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孤城，蔚玉奴的江湖》多肉星君

9、决战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只是这次，决斗的不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而是贤王李承晟和白云城主叶谷凌。

　　一个月前，皇帝爹爹下旨，要李承晟和叶谷凌八月十五紫禁之巅决战。两人都领了旨意。同时，皇帝哥哥也下旨宣告天下，八月十五迎娶蔚月莹叶锦年之女，蔚玉奴为后。

　　一时间，举国鼎沸。

　　我却苦笑，每日只在月前拜仙。祈求李承晟不要来。他中了毒，江湖已经传遍。这场决战，他根本没有胜算。

　　可是，他还是来了。

　　听宫女说出这个消息，我立刻扯掉盖头，从洞房里跑了出来。

　　紫禁之巅，紫禁之巅……

　　自从皇帝爹爹为娘亲盖了那座迎月楼，紫禁之巅就只有一处。

　　我跑了好久，好累。就像那年，李承晟带我入宫去见我娘亲时一样的久，一样的累。

　　终于，我穿着一身红衣，站在迎月楼下，看着屋顶上两个遥远的白影，视线模糊。

　　一个，是我依赖并深爱的人。一个，是我至亲血缘之人。

　　无论谁败谁胜，对我，都是一种折磨。可是，安排这一切的人，不可能允许它中断。

　　皇帝爹爹和皇帝哥哥都坐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这一切。被邀请来观战兼且观礼的武林侠士、皇族贵胄、朝廷众臣，也都是一脸期待，看着这绝世的决斗。

　　看到我的出现，皇帝爹爹脸色微微一变，又立刻恢复如常。

　　我四处看了一眼，只看见藏在暗处的禁卫，却不知李承晟的人马在哪里。如果他想效仿当年叶孤城的做法，理应已经把手下都安排进来。

　　只是，他为什么要来？

　　明知皇帝爹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明知是送死，他还是来了。

　　终于，不知谁先动了。两团白影忽然聚成一团，又乍然分开。

　　叶谷凌的剑，果然是叶孤城真传。如风，如云，自由，而又孤傲。一举一动似人间落下的仙人，华美，寥落，却又清高。

　　李承晟的剑，虽不知从何学来，却也潇洒自如。那剑，像本就是他手臂的一部分，挥洒毫不费力，轻盈的，像是舞蹈。

　　可是，这两人毕竟还是有差距的。我听到背后有人说，叶谷凌早得叶孤城真传，青出于蓝。尤其是那招天外飞仙，只要使出，无人能挡。

　　仿佛只是片刻之间，李承晟已经不支，身形突然顿了一下。我忽然想起，那次皇帝爹爹令我下的毒。李承晟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

　　高手对决，决胜瞬间。叶谷凌的剑得到契机，凌空一晃，竟一剑向李承晟刺来。那一剑，恍若飞仙。

　　后面立马有人叫出：“天外飞仙！”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恍惚中，又是一阵扑鼻的幽香。

　　向上望去，看见的只有他的笑容，光彩夺目。

　　我慌忙迎上去，却被人硬生生扯住。

　　玉奴！一双手臂突然把我拉入怀里，飞退。抬头，便看见李承轩，俊眉都揪在一起。看来，皇帝爹爹说他对我也有情，并不是哄我的话。但，现在我已无暇顾及。

　　身后，终于有了一声沉重的坠落。

　　我的心，终于完全的碎掉了。

　　我一直以为叶孤城是我的救赎，我一直向往江湖，以为我的叶孤城只能在皇城之外，一心只想出宫寻找。今天，我终于知道，我错的很离谱。

　　李承晟就是我的救赎，是我的叶孤城。他一直在我身边。我的江湖，也只在他身边。我不明白，也不懂得珍惜。现在，一切皆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因为遇到叶谷凌，我不会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贪恋李承晟给予的温暖。

　　可是，我的叶孤城，终于还是失败了。

　　这紫禁之巅，永远是叶孤城的坟墓。不过，我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推开李承轩，我俯下身，把李承晟微热的破碎的尸身背在身，艰难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玉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皇儿新娶的皇后。你这样做，置他的脸面于何地！”似乎，是皇帝爹爹的怒吼。

　　我看看他，痴痴的笑。

　　“是啊。你只知道顾及皇族的颜面。所以，当年我娘才会无辜惨死。她做错过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会对她好，结果，还不是让她去送死？你口口声声说会补偿我，为何又不明白我真正想要什么？只有他，只有李承晟知道我的企望，我的心。只有他，会纵容我包容我……”

　　看着这样的我，同样一身喜服的李承轩，无法靠近，只是望着我，退一步，流一滴泪。

　　地上，很快已经有长长一条泪迹。

　　可是这些，与我何干？

　　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着我走遍江湖，陪着我，沐浴自由的风。这皇宫，是世上最昂贵的牢笼。锁住了我娘亲的青春，葬掉了她的爱情。为什么还要连带上我的？

　　一时间，我恍然明白，为何娘亲要选择坠楼。既是为了追随爹爹，也是为了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皇权微弱的抗议。

　　可是，娘亲走了。李承晟也走了。我一个人，在这世间，多么孤单。

　　我艰难的低下头，找到李承晟的那把剑，握剑在手，嫣然一笑。

　　“护驾！”

　　不知谁喊了一句，禁卫们很快将我围了起来。

　　我苦笑，回头用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李承晟。

　　李承晟，等我……

　　宝剑一横，刚要喂上自己的颈子。

　　一只手突然坚决的夺去那把剑。

　　“我的剑刺上他的胸口时，他说了一句话。他说，叶谷凌，替我接蔚玉奴回家，我答应了她，会接她回家。”

　　那声音，是叶谷凌的。

　　我突然发现自己又一次泪流满面。李承晟，原来，你真是为我而来。原来，这真的是你的回答。
　　回家……你会带我回家……

　　皇帝爹爹挥了下手，守在暗处的禁卫纷纷出列，围拢我和叶谷凌，利剑银芒，辉映天际。

　　可叶谷凌只管对我说。妹妹，跟哥哥回家。

　　嗯。回家。我点头。

　　一众惊叹声中，叶谷凌挟着我和李承晟，搭上一只神秘出现的巨大纸鸢，飞天而起，如望飞仙。
　　如风之轻，若云之洁。浩风晴空，长风落日。碧海之上，白云之城。

　　我终于，还是没有抛弃我的叶孤城，没有抛弃我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