20、Out-同行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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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于他来说，总是过于紧迫了。
他时常也会奇怪，为什么看起来周围所有的人都那么悠闲，而只有他一个人永远沉浸在忙碌之中，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奔忙。不过大概就是因为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在想办法付诸实践吧，他反而显得更加忙碌了。
和那些在同一个地方出生成长的同僚们不一样，他一直一直的在思考自己生存至今的意义。虽然他做出实践的结果到目前为止都还不尽如人意，但毕竟也是积累了不错的经验，对他来说，经过贯彻了人生的漫长思考之后，他终于确信了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
不过这其中想要完成这一个目标，他所需要的人并不只有他自己一个。
这可是有可能需要为之付出一生的选择，所以除了自己以外，所有在在乎自己的人都需要告知他们，而且有共同目标的伙伴也需要一同要求加入。
完全没有错。不论是人类还是半绮，总之是同样目标的人，虽然并不希望让那些并不强大的人类受到伤害，但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些和自己拥有同样理想的人加入自己的身边来。
比如说那个总是那个人类男孩，虽然很是失礼，但是他还是只能称呼那个年轻过了头的指挥官弟弟叫做男孩。
见到那孩子的次数算不上多，不过几乎每次遇到要和人类接洽的任务，只要是派他前去，就差不多基本上都是那男孩负责和他联络。
两个人都被己方的种族扣上了”理想主义者”的帽子，被当成真以为两个种族能够共存的傻瓜。说真话，其实他第一次听到那个男孩说出”目标是希望两个种族一起快乐的生活”时，也差一点就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嘲讽他。
“也许也不一定只是孩子的理想主义。”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个正一脸严肃的以探究世界诞生之谜的神情来开口询问他有关于”种族共存”以及”撒腿逃跑”两个问题的孩子。
和刚才所说的那个男孩不一样，这一个孩子就真的只是个孩子了。和那个不知道是发育不良还是干脆还没有发育的人类少年不一样，眼前的这一位小小的探究者只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而已。
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实际上他和大多数被蒙在鼓里的同僚不一样，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只是知道他是通过怎么样的方法出生的而已，这孩子是个从出生起就和现在差不多大的被造物——DEHAB。
尽管想要拯救，却是现在的他暂时还无能为力的人之一。
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之后他看着男孩，用这样的话补充了对于男孩评价那个人类只是”孩子的理想主义而已”的解释，虽然他其实觉得这个男孩用这种语气评价比自己年长的孩子其实有点好笑。
“那孩子，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他是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和平存在的，而且我觉得他会成功的。如果不信的话，尤格德拉希尔你完全可以试着看看。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机会的话，见到他的眼睛，他说那话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没有谁的眼睛能够像那男孩一样透露出信念和无比明确的期待，那双金色的眼睛总好像是散发着”希望”本身的光芒，带有一种难以说清的感情，让他非常的羡慕。
在他看来那个孩子是会成功的，从知道那孩子的梦想开始就觉得，他就相信有那样眼睛的人是绝对不会放弃理想的，而那双眼睛也会说服更多的人成为他的伙伴。
比如说那孩子那群明显要比他大上不少的部下，比如说那些对着那孩子说”相信他，等着他”的获救半绮难民。虽然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过那家伙了，但是他觉得大概是那孩子终于说服了更加重要的上官，被换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完成梦想了。
为此，他也觉得是否应该开始加快自己行动的计划了，毕竟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输给一个后辈才对。
不过命运一贯就是擅长玩弄世间的一切生物，她总是将人们从一个美丽的希望里，直接碾得粉碎送进绝望中。
当他带着一种说笑的态度领着男孩走出先前这条无人的回廊，打算像往常一样装作若无其事的相遇，再在监视的人员面前露个脸表示他还没有逃跑之时，他们意外的在这个楼层遇到了人。
因为NEDE总部是个有很多高楼组成的大型建筑群的关系，实际上其中很多楼层大多数时候都处于空置时期，像是这座主栋的顶楼。大部分的位置是资料室和司令室还有首领的办公室私室，核心干部们的寝室和办公室。所以平时，这个楼层一贯是除了一只手数的过来的核心干部们以外是没人的，会遇上别人完全不在他们两个人的计划之中。
所以他们两个人虽然一时之间被撞破在一起谈话有些尴尬，倒也并不十分担心对方会在乎什么。
对于知晓了真相的大多数”核心干部”们来说，闭嘴不问不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课程。
“这不是玛尔斯吗？旁边这位是尤格德拉希尔吧？”
不过在他们想要离开之前，对方反而开口叫住了他。
他抬起头，才发现这股熟稔的叫他”玛尔斯”的核心干部居然是NEDE的首领大人。虽然算不上友人的关系，但因为对方和他共事多年又一直对自己抱有同情的态度，所以比起他和组织本身的紧张关系，他与首领个人的关系却还意外的算可以。毕竟那时候如果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一个背叛过的人是不可能还能活得好好的。
