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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四十六、梦醒时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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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一些感觉,模模糊糊地便能感觉到一些脚步声,开关门声,还有一些人的低语声,听得不甚清楚。我还是经常陷入昏迷,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意识的,偶尔清醒的时候也总觉得浑身疼痛。不知又过了多久,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起来,我渐渐可以听见那些人的说话声:
“哎呦小乖乖,你还要命不要,你若是这般为她死了,她醒过来后要怎么办?”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出去罢,我还要给她沐浴更衣,你也要瞧着么?”
“哎呦我的妈,你就别整天在这儿耗着,她要过一百年才醒呢,到时我们早死啦,你这般掏心掏肺的作甚?”
“死胖子,滚开些!”
“呦呦呦,你这臭小子,竟敢顶撞起我来了,作死,要不是瞧在金哥哥的面上,妈妈我就打你一顿!”
“她怎么样了?”
“老样子呗,也不知甚么时候会醒。”
“下这个毒手的人简直~哎,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看她的情况,应该很快便能醒来了。”
“怎的还没有醒?莫非又出了甚么情况,你去外面守着,我再输些法力于她。”
“金哥哥,你已经输了很多法力给她了,她还需要你保护,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呀。”
“哎,再等几天罢,她许是太累了不愿醒来罢~”
这千娇百媚的女声委实说中了我的心声,虽是清醒了,我却无论怎的也睁不开眼睛,四肢百骸也甚是疲累,无法动弹。我在这有些个浑浑噩噩的清醒时间里默默想了好多个问题,比如说我是谁啊,我现在是在作甚,那些个我身边说话的人又是谁,甚么下毒手的是些甚么意思,想着想着心里便有些闷,想着想着又有些累,便脑子一松继续睡觉去了。
于是如此这般,我有一会,没一会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又不知想了多久,我才渐渐地理清了那些混沌的思绪,然后才暗暗叹一口气,再也躲不了了,便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间昏暗的屋子,厚重的窗帘将屋外的世界远远地阻隔在了外面,一眼望去倒也无甚特别,一排珠帘将房间隔成两半,外间似乎放着桌椅之物,影影绰绰的瞧得不甚清楚。动了动身子想爬起来,手却被什么东西拉住了,我低下头来,终于瞧见这房间里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人。
他趴在床沿上,似乎睡着了,只拿了一个后脑勺对着我,黑亮的头发用一支白玉簪束起,我的纤纤素手便是给他那只大手给拉住了。这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趁本上神沉睡之时对我加以调戏,也不知我俩这是到了什么程度。我侧过身来,用另一只手推了推他:“哎,公子。”
他纹丝不动。
“公子,公子~”我加大了力道 。
他终于略略动了动,却仍未醒来。
这,这,这,他就这般坐着,睡得也委实有些死了罢,暗暗叹了口气,我使劲儿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他终于醒了,他动了动手,重新握住了我那刚获得自由的手,然后他顿了顿,慢慢抬起头来。原来是个半大的俊秀少年,圆圆脸,白净皮肤,微微有些嘟起的嘴(话说和本上神有些像来着),弯弯的眉,最吸引我的,是他那双眼睛,又圆又大的眼睛正愣愣地瞧着我,他的瞳仁黑漆漆的,竟是少见的纯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刻他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配上这一张可爱的圆脸,活像一只兔子。
“好可爱的小男孩。”我不禁笑了起来,伸手便捏了捏他肉肉的脸。
“你~”他有些狼狈地躲了开去,圆圆的脸皱到了一处,似有些恼羞成怒,“谁是小男孩,我都十六岁了!”
“哈哈,好小好小呢,我都十万岁了呢。”
那少年愣了愣,脸色僵了一会,突地便杀猪似的地叫了起来:“哎,她醒了,胖子,胖子,她醒了!”
