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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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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生,请问戒指是你自己戴么?”
“是。”昔浅点头。
“那请先生您伸出手来,让我为您测量一下您手指所适合的号码。”
“嗯。”昔浅伸出手,目光恍恍然飘散开,似乎落到了某一年的某一个春天,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先生,项链是送给爱人的么?”
“是。”
“那你一定很爱她喽?”小姐颇为羡慕的说。
“呵,”夜昔浅低头轻笑,“是啊,我很爱他。”
“好羡慕你的恋人啊,能有你这样一个懂浪漫的男人这么爱她。”昔浅没有再说话,只是微笑。
测量好以后,夜昔浅说:“三天后我会亲自来拿戒指,但请你们将项链送到齐跃酒楼当日结婚的新人那里,谢谢。”
“好的。”小姐详细的记录好,忽然“呀”了一声,不解的抬头,“先生您不是送给您爱人的么,为什么……”
“小姐,有些事希望你不要过问。”
“对不起。”小姐脸红了。
办好了手续,临走前昔浅又说:“小姐,如果有人问起关于订做这首饰的情况,希望你们能给以保密。”
“好的夜先生,这点您可以放心,我们对客户资料一向是保密的。”
昔浅点头,然后离开。
站在商场外,昔浅淡淡吁了口气。
这样就可以了吧,属于谁的还给谁,该放下的就放下,其实没有什么可难受的,兜兜转转,不过是又回到孑然一身了而已。
两年多了,思念,可真是个要人命的东西。
晚上,夜昔浅依旧来到巷弄里,今天乞丐不在,大概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吧,昔浅没有放在心上,倚了墙壁便定定凝视着外面。
这几日的天气易变,一直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大雨来势汹汹,没一会儿世界便笼罩在了一片雨声之中。
怪不得乞丐不在呢,原来知道有雨早早找地方避雨去了。
站在雨中,昔浅很无奈的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能避雨的地方,“什么鬼天气!”昔浅低咒一声,索性就这么站着,不就淋点雨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夜间的风有些凉,吹到湿透了的身上让人不禁有些发抖,昔浅不得不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自己给自己一些温暖。
黑夜被雨水淋成了一幅水墨画,氤氲开了墨迹,湿了一城的繁华,碎了一夜的放纵与苍凉。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啊,”司丹边跑边抱怨,“可真是让人讨厌的天气!”
“早知道这样就开车回来了,一路上连出租车都叫不到,幸好前面就到家了,看你冻的。”齐昱凛开着外衣,司丹被裹在他的怀里,他心疼的握着司丹冰凉的手,不让它再触到雨水。
“好了啦,我没那么娇弱啦,其实有时候像这样子淋点雨也很不错嘛,至少可以和你体会一起在雨中的浪漫啊!”司丹很开心的笑。
她的笑容引得齐昱凛心情也好起来,低头吻吻她湿透的黑发,“你啊……”语气中是满满的宠溺。
“嘻嘻……”
两人在同一件衣服里,好象连体婴一般奔跑在雨中,奔跑过巷口,进入更深的雨幕。
没有人注意到,巷弄里有一个人,忽然单膝跪到了地上。
好丢人的动作,夜昔浅低头,笑起来。
无声的笑靥,痛彻心扉的笑靥,雨水将世界模糊成了一片,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里是前方,哪里又是末路,哪里,才是属于他的归途……
喉咙再度涌上血腥,淡淡的血丝从唇角溢出,划过一抹妖冶的红痕。
扶着墙壁站起身,从湿透了的口袋中摸出药瓶,倒出药片混合着雨水吞下,胃里是一阵翻滚的冰凉。
每一年中有五天他会回来,偷偷在巷弄里等着见他,看到他会很开心,但更多的,是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的痛。
会痛到何时呢?或许,不会久了,已经两年多了,可能,还会有另一个两年,然后,就不会在痛了。
不会莫名的失神,不会被残忍的留下回忆经历过的美好。
是否注定了逃不脱,你是我的一场烟罗。
三天后,教堂,婚礼。
新郎脸上的笑容明亮,新娘脸上的笑容娇羞,相谐的画面好像一幅美丽的油画,色彩欢快而温馨。
海中,伫立着一个身影,穿着单薄的衣衫,在海放风的吹扶下,他却似没有什么知觉。
“齐昱凛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娶司丹小姐为妻,不管富贵与贫穷,不管健康与罹病,永远都爱护她,呵护她,永远对她忠诚,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齐昱凛望着司丹美丽而羞涩的容颜,笑了,坚定的说。
一个浪头袭来,飞溅的浪花将他全身浇湿,风呼呼作响,如雕塑一般的他只是定定的,凝视着远方。
“司丹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与齐昱凛先生为妻,不管富贵与贫穷,不管健康与罹病,永远都爱着他,照顾他,永远对他忠诚,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我愿意。”司丹满足的看着身边杰出的男人,今生能嫁与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是最幸福的女人了。
浪头一个高过一个,全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干的地方的他不禁被激的一个趔趄。
“好,有异义的人请在此提出。”牧师静了一会儿,在宾客祝福的微笑中又说:“如果没有的话,我手按《圣经》起誓,奉主之命正式宣布你们结为夫妻。”
轰隆!闷雷炸响,城区天气尚且平稳,海上却已变色,波涛汹涌,气温骤降,眼前被海水模糊,蒙住了视线。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已经许下终生的两个人,听到这句话后,目光胶着在了一起,缓缓向彼此靠近。
“我爱你,凛。”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双唇相贴之际,司丹溢出了一声低喃,昱凛抚上她的发,深深吻了下去。
丹,原谅我无法回应你,但我会对你好,正如誓言那样,直到死亡。
“哈,哈哈……”一直沉默的他忽然大笑起来,如杜鹃啼血,歇斯底里。
大海失了往日的平静,如一条发怒的龙,狂乱的舞动,海浪过人,从头淋下。
浑身冰凉,彻骨的寒意直侵入身体内部,胃部的剧痛,胸口的沉闷就如同千万根钢针,一点一点,耗尽他的心血,扼住了血液,扼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