“首领？你这是？身边的这位是……”
他注意到对方正站在首领的备用寝室门前。
高个子的银发半绮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将身边羞涩的抓住他袖子的孩子推到近前。
“这是我的孩子。说不定……很快就是这孩子叫恩•索夫了呢”
虽然所有人都只会叫首领，但毕竟是年龄相仿的人，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首领的代号正是恩•索夫才对。
“别说这样的话！”
听到对方一脸苦涩的说出这句话，再看对方那明显不怎么正常的脸色，还有最近一直在流传的传闻，他立刻选择了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对首领的尊敬，而是以一个友人的身份说的。他身边的尤格德拉希尔虽然不怎么熟悉首领，但也附和着说了些安慰的话。
不过对方很快摇着头示意无能为力，并且示意准备先行离开。
“不、还是算了吧。玛尔斯，我的事情……比起这个，倒是希望你……不，只是希望随便什么人能够好好地照拂这个孩子呢。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让他和尤格德拉希尔多相处一下，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好朋友。”
大概是本想说让他来照拂孩子，但又想起对方那个尴尬的”一次逃亡成功者”身份，高个子的半绮摇摇头把重心转向了旁边的男孩。
虽然没办法找到合适的盟友，但一个同龄的朋友大概也是十分重要的。
并没有道理拒绝对方的要求，他甚至还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干脆把这个孩子也纳进那个计划里，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他看向这个在父亲离开之后立刻变得大胆起来的男孩。
“呐，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刚才孩子的父亲也说了，这个孩子将来的代号很有可能会继承为”恩•索夫”，但想来现在应该还是有别的名字的。
“没有呢！叔叔，我的话还没有名字呢。因为出生还没有多长时间，所以像爸爸一样叫我恩•索夫就可以了。”
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脸，这个也叫做的恩•索夫的男孩大概是被什么嘱托过要在父亲表现的足够乖巧，所以这一会儿原型毕露的样子格外有趣，而且这样的性格让他很轻易的确认了这两人的父子关系。
不过……并不是一般的父子吧？这男孩，也是DEHAB吗？
“尤格德拉希尔，你好。”
“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先前一直站在一边，似乎并不怎么明白要怎么和人交流才好的尤格德拉希尔立刻顺着对方的话这样点头回应，但说完这句，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的沉默了下去。
虽然是被造物，但是DEHAB也是有灵魂的，他们也……也有会有各种各样的思想。
他看向两个截然不同的孩子，心底再次这样想到。
无论如何也想要拯救他们，这些和他最爱的人相同的孩子。
“太好了，这样你们两个就认识了呢。对了……恩•索夫，你们在这里是？”
确实应该是首领的空置寝室才对啊，因为前段事件首领生了急病而入院又传出命不久已的传闻之后。一下子混乱起来的NEDE里，人们都忙着争权夺利互相碾轧。这个时间根本连去首领寝室的人都没有，会来这个备用的房间就更加奇怪了。
“哦，我是来这里探望首领大人哟。”
银发男孩露出一个和父亲如出一辙的微笑，带着一丝狐狸一般的狡诈。
“首领大人伤得还蛮严重的样子，所以我可是很担心呢。”
“……伤的很重？”
刚才那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重伤，而且刚离开又说在这里，现在说得……是指新的首领？
他十分疑惑的看向这个孩子，希望能从这个略微知道些真相的人能够给出答案，但是对方却只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
恩•索夫维持着与父亲十分相似的狡黠微笑一边打开了门招呼里面的人。
“镇，有客人哟。”
虽然隐约觉得会有这样一幕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但一时得不到要领的他，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客人？恩•索夫，你又玩儿什么花样？”
房间的主人因为听见开门的声音而这样问道，虽然还看不到这位新首领的身形，但排除声线中属于未成年人特有的变声期嘶哑，可能是新首领的少年声音倒是显得十分有气势。
说不定这就是那些黑暗会选择这个孩子的原因吧。自从怀有二心，在这个组织里呆了又近十年之后，细心仔细观察这个组织的他大概已经能看清些”真相了”。
除了首领之外，这个组织应该还有些什么存在，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城市的霸权，而是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
对于这个组织，需要的并不是指挥者，而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指挥者并且能让那些下级成员相信的人。
“所以都说是客人了，是镇……啊、不对，是以前的你认识的人哟。”
这无疑是十分奇怪的说法，但是越发奇怪的事情却在这之后。
随着男孩的介绍之后，他也和这个据说和他认识的新首领人选见到了。
从里间走出来的青年显然确实是符合了”伤的很重”这个形容，几乎被绷带整个包起来的头部，挂着石膏的左臂，上身的主要部分都被绷带覆盖住了，而从走路的姿态看来，包着绷带的左腿也并非仅是擦伤。
在他意识到这个披着NEDE首领专用的外套的木乃伊是谁之前，对方先叫了他的名字。
并不是代号玛尔斯，而是他的名字。
一个，他本人知道的时间也不长，到现为止除了挚友和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的名字。