千娇百媚的声音响了:“叫个什么魂,甚么了不起的大事啊?”伴着一阵浓郁的桂花香气,珠帘一挑,走进一座香山来。
“旺妈妈。”惊讶万分,我不禁直了眼。
“哎呦呦,姑娘这是醒了么,哎呦我的天,真的醒了呢,眼珠子都在转呢!”旺妈妈一张大脸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一面极喜庆地笑着,一面便要在床沿上坐下来,“姑娘,让妈妈瞧瞧你。”
“哎,”那圆脸少年一伸手便挡住了旺妈妈那巨大的娇躯,他翻了翻白眼,道,“胖子,别坐,莫把床坐塌了。”
我一听之下便再忍不住,生生地给笑了出来。旺妈妈却恼了,拿两根手指捏着一块帕子,颤颤巍巍指着那少年便要开骂:“你这混头小子,你~”
“旺妈妈,”我忙出来打圆场,“这是怎么回事呀?是您救了我?”
“哎呦呦,”旺妈妈转过脸来,立马便换了一副笑脸,“姑娘你是不知道啊,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浑身血淋淋的,胸口那一个大洞,竟还是只~哎呦,吓死妈妈我了。原来你竟是个神仙,难怪卖桃花糕都能卖出金子来。姑娘你是不知道,你这么一睡,就是四年那,每日还要喝那些~”
“你这个死胖子,怎的这般废话?”那少年蓦地插了嘴,一脸的不耐烦。
真是可爱的娃娃,颇有些讨我的喜欢,我笑着望他,却对旺妈妈道:“妈妈,这位公子是~”
旺妈妈闻言愣了一愣,然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她用那一双小咪眼定定地瞧了我半晌,才试探着开口:“你是忘了他了?”
我眨了眨眼睛:“忘了甚么?”
“哎呦,”她一听便又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这个小祖宗说是你的什么旧识,拼了命要救你。你想想自己胸口前那个大洞,一滴血都没有呢,金哥哥说你至少要一百年才能醒过来呢,现在怎的四年就好了。就因为他是个五行属火的纯阳童子,”她强行拉过那少年的手来给我瞧,那少年的手腕上深深浅浅不知交错着多少伤疤,有些瞧着像是旧伤了,有些还长着粉色的新肉,“就是他不惜放干自己的童子血,也要救你,姑娘你怎的就忘了他了?”
那少年蓦地抽回手来站起了身,粗声道:“你这死胖子怎的这般多嘴,那个死女人向来没良心,记得我才是怪事。”
我愣了愣,突然便笑了起来:“是你长得太大太俊了,我自然不识得你了,若不是你这对我的尊陈还没变,我还真真的想不起来了呢,小每月。”
每月转过身来,圆圆的大眼睛盯着我。
我不禁又笑了起来:“瞪着我作甚?来,过来,我有话问你。”
已长成少年的每月在那里扭捏了一阵,便讷讷走了过来,坐在了床沿上。
我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一面拉了他的手,一面盯着他的脸细细地瞧,每月这几年来个头长了不少,脸却没怎么变,只是略略瘦了些,我睡得久了,脑子还没转过来,才一时没认出他来,现在却觉得他的眉眼熟悉地仿佛还在昨日。我默默地望着他,直到他耳根的皮肤都渐渐红起来,我才笑着开口:“怎的又回来了,不是叫你们离开的么?洁儿和每年呢?”
每月原本红扑扑的娇羞小脸登时又露出怒色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气哼哼地开口:“你这个死女人,竟敢对我和哥哥下迷药,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就擅自把我们送走,忒过分了!”
我立刻讨好地笑了起来:“是我不好还不成么,考虑欠妥,你快与我说,洁儿与每年呢?”
“不知道,我们一直往西走,可是我半路便偷偷跑回来了,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你回来作甚?”
