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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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城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寒冷难熬。段铭乐的日子重复着无聊，就总泡在网上，看看电影玩玩游戏。
康卓每一次上线都被他捕捉，段铭乐是既高兴又矛盾。
来自巴黎的雨：你的手好些了吗？
行走的树：好些了，谢谢。
他打字的速度比从前更慢些，段铭乐竟能觉察这其中的快慢差别。
来自巴黎的雨：那你近期都不能做大动作吧，那岂不是很不方便？
行走的树：呵呵，只要不是专门去运动就行。
来自巴黎的雨：哦，那你平时喜欢什么运动呀？
行走的树：篮球。高中的时候经常玩，现在就少了。
段铭乐思考了很久，想象着这个平时文质斌斌的男生在篮球场上奔跑的样子，有些违和，却又有些神往。
段铭乐还是担心着他的手伤，不敢拉扯他说太多话，就算康卓仍未下线，自己也会主动托词结束对话。段铭乐这样的体贴和关心，约莫只用在过他的身上。
年后的一天段铭乐和徐凌凯出去打电动，回来时已经是晚饭时候了。一进门就看见玄关那多了一双鞋，三叶草贝壳头，段铭乐心里猛然一跳。
是他么？这样出人意料的到访，该怎么办呢？好想三步并了两步奔到他身边，又好想偷偷拿了镜子先整整仪容再进去，这个人的到来，居然使自己这么的兴奋又不安。
段铭乐清了清嗓子：“——妈，我回来了。”
段妈妈似乎也有些诧异，这小子怎么突然知道回来打招呼了，也挺高兴：
“铭乐过来，康卓在这里。”
缓缓走过去，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一般，他看见那人的一小节白皙脖子，那头发乌黑的后脑勺，慢慢地转了过来……
温柔斯文的面庞，如春风吹化了冰雪，江月涤荡了波心，总是那样干净美好。
看，他还点了点头，嘴角轻轻展开，给了自己一个笑容……
段铭乐简直要雀跃起来，神情却有些怔怔地，脚下有些不知所措迈不开步子，嘴上呆呆地喊：“康卓哥……”
康卓还没应呢，段忆南就笑了：“哎哟，平时不是老念念叨叨康卓的吗，人就在这呢，你倒傻了。”
段铭乐给她说得个赧然，心里直恨她拆台，表面反倒故作轻松地走过去端正坐下，拿了一个蛇果吃了。
康卓客套地问：“最近英语还跟得上吗？”
段铭乐心虚：“马马虎虎吧。”
段忆南白了一眼，总算没有再拆台。
段铭乐问道：
“康卓哥你没有回家过年么？”
康卓摇头：“不是，我准备出国，回学校办点手续。顺便过来给叔叔阿姨拜个年。”
听到出国，段铭乐心里又是一咯噔，表面上一点又看不出来：“噢，这么快呀。那你到英国，是不是就不能上网了？”
“不至于吧……我也不好说，应该是能的，就看自己有没有时间了。”
是呀，这才想起来，当距离变大，空间变换的同时，竟还有时间的差距，横阻在这两个国度的两个人之间……
段铭乐忙问：“中国和英国，差多久呢？”
“……八个小时，夏令时的话，就差七个。”
八个小时……段铭乐在心里掐算着，可每一掐算，都是满满地沮丧——待他放学，自己的这个国度，已经午夜入眠时分……或许这两年的每一天，都要这样与他错过了吧。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比如一株朝颜爱上了月亮，比如一朵昙花爱慕着阳光。
段铭乐假作不经意地望向康卓，用力地望着，要把他深深收在脑海里……
这天晚上康卓在段家吃完晚餐，本来是坐在客厅闲聊，段铭乐非拖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要让他看自己新画的画。连段忆南都被关在了门外。
他画了大海，海面蔚蓝如宝石，上头有繁复漂亮的云彩，阳光被包裹在云彩里，将云朵染成了温柔的金红色……
“很美好的图画。”康卓专注地看，眼神中竟有些诚挚和宠溺的感觉，段铭乐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见过海吗？我很喜欢海，可是我没见过……”
“没见过？”康卓似乎有些吃惊，而后又笑道：“难怪呢，你画的大海和别人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说不上来……大约太平静了吧……以后你自己去看了海，就知道了。”
段铭乐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那以后你带我去看海，好不好？”
一个有些唐突的请求，一个关于海的要约，康卓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一脸真诚的小孩，无法拒绝：“好的。”
他答应了。……他和他之间，有了一个海的约定……
如果可以，段铭乐一定要紧紧地握住这个约定，等着将来的一天，他们会一同走在沙滩上，海面像撒了碎金子粉，海浪涛声轻拍，海风清凉，有淡淡的咸味，夕阳拉长了影子交叠，沙鸥停在他们堆的沙堡前，他们身后两串长长的脚印，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
这美丽的关于海的约定……
它会实践吗？到了那时，他看见的海，与想象的海还是一样吗？……而他想与之看海的那个人，还会在身边吗？……未来如此不可预计，如若时间可以倒回，段铭乐一定紧紧握牢这个约定，能多快兑现，便多快兑现……人生，总有太多地等不起。
那天康卓问他：“为什么喜欢大海呢？”
“大海最大，最深，最广博，最包容。这么多‘最’，我很喜欢。……你看，我有好多贝壳，还有海螺！”
少年兴致勃勃地捧出了那些自己的收藏，献宝一样展示在他眼前：
“我去公园、海洋乐园看见了漂亮的，都会买，是不是很多？我还给它们取了名字的……”
少年的稚嫩和纯真，统统展现在康卓面前，他不是学校里那个有些年少老成的小霸王，在康卓身边，他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
他想到自己看过的迪斯尼小美人鱼的动画片，自己多像那个小人鱼，有海底的一切珍宝，可是却不稀罕。他稀罕的是那船上的王子，和在岸上与他牵手漫步的生活……
也不知坐了多久，康卓叮嘱他：“你长身体，以后多吃点，别太瘦了，不然学习撑不住。”
“我哪有很瘦，我很强壮的！”段铭乐反驳道。
他头脑一热，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康卓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段铭乐从柜子里取了相机递给康卓：“你帮我照一下我的身材，看看是不是很强壮的……然后，等你回来，再对比一下，我一定比现在这个更强壮你信不！”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点上较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拍下一张照片，康卓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仍是像宠爱自己的弟弟一般，无奈而欣悦地答应他的要求。
如段铭乐所想，那人拿着相机，看过他那瘦瘦的身躯，对着他按下了快门……
少年逞强的姿态，执拗地记录在了影像之中……那是他和康卓共同的一刻，那人透过镜头看过他，那人为他记录下这一瞬间……
这何尝又不是另一个约定，他答应两年之后，他会比现在壮实……
康卓未必会记得的约定，他却总会记得。比谁都认真地去铭记……
没过多久，开学之前的一天，段忆南告诉段铭乐，康卓已经飞去了英国。他没有去送机，也许是他不喜欢那些离别的情绪，也许是他和康卓真的太没有交集，他根本没有送机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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