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46、十五、山重水复（1）

　　我走到正厅之时，妙生与沁梅正坐在一处吃早饭，沁梅瞧见我进来，笑道：“姐姐早，快坐下罢。”

　　我点点头坐了下来，拿起碗筷便开始吃，只听得沁梅又道：“姐姐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你看你的眼下青黑青黑的，怪吓人的。”

　　我拿着筷子微微一笑：“哦，是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我微微斜了斜眼风瞥向妙生，只见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白粥，没有丝毫异常，我收回目光，对着沁梅道：“想来些是这两日闷了，春光烂漫的日子，不出去走走委实可惜，我倒有个不错的建议，你可想听一听。”

　　“姐姐请说。”

　　“如今春色正好，我们可以去郊外踏春，让丫头们备上一些吃食，在郊外的草地上铺一块布，放上吃食，相对而坐，定然别有一番趣味。”

　　沁梅拍手笑道：“听着便觉得有趣，”她转头看向妙生，“阿生，你去么？”

　　妙生放下筷子，淡淡道：“酒楼还有很多事情，你们二人去便好。”

　　沁梅美丽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很快又笑了起来：“你不去便不去罢，我同姐姐一起去。”

　　妙生点点头，站起来道：“我要出去了。”

　　我望着妙生修长而淡漠的背影，你究竟是谁，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颠簸的马车上，我和沁梅两人相对而坐，自梨园到郊外，有不短的一段路程，马车上两人颇有些百无聊赖。我略略微笑着道：“沁梅，你真真的是美艳不可方物，难怪妙生会对你一见倾心。”

　　“姐姐哪里话，我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只想能好好服侍他，我们都是夫妻了，那些情话也都不必说了，阿生与我心中都明白的。”

　　“沁梅说的是，说起来，你与妙生成亲也有一段时日了，肚子可有什么动静？”我试探着问。

　　沁梅的神色有些僵硬，半晌笑道：“这，是说不准的事儿，我怎会知道？”

　　“沁梅你是害臊了罢。”我笑道，“我这弟弟可实在是个尤物，说起来我还真有些羡慕你呢。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你且与我说说你们的闺中秘事。”

　　沁梅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嗔道：“没想到姐姐还会说这种笑话。”

　　“都是女子，说说也无妨么，沁梅啊，你可有见到妙生身上那胎记？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沁梅的脸色不知怎的颇有些张皇，半晌讷讷道：“胎记~”

　　我故作惊奇道：“莫不是你没看见？”

　　沁梅连忙笑道：“怎会没看见，我只是记得不太清罢了。”

　　我紧紧盯着沁梅，她神色慌张地躲闪着我的目光，别过头不再看我。我大概已经猜到其中端倪，便开口道：“约莫是在左臂上的一块暗红印记，是也不是？”

　　“是是是，就是左臂上的~”

　　我点点头，用手扶着额头皱眉想了一会，看着沁梅慢慢开口道：“不对，是右臂罢，我又觉得是右臂了。”

　　“哦，是么，或许是右臂，我记不清了。”沁梅转过脸来，脸色难看，冷冷地开口，“姐姐这是在作甚，你是在盘问我么，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姐姐想的也忒多了罢。”

　　“沁梅你莫生气，我一时好奇才失了分寸，我在这里赔不是了。”我软言道。

　　“姐姐的赔礼我可是受不起，只是希望姐姐不要再说些姑娘家不该说的事情便好。”

　　“沁梅说的是。”我向后靠在马车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马车出了通州城，在土地庙附近的草地上停了下来。我和沁梅相继下了车，我笑着道：“这里视野开阔，又有河流树林，景致还算不错。”

　　沁梅点点头，往河边走去。她在河边蹲了下来，将手伸进河里玩起水来，她大概从未玩过那样的小把戏，此刻正不亦乐乎，还招呼几个丫鬟陪她一起玩。我见无人注意我，便后退了几步，低声道：“金甲。”

　　“殿下。”金甲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你帮我一个忙。”我看着在河边玩耍的沁梅，半侧过脸道。

　　我走到沁梅身边，笑道：“沁梅，你在做什么？”

　　沁梅站起身来，将额前的乱发理了理，道：“我们在玩水，你没瞧见么？要不要一起玩？”

　　我笑着摇了摇头，往旁边使了个眼色。金甲得到我的指令，伸手往沁梅身上一推，沁梅一踉跄，立足不稳，眼看着便要掉入河中。见时机成熟，我伸出手拉住了她。

　　沁梅惊慌不已，闭着美目失声尖叫，丫鬟们则愣在一旁不知所措，我轻轻拉开沁梅宽大的袖子，看了一眼后又不着痕迹地合上，松开已然站稳的沁梅走到一边。

　　“殿下，怎么了？”金甲隐者身形，站在我身边低声问道。

　　我摇摇头：“没什么。”果然不出我所料，沁梅手臂上一点守宫砂殷红如血，根本还是个处子。

　　“殿下。”

　　“怎么了？”我回过神，低声问道。

　　“这个姑娘身上的气息很不寻常。”

　　“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身上的气息特别纯净，几乎没有凡人的污浊。”

　　“殿下英明。”

　　“恩，她的本性不坏，不过也不可能如此纯净，此事定有蹊跷，我正在调查。你回去罢，她过来了。”

　　沁梅走到我身边，福了一福道：“谢谢姐姐刚刚出手相救。”

　　“沁梅你说的什么话，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没什么事罢？”

　　“谢谢姐姐关心，我没事。”

　　我单点头，道：“那便好，你今日受了惊吓，不如我们先回去罢，改日再出来不迟。”

　　沁梅点点头，我们便坐上马车回了李园。我心中暗叫可惜，本想趁今日的机会，从沁梅口中问出关于妙生身上封印的事情，没想到妙生行事如此机警，他们二人成亲那么久，妙生竟然没有动她，可见妙生当日与她成亲，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色，那么他图的是什么？是李家的财产，还是沁梅身上那股纯净气息的来源？一切在千丝万缕中似乎有着莫名的联系，只要找到那个切入点，便会豁然开朗，可是不管我怎么想，却始终找不到那个所谓的切入点，所有事情像乱麻一样纠缠在一处，仿佛要理出头绪了，却又重新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