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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七、绕指青丝(1) ...

  •   我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御风而行,这个初尘突然出现,突然问我是谁,他的目的我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初尘绝非善类,蟠桃园恐怕是再不能呆不下去了。我低头看了看脚下,不知不觉间,我已到了通州地界。通州灵气丰沛,正好可以掩盖我身上的气息。我在蟠桃园跪了两天三夜,再加上在创世之柱的时间,算起来凡界已经过去三年,也不知妙生和洁儿他们过得怎么样了,他们也算是我在凡界熟稔的人了,眼下只能和他们先住一阵子瞧瞧情况,再做打算。

      通州城依然十分热闹,小贩们热情地招揽着来往的人群,我不禁想起几天前,本仙娥还在这里叱咤风云,结果在天上不过是跪了一跪,凡界却已时过境迁,凡界多好,可以过那么久。本仙娥自嘲地笑了一笑,真是讽刺,一个神仙,难道我是在嫌命不够长么?

      我扶着身边的墙,慢慢地往下滑,膝盖和脚心的伤口还在流血,暗红色的衣裙上一大块的暗色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我无奈地笑笑,仙器造成的伤,不是法术可以治愈的,枉本仙娥的恢复咒学得炉火纯青,关键时刻却不顶用,只能生生熬着。不知道洁儿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先去那里看看好了。我挣扎着站起来,却很不争气地摔回地上,那个锦绣小美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竟要拿那么厉害的仙器对付我,难道真的要置我于死地,我与她远日无怨近日无愁的。本仙娥跪着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现在却痛得钻心,脚心乃是人身大穴所在,而膝盖是极重要的关节,凡人受了这样的伤必定一早就昏死过去了,本仙娥还勉力飞行那么久,以至于现在伤口开裂得更加严重了。本仙娥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不禁落下了滚滚热泪。

      泪眼婆娑中,本仙娥看见一双白色描金宫靴停在我面前,抬头,我看见一件白色宽大的袍子,大大的袖子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垂着,莹白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只是慢慢掐住自己的掌心。目光上移,线条优美的下颚,稍显清瘦。微微抿着的薄唇,有些苍白的颜色勾勒出清冷的轮廓。秀巧的鼻子,潋滟的凤目微微上挑,划过一丝惊艳,远山一般的眉毛,如画一般的鬓角,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垂下双眼来。我的目光定格,在他鸽子灰的清澈瞳孔里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我颇有些尴尬,怎么说我也是个仙子,竟让一个凡人少年看见这一副不济的形容。本仙娥止住泪水,老脸红了一红。妙生凤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是你?”

      我无奈,点头道:“是。”

      他低头看着我:“你受伤了?”

      本仙娥再心里叹了口气,三年不见,妙生这不温不火的性子还是没有变。我抬眼望他,他似是高了不少,显得身形颀长,倒不在像个孩子了。他没有穿粗布白衫,而是一件质地极好的宽大白衣,没有系腰带,风吹过,衣服如同大鸟振翅一般鼓动起来。他面容清冷,衣衫翩飞,像极了天外的仙人。那样的神采,整个六界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来。

      妙生俯下身来,看着本仙娥的脚,道:“可以站起来么?”

      我略略动了动脚,立时痛得龇牙咧嘴,只是再痛,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呐喊,已经够丢脸了,现在总不能抓着妙生大喊痛痛痛罢。我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一笑道:“能,自然是能。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而已啦。”说罢,便咬着牙“施施然”站了起来。妙生看了看我衣服上的血渍,淡淡道:“我就住在附近,你去那里包扎一下罢。”我“恩”了一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妙生身边还站了一名女子,女子长相极妩媚,肤若凝脂,唇不点而朱,一双丹凤眼勾魂摄魄,她青丝高挽,珠钗佩玉叮咚,华衣美服绕体,美艳不可方物。妙生牵着她的手,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一个清俊出尘,一个雍容华贵,俨然一对璧人。我看到这副光景,心中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不禁想起阿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洁儿,妙生可有好生照顾她。只是现在时机不对,不便开口相问。

      妙生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才道:“跟我来。”说罢,便携着女子往前走去。

      什么态度啊,本仙娥现在可谓举步艰难,虽然我是说没什么大碍,可是他明明看见了那一大滩血,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走了,还走这么快!我狠狠腹诽了他一通,这家伙,也不想想当初到底是谁救了他,现在竟恩将仇报起来,天下的男人果然都是白眼狼。妙生自是听不见我的埋怨,自然也不会放慢脚步,本仙娥叹口气,忍了痛跟去。

      妙生倒也没有走很久,便在一扇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门上的牌匾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写,光从这大门看,这里虽不是什么富贵豪宅,却也不是一般人家住的起的。妙生走上前,伸手便要推门。门却在此时不偏不倚地开了,一个穿水绿色的姑娘走了出来,正是阿水。阿水似是清减了不少,下巴略有些尖,眼睛显得更大。看见妙生,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公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妙生一侧身,露出身后的我,阿水愣了一愣,随即冲了上来:“小姐,竟然是您,您那晚一走就再不见了踪影,您是去了哪里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啊?”

      这是废话啊,膝盖和脚心都是走路的关键,本仙娥走到现在能不脸色煞白么?只听妙生对阿水道:“你请小姐进去,我还要送沁梅回去,晚点回来吃饭。”说罢,对我略点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带着叫沁梅的女子扬长而去。

      阿水对我福了一福:“小姐里面请。”本仙娥受宠若惊,连忙扶住她,笑道:“妹妹不要如此客气,你我姐妹相称便好。”阿水温柔地笑笑,将我迎进园子。园子并不是很大,只有几间屋子环绕成一个庭院,庭院中有一个小小的水池,四周种了些桃树。另外,庭院的四周也钟满了桃花树,现在的凡界正临近新年,天气寒冷,桃花树上光秃秃的,颇有些萧条。不过这庭院设计精巧又不繁复,虽有些单调,本仙娥瞧着还是十分中意。想起到现在还没有瞧见洁儿,便开口问:“阿水妹妹你们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洁儿在哪里呀?我怎的没瞧见她?”

      阿水温柔地笑道:“洁姑娘现在可是不一般的人物了,在通州城开了两家”桃仙居”,专卖桃花糕,这两天刚出门去了,说是要去外边扩展生意什么的,我也不大明白。“原来,本仙娥那日走后,妙生和阿水便在洁儿家中住了下来,帮洁儿一起打理糕点摊子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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