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深》流口水的馒头

3、旧友之姚晴清

　　婢女将我迎进偏厅，似是早知有客造访，偏厅的火龙烧的暖暖的，扑面的热气呛了我满头，连忙嘱婢女泡杯雪山银针上来，话音未来，一声娇唤从厅廊飘来。
　　“哟，今天吹的什么风，将咱们妮子吹来，姐姐恭迎不及，望姑娘恕罪呀”
　　随着出来一个妙人儿，妆不点而妖，唇不抹而红，额间几缕碎发衬在雪一般的面颊上，说不出的随意，却更有一份说不出的风情。
　　“清姐姐你将珍藏的华山画眉泡来给我，便恕你无罪“
　　她柔夷一探，捏了捏我的脸，噗嗤一笑“好你个妮子，半年未见，你出落的更灵了，容貌说不上是顶尖儿的，这打扮，啧啧，让我仔细看看，云鬓垂，眉青黛，眼微挑，惑乱意。珊瑚耳坠配这桃花春妆，衬得脸色微红，眼眉含春，妮子，你果是个剔透的人儿。姐姐与你这2年将过，当初寻我的目的，你已是达到。前几日，副统将领宴席上，听闻当今圣上有恙，太子已定，便估摸着这几日你该来寻我的，怎样，姐姐猜的可是没错。”
　　我轻唊了一口茶水，抬眼正正与她，她微笑着看我，神色之间是三分宠溺，三分欣慰，四分担忧。
　　“姐姐，我初春便回京，今日来与姐姐话别，此生亦不知何时才见，姐姐，我寻你之初，确是为了我的私心，只是如今，你便是这世上除了我娘，最关心，最贴心我的人儿了。”说罢，微提裙摆，便要下拜。
　　“妮子你，使不得使不得，你快快给我起来”话音未完，却夹着哭音。“妮子，你当年助我脱离那火坑，若不是我遇着你，若不是你选了我，今日，我姚晴清依旧是那窑子里的，管它头牌抑或花魁，往人面前一站，就是个婊子，是个妓女。当年哪曾想到我能脱了那贱籍，堂堂正正的坐在厅里做这府里的当家，堂堂正正的有份营生，妮子，该是我拜你。”她没忍住，清泪两行，缓缓滑落，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妮子，妮子啊，你是我的恩人，可我却一直当你是我妹妹，妮子”她真正的痛哭起来“我不愿你进那宫城，老死其中，或者，或者红颜早逝，那里是最大的窑子，最吃人的地方啊，妮子，你为何不愿选个老实人嫁了，生儿育女，享这平静清淡之福。你为何，为何啊”我轻轻拍着她的背，问我自己“是啊，我为何独独选这一条没有退路的路，一旦进去，生死都由他人，清姐姐，只是这世间男子皆薄幸，姓王姓张无所差，那我何不拼着杀一条血路，即便当今最薄幸，后宫佳丽三千，但也只有他，能给我至上的荣耀，能让我在这红粉里享受厮杀的乐趣。女子，在这世间，如若尘泥，任人碾斩，无德为才，一生都需委屈自己，委屈自己接受丈夫寻妾，委屈自己沦落为生儿育女的工具。我要么死的干净利落，要么万人之上。”
　　她止住了哭，只是看着我，直直的往我心里看去，我也直直的看她。她缓缓站起身，伸手往那五方几上捞了一个包，她用手轻轻抚着布包上面的刺绣，启声说道，既如此，那姐姐我能给你的，便是这个，我知你还需要的就是它了。妮子，你答应我，不论成败如何，你要保住你的命。
　　此时，我心一酸，接过包，轻声的重复着，我要保住我的命。
　　窗外的天色昏黄，怕是又一场暴风雪，树枝被风摇的乱摆，光看着这幅景象，就让人打心眼儿的渗出一股冰凉来。
　　回到府里已是掌灯时分，碧沉捧着一碗热□□放在我身边的小几上，待我喝完，她端着托盘出去，临到门口，又转过身，跪在地上，脸埋在胸口，“小姐，奴婢求您，早早歇着，别总想着那有的没的。”我侧过脸，盯着投在窗户上的枝桠，隔了半晌“罢了，我知道了，你伺候我更衣吧”碧沉慌忙站起身来，将托盘一放，净了手，轻轻走到我身后，拆了我的发髻，拿起梳子缓缓梳着。“碧沉，你不想回京是吧”
　　“小姐”，她跪下回道“小姐，你当年在那里吃了多少的苦，奴婢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奴婢恨不得替小姐受了那些子罪，现下这里虽然偏远，但小姐一人独大，又何苦要回那大宅子里。”
　　“你先起来，这个事情我心里自有定度，碧沉，你和媛淼，跟我有12年了吧，当时，我娘叫了人牙子过来，她带来的一串子小姑娘里，你和媛淼并不是出挑的，可我就一眼看中了你俩，硬是要了你们，这便是缘分了。打小咱三个便在一处，你们是我的奴婢，私底下，我一直当你俩是我妹妹，我娘去世，是你俩陪着我，大娘的刁难，父亲的漠视，也是你俩在一旁陪着。碧沉，如今我已决意按着那条路走下去，你若是不愿跟随，回京之后，我便嫁了你出去，脱了你的奴籍，如何”
　　小姐，碧沉惊慌的叫了起来“小姐，碧沉自打跟你那日起，便生是小姐的人，死也是小姐的鬼，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便是小姐，这个人是小姐的，这条命是小姐的，小姐你要是将我嫁了人，我第二日便吊死在他家”
　　噗嗤一声，我笑了起来，“碧沉，你可是要学那话本子里的鬼啊，你要是变成了鬼，我可不敢和你一处了”
　　“小姐”碧沉无奈的唤了一声。
　　好了好了，碧沉，替我净面，我这会困的很了，对了，你一会千万记得叫媛淼那个丫头明儿早上给我买富记得鲜肉包子。他家那个包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个个都香喷喷的，里面那肉馅，又嫩又滑。。
　　好好好，我的好小姐
　　碧沉吹了灯，我静静的裹着被子，心里很静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