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莲华》丸子君

27、美的全貌 7

　　【七】

　　安倍晴明位于土御门路上，那座颇有唐风的庭院内，今日除了源博雅之外，另有一人。
　　穿着破旧水干，带着歪斜的乌帽子，一笑就露出满口黄牙的，正式芦屋道满没错。
　　虽然平时看上去总和晴明过不过去，时而还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令人惊奇的是，三人也会有坐在一起，痛痛快快喝酒的时候。
　　用的是罕见的玻璃器皿，一旁的蜜虫同露影，正为三人斟酒。
　　“我说，金刚寺那地方，今天晚上就能够了结了吧，晴明。”芦屋道满大大咧咧的开口询问。
　　“是。”
　　“唉唉，真是没有想到，安倍晴明你也有无法施展出神入化的术法的一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天地万物，能力再强，也有所不能逮的时候。”晴明微笑着，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可那地方真是一块灵地呢，要不然也不会生成那样可怕的怪物。”

　　距离金刚寺中所发生的一切，已过去一个月了。
　　可博雅至今回忆起来，依旧可以感受到浓重的悲哀同恨意。
　　橘庆之府中侍女所说的话，那些莫名其妙的僧人同金刚寺结合起来，交织而成了这样的悲剧。
　　昔年，那位曾经深受天皇恩宠的庶民女子，其实最终并没有前往东国，而是在暮年的时候回到了京都。
　　物是人非，当年因为深受皇恩而得到的一切早已不复影踪，就连小小的佛堂也变得残破。
　　女子终于，在这所寺院中静静地走完了人生之途。
　　死之前本该宁心澄净，却因想起尸首无人收敛，将在神明面前变得残破而转化出了怨恨之情。
　　就此一念，女子无法得到解脱，转而成为了受困于此的地缚灵。
　　形体早已消散，但这种情绪却充斥在破旧佛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中，随着岁月的流逝，积攒无数。
　　只到那群来自播磨的盗贼出现，一夜恩之女方才找到宣泄的途径。
　　既然世间早已无人记得我，那就让世人为其轻慢而付出代价吧。
　　于是，幻化成神佛与天女的模样，出现在六人的梦境之中，并与他们定下契约——只要可以完全摒弃恶习，遵守戒律，就可以免除一切灾祸，并且得到更大的现世福报。
　　六人完完全全地为此所惑，于是相互剃度，受戒开始修行。
　　压抑欲望，不说谎言，戒除女色同放下杀戮之心……一夜恩之女用全然的清净，诱使他们爆发更大的欲望。

　　壁画绘制完成后，无数人前来参观。其中不乏名流之女，穿着华贵的衣服，单单是白皙的肌肤与乌黑发亮的长发，就惹人爱怜。
　　金刚寺中的六人，完全无法克制心中的欲念，更何况一夜恩之女无处不在，完全可以洞察他们的内心，于深沉的睡梦中幻化出那些娇媚女子，同他们云雨缠绵。
　　更鼓舞道：“原本就是盗贼，对于所喜爱的东西，并不需要拥有道德感，只要抢来就可以了。”
　　意识开始模糊，行动不受控制，等清醒以后，却发现空气中满是罂粟的味道，而高贵的女子则目光空洞地裸裎于身下。
　　凌辱致死。
　　除此之外，亦无法受控地，想要贪婪地食用新鲜女人的□□。
　　……
　　惊恐之下，不得已将那些尸体埋藏于六角堂的墙壁之后，可依旧无法掩饰心中的恐惧，只得请来匠人作画，用各种绚烂的颜色来深藏黑暗的秘密。
　　于是，当晴明与博雅撬开墙壁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样可怖的一幕——或是腐烂，或已全然白骨化的尸首，披拂着色泽依旧艳丽的唐衣，被困于画壁之后，姿态各异，宛如死亡之舞。
　　映衬着佛国净土的破碎画壁，看上去有诡异莫测的美，或许，已经超过美可以形容的疆域。
　　庭院中是因恶意同欲望凝结而成的恶之女，也是一夜恩，不夜的凄厉长啸，仿佛是对世人荒唐同欲望的嘲笑一般。

　　“晴明。”
　　“博雅，什么事？”
　　“金刚寺的火，应该已经燃烧起来了吧。”
　　“是，那这样，事情就算是结局。”无法进行除灵，但若将佛堂封锁直至腐朽，却又恐生枝节。用火焚烧，的确是唯一的解决途径。
　　红莲之火，焚尽三界罪业。
　　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恐怖之事，但同此次事件的真相相比，却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