每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莫测了一会,才讷讷道:“来寻你报仇。”
额~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是哪门子的破理由,忒牵强了些罢。
“还是我来说罢,”旺妈妈在一旁开了口,“他四年前就回通州找你了,那时的他还是个娃子,满身满脸的伤,穿的又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小乞丐,可是你们家的院子早已人去楼空,好在我和金哥哥遇见了他。哎呦呦,那一片春心,那是可昭日月呢。”
每月蓦地便站起来,道:“我很累了,要去睡觉。”然后便一溜烟没了影。
“呵呵呵,这臭小子是害臊了呢。”
我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可昭日月的春心?暗暗抚了抚衰弱的心脏,我又笑了起来:“额,妈妈,这金哥哥是~”
这厢里旺妈妈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屋里便突地白光一闪,一个巨大的金色身影出现了,他单膝跪地,刚毅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悦:“小神见过殿下。”
“金甲不必多礼,”我看了看旺妈妈,又瞧了瞧金甲,“这金哥哥,莫不是金甲你罢。”
金甲的大脸不好意思地一红:“她非要这般叫。”他转身对旺妈妈道:“你先出去罢,我有要事与殿下商谈。”
“金甲是有什么要事呀与我商谈呢?”
“殿下,小神是想要问您,是谁对您下手,取走了您的心头血?”
想起沉睡前的种种,我的神色黯了黯,半晌才低声道:“此事我自己会处理。哦对了,你找到我时,有没有见到一支银簪子,很普通的样式,细细的这么长的?”
金甲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给我:“这支簪子就是殿下受伤后紧紧握在手中的,咳咳,是真身的手中~”
我打开来瞧了瞧,簪子静静地躺在里面,朴素的样式,果然是它。我将盒子收起,点点头站起来:“很好,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殿下是要去哪里,您伤势未愈,小神可以代劳。”
“不必了,此事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我向外面走去。
“殿下,那个人是不是,您口中所说的父神转世?”
我的脚步一顿,叹了口气道:“你不必再说什么。”
“殿下,”金甲走了上来,“您不要再执迷了,他不是父神。父神是绝不可能伤害您的,父神也不会做出为害六界的事情,他是故意变成父神的样子来博取你的同情,您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是个可怕的人,他的目的太不单纯了,我猜他是要与整个神界作对,殿下您不能和这样的人有任何联系!”
“他是怎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他只是要回去看看创世之柱,而且这件事不能怪他,是有心人的利用,他现在生死未卜,我怎能不管,更何况,是我对不起他。”
“创世之柱,那可是九重天后方的禁地,要进入创世之柱,就一定通过整个神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只有打过神界去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住口,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殿下,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雪了!他欺骗您说只是想去创世之柱,可是当他真的打过了神界,他会放着整个神界自己回去做凡人么?那只是一个借口,利用您对父神的感情来获得您的帮助,还有他预谋放出四大凶兽,就是为了得到妖魔两界的支持,从而获得能与神界抗衡的力量。他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统治六界!”
金甲的分析我自然明白,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那样的人,在他的心里,权利一定不是最重要的。
“殿下,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金甲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隐约的怒意,“四年之前,极北天有异象,黑色的天空突然变成了暗红色,万狐皆向北朝拜,我本以为是殿下产下灵儿,新一代的天狐出世了,心喜之下便前去找你,结果看的的却是~他还有什么生死未卜的,天狐出世的天象都出现了,他自然是完全得到了天狐之眼的力量,六界能奈何得了他的还有几人?他为了力量残忍地伤害你,殿下为何还要对这种人耿耿于怀呢!”
“这是个误会,是我不好,金甲你不必再说,我马上便会回来的。”
“殿下!”
“金甲灵神,本宫自有打算,连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么?你的本职是看守地底城,你救了本宫,我非常感激,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对本宫指手画脚!”
“殿下,对不住了。”当金甲的手刀落在我的脖颈上时,我头昏眼花地想着,反了反了,我堂堂天机殿天狐殿下斯音上神果真是威信荡然无存了,谁都敢打我来着。而且,要弄晕我的法子很多来着,作甚一定要用这一招?金甲不知道自己的大手很壮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