那个个子并不高的铁灰色头发年轻人拖着显然并不算很正常的腿从房间里的另一边走过来，似乎觉得能在这里见到他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用一种带着奇怪笑意的语气叫了他。
“荣勋……有事？”
“你是……”
他惊讶的呼声被打断了。
“镇。”
和记忆中任何一个时候都不一样，青年——NEDE的新首领半仰着头这样说出了自己的代号，先前还被他相信永远不会失却光芒的眼睛很是随意的停在他的身上。
声音也好，眼神也好。
明明总让他觉得是个孩子的青年人，此刻却不由让人觉得他已经长大了，或者说得更加准确一些，这个NEDE的首领，给人的感觉就冰冷得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他终于明白了，青年话语里的笑意是一种嘲讽。
一种苦涩而残酷的嘲讽，就好像是一个人掉进坑里之后爬出来再去看别的失陷者一样，单纯是幸灾乐祸而已。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吗？
真正的名字叫做荣勋的男人带着无比震惊的情绪看向自称为镇的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后，他在两个孩子疑惑的眼神里压下了情绪，这样问对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显然后来发生在男孩身上的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镇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更加好笑了。
“当然是放弃了人类，而被你们半绮请来做这个组织的首领了嘛。”
用着更为恶意的语气，男孩就像是个刺猬，那只露出来的左眼中满是近乎残酷的恨意。
然而，在那一瞬间，镇尽管给人一种好像就要拔枪胡乱扫射杀人的疯狂感觉，但荣勋还是看见了那束光芒。
“别继续做梦比较好呢，荣勋。被同族背叛的感觉虽然很希望你也感受一下，但是你们根本就不是这样生物，所以放弃人类吧。乘还没被背叛之前。”
结果，似乎是限制于善良的本性，男孩还是没有说出更多的话来刺伤毫无过错的朋友。
他别过头，给出了这样介于解释和忠告之间的话。
“就算是这样，你真的明白这里是哪里吗？！”
荣勋长叹出一口气，接受了这种敷衍，既然是遭遇了不想回忆起来的背叛，短时间内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过激行动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唯独无法理解男孩居然选择加入NEDE，不、不、不、不，倒不如说，现在非但有了代号，而且还要成为首领的男孩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可是个人类才对！
为什么要加入这种把人类当作敌人的组织？！那些人，究竟安了什么样的心才把这男孩带到这里？
“NEDE是格拉斯海姆最大的组织，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话，难道不是从这里更快吗？”
好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镇这样解释。虽然所说的话乍一听果然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荣勋还需要费尽心思离开这个地方吗？
NEDE这个恶魔一样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会存在他们两人之前的那个目标。
“恩•索夫？”
期待得到答案的他却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释。青年勾起嘴角，喊了身边男孩的名字。
和一脸困惑躲在一边的尤格德拉希尔相反，被叫到名字的男孩一脸好奇心被打断的不满，小声嘀咕着退到一边。
“以及，玛尔斯。放弃人类吧，从这里开始，反正融合不了，试着彻底的隔离两个种族如何？”
隔离？没料到对方会选择这样的计划，荣勋不怎么赞同的看向突然叫起他代号的镇。
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一直并非是两族的融合，而只是和平共处而已。要这样做，虽然没有共处，但确实是和平没有错。
从这种方面来说……
“完全是本末倒置了吧。”
这可是毫不留情的评价，不过和记忆力那个脾气颇冲的男孩并不一样，镇只是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好吧，……镇，你难道以为我们一直说的和平是回到有这个城市之前的样子吗？”
“从童话里醒过来吧，想要那样子的共处是没可能的。和我……以及这个NEDE一起选择和平吧。”
“是你才对。”
他转过头，看向附到自己耳边冷笑的青年。
“需要从幻想里醒过来的人是你也好，是这个组织也好。绝对的隔离才是在童话里的东西。别忘了才好……”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站在门边向里张望的恩•索夫以及不知所措的站在远一些地方的尤格德拉希尔。
这些DEHAB，以及还有其他无数的牺牲者，这个NEDE单单如此就已经不可饶恕了，更何况说不定还有很多其他的黑暗勾当存在。
想要从这样的地方获得和平，根本就是毫无疑问的不可能。
“需要想清楚的人，是你才对。镇……这个名字。我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事情……有打算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友人的身份提醒你。”
“感谢你的提醒，以及原话奉还。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从人类身上能得到的……只有背叛而已。像是在你面前的我，也一样只会给你背叛。”
铁灰色头发的青年这样说着露出他们再次相遇以来唯一一个真心的笑脸，那双眼中也确实是荣勋一直期待的光芒。
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初那种志同道合的感觉了，和开始的冲人语气不同，或许这样的陈述句，才是让曾以为找到了同行者的他最失望和惋惜的。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Out-同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