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39、十三、风云初起（2）

　　这下我是真真的震惊了，这出了九重天，居然还有神仙认得我，我在土地的神台上坐下来，开口道：“你起来罢，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本宫的。”

　　土地站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身着金甲，手持长刀，身形魁梧，方正脸上满是坚毅，十二分的威风凛凛。土地什么时候兴这个调调了？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开始了自我介绍：“小神原是九重天上金甲灵神，七万年前父神将四大凶兽封印在此，特命小神在此看护。小神便在此处做了土地。当年殿下在九重天时小神曾见过殿下。”

　　我点点头：“原是如此，一个灵神在此做土地，委实是委屈了你。”

　　金甲灵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看着周围富丽堂皇的景象，笑吟吟道：“那，这里是怎么回事？”

　　金甲灵神的大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这个是小神在九重天上的住处，当日父神特准小神带下凡来的。啊，不过小神使了障眼法，凡人是看不见的。”

　　我看着站在那里器宇轩昂的金甲灵神，慢慢开口道：“这些都是应当的，毕竟你是为了职责才离开的九重天，”我顿了顿，话锋一转，厉声道，“不过，金甲灵神，本宫问你，地底城发生异动的时候，你身在何处？地底城的入口被人打开，你难道浑然不觉？四大凶兽蠢蠢欲动，你可有做什么措施？你是打算等四大凶兽冲破封印制造六界大难吗？父神已经泯灭了，谁还能制服他们？还是说，你金甲灵神自付有这个能力，恩？”

　　金甲灵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吓得全身发抖，诺诺道：“殿下赎罪，殿下赎罪，小神上次在瑶池仙会上醉了酒，这才误了大事。小神惧怕天帝怪罪，故此不敢回报。请殿下饶恕小神！”

　　我冷笑一声：“金甲灵神，你可是枉费了父神对你的信任。你休要欺本宫无知，土地虽是末等地仙，不过却能消受人间香火，也算是个肥差。如今你却在此玩忽职守，委实让本宫失望。”我顿了顿，看了眼伏在地上的金甲灵神，放缓了语气道：“好在你尚未铸成大错，此事绝非偶然，有人蓄谋打开地底城封印，到时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本宫现命你去九重天上传信。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另外你今后定要密切注意地底城的动静，一有异动立刻向九重天汇报。本宫也会在通州城查明此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也可以来找本宫。”

　　金甲灵神应了一声站起来，他神色肃穆，向我行了个礼，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去。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倒在了神台上，哎，小仙娥做久了，突然要摆出副上神的气势来压人，委实不习惯。神仙也好，凡人也罢，果然还是有些个阶层区别的。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上神做完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看看紧闭的房门，还好还好，没有遁错地方，看样子也没有人来过，我倒了杯茶喝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的女子苦着一张只算清秀的脸，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她两条淡的似是要隐去的长眉紧紧地锁在一起，面容惨淡。我对着镜子笑了笑，她也便做了个咧嘴的动作，比哭还难看。我拿起桌上的象牙梳，一下一下地梳着，暗涌浮动，藏在深处的危机渐渐浮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门响了，每月的声音响了起来：“臭女人。”我将梳子放在一边，抛开那些烦人的思绪，站起来开了门，笑着点了点每月的鼻子：“小每月，要懂礼貌，叫姐姐。”

　　每月没好气地白我一眼：“谁要你这样的姐姐。阿水姐姐叫你去吃饭啦，你看你出去才几个月，就瘦成这样。现在有机会了，你快去补补罢！”

　　我捏住每月的耳朵，一路往外走：“小每月啊，你都愿意称阿水一声姐姐，怎的就不愿叫我，乖，叫一声姐姐来听。”

　　每月面红耳赤，抓住我的手大喊：“你这个臭女人，快点放开我！”

　　阿水和洁儿张罗了一大桌的好菜，我颇有些感动，道：“你们也真是，就我们几个人，那么多吃的完么？”

　　洁儿将碗筷放到我面前，笑吟吟道：“每月特别交代说，姐姐特别能吃，可以吃下两头大象。我知道姐姐胃口大，本就多备了些，经每月一说，就又加了几个菜。说起来啊，每月平日里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对姐姐倒是热情似火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每月涨红了面皮嚷道：“洁儿，你就知道作弄我！”

　　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偷了空儿对着每月道：“我怎的就能吃下两只大象啦？”

　　每月红着面皮别过脸不说话，倒是每年在一旁开了口：“他说，本来他和你一人一头大象，结果你吃了自己的那份还不满足，把他的也抢去吃了！”

　　众人又是一场哄堂大笑。每月气得追着每年满屋子跑，别看每年平日里走路总踏着正步，跑起来竟跟溜烟似的快，每月转了好几个圈也没追上，委实惊人，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当晚的晚宴吃的十分尽兴，阿水、洁儿、每年每月和我五人围成一桌，喝酒说笑，还划起了拳。特别是每月那小家伙，今天是红了眼了，他干瞪着眼就知道针对我，又玩不过我，一早便醉得一塌糊涂。他一张小脸红得像只番茄，睁着朦胧的眼看着我傻笑，嘴里还咕哝着 “你这个臭女人”什么的。结果阿水便将他抱回了屋。

　　入夜时分，大家酒足饭饱，我大笑着摆了摆手道：“夜深啦，都回去睡罢，明儿个还是美好的一天，有什么过不去的！”

　　洁儿摇晃着身子抱住我，笑道：“姐姐说的对，什么都过得去。”

　　我们相视大笑。

　　天色渐渐发白，我坐在水池边的树上，看着对面屋里昏黄的灯光，窗纸上显出一个身影，我在这里看了一夜，她便在那里坐了一夜。我知道，她是在等我。我叹口气，悄无声息地进入她的房间，站在她身后。

　　她半点没有察觉，只是看着桌上的油灯发呆，良久，幽幽叹了口气。我走到对面坐下，开口道：“你叹什么气？”

　　阿水看到我也不惊讶，只是淡淡道：“你想做什么？”

　　我冷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罢。说，你是何方妖孽？”

　　阿水转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你以为你身上没有妖气，我就察觉不出来了么？我刚刚摸过你的脉，你不过一个五百年的小妖，也敢做私放凶兽的美梦，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和整个天庭对着干，别说是你，就算是整个妖界，也没有和九重天抗衡的力量！”

　　阿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通州城布着一个巨大的法阵，用来守护地底城的入口，如果找不到法阵的阵眼，任你法力再高强，也打不开地底城。而这个法阵的阵眼，就在这个院子，阿水你的房间，我现在所站的地方。我说的对么？”

　　阿水微微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可是这也许只是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