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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五、却似故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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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生,你陪这位姑娘去前厅坐坐罢,人家姑娘可是真金白银地买了你今晚,你总不能让人家就在这里干坐着罢。“
我回头看了看妙生,他站了起来,向我略点了点头,低声道:“走罢。”我回转身,望着被占得满满当当的门框,讪讪道:“妈妈,请带路。”“香山”又千娇百媚地笑了一声,扭着水桶般的腰肢走了,本仙娥才堪堪出了门。
大厅依旧热闹非常,我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了看周围,姑娘们都依偎在男人们的怀里,或窃窃私语,或卿卿我我,或动手动脚,我以一种非常淡定的口气对妙生道:“哎那个,你觉不觉得,好像是我在陪你。”
妙生虚无缥缈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叫哎那个。”
额,我默默汗颜中,讷讷道:“你的名字,叫起来有些怪~”
“那你准备一直叫我哎那个?”
“额,其实我不会一直在这里啦,没有那种机会一直啦。”
“。。。。”
这个时候,“香山”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本仙娥抬头一看,原来跳舞的姑娘不知何时已退了下去,“香山”此刻正站在高台上,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那姑娘一身素衣,身形瘦弱,并不是十分出众,不过有“香山”在一旁陪衬,倒颇有些杨柳风姿。只听“香山”千娇百媚地笑道:“今天是素锦姑娘□□的日子,我们素锦啊,可是位难得的美人儿,各位爷在风月场里何时见过这般有傲骨的姑娘?我们素锦的风姿,可比当年苏小小呢!一百两起,各位爷,捧个场罢!”
顿时,大堂里如同炸开了锅,叫价声此起彼伏:
“两百两!”
“五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本仙娥目瞪口呆中~
最后,坐在本仙娥邻桌的一个大胖子以六千两百两的天价拍下了素锦的初夜,“香山”笑得合不拢嘴,欢天喜地准备去了。我看着邻桌肥得流油满脸疙瘩的胖子,心里不觉一阵恶心,而要陪这个恶心的油胖子过夜的素锦却面无表情,好像刚才的闹剧完全和自己无关一样,福了一福便退到台后去了。凡界女子对自己的贞洁最是看重,大都是宁死也不受辱,刚才“香山”说她傲气,又见她的形容,这素锦大约莫是个烈性女子。这么个姑娘,却对这些待遇逆来顺受,可见是受了怎样的苦。我叹了口气,道:“素锦姑娘真可怜。”
妙生在一旁淡淡道:“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你管不过来的。”他顿了顿,接着道,“所以,你,不必,这般对我。”
我看着妙生,他薄唇微抿,狭长的凤目垂下,长长的睫毛略略颤动着,我有些气闷:“我并没有可怜你,你是这里的伙计,也是个大不了地活计,说起来,我也曾经在酒楼里当过跑堂,和你是同行呢。那个时候,我还有一个特别猥琐的掌柜,叫阿旺叔,,,”我突然停住不说了,因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香山”熟悉了,她的表情,她的口气,还有她的走路姿态,简直就是阿旺叔增大的女性版。额额额,这阿旺叔的命格委实诡异了些罢,肯定得罪过司命神君。说起来,我与阿旺叔还真真的有缘分,竟遇上了他两世。
“女子能当跑堂么?”妙生开口道。
“女扮男装呀。”我心不在焉回答,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哎那个,那座香山,不是,是那个妈妈,叫什么名字?”该不是花妈妈柳妈妈这般雷人的名字罢。
妙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又有些无奈,还带了点疑惑,说不出的的魅惑,他维持这种表情半晌,低声道:“不清楚,她们都叫她旺妈妈。”
额,这司命神君委实无趣了些罢,连名字都懒得改,旺妈妈,如此喜庆的名字,和阿旺叔一样的销魂。我哪天一定要去瞧瞧,这阿旺叔缘起何处,才落到如今的境地。我想起“香山”醉人的香味,便又问道:“那,旺妈妈,到底用的什么熏香?”
我清楚地看见妙生的嘴角抽了抽,他似是十分无奈:“她未曾熏香。”
“不会罢~”
“她只是擦了桂花头油而已。”
本仙娥无语中。。。
妙生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旺妈妈是这绮芳阁唯一不熏香的女子。”
“为甚?”
“她说这样有格调。”
这阿旺叔委实有格调,不过,桂花头油是哪门子的格调?
妙生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低声道:“你好像很关心她?”
我有些心虚,讪讪道:“呵呵,哪有,只是觉得她有些好笑而已。”诶,本仙娥也是多虑了,怎么样他也不会发现我是个仙,而且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神仙是光荣的职业。我如是想,便气定神闲地抬头望他。妙生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他的手指修长苍白,骨节分明,半透明的指甲盖修得很整齐,他微微垂着头,半阖着眼,额前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半张脸。他恬静地坐在那里,明明穿着粗布衣衫,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高贵气质,衬得如仙人一般。不,没有仙人与他一般出尘,一般无害。我不觉看得痴了。
突然,胸口一阵发闷,好像心脏被人生生握住,再也无法呼吸,我按住胸口,弯下腰来,痛苦地呻吟出声。妙生在一旁扶住我:“你没事罢。”我胸口窒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涨红了脸拼命渴求新鲜空气,却不论如何也无法呼吸。妙生的声音已经焦急了:“你怎么了,你的脸色都发紫了?”我无语地直翻白眼,没看出来我是不能呼吸了么,自然是憋得脸色发紫了。因为缺少空气,我眼前金星乱冒,意识渐渐模糊,妙生的声音越来越飘渺,越来越遥远,最后消失不见。
本仙娥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白色的床顶,真真奇怪,洁儿什么时候装了帐子,我嘀咕一句,抓着被子便往里钻。不对呀,洁儿不是条花里胡哨却旧得发白的被子,什么时候成了米色的了?这是谁的床?天啊,我这是在谁的床上啊?我立马一个打挺蹦了起来,四下环顾,就对上了一双鸽子灰的凤目。妙生看着我:“你有心疾?”
我不明所以:“什么?”
妙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灰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你刚才在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可是到了这里却又恢复正常了,而且你的脉象很平稳,根本没有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颇有些讶异,我没有了呼吸?怎么说我也是个神仙,根本不可能生病,只有一种可能,是中了咒术。可是到底是谁才会针对我,这几万年来我一直与世无争,怎么会招来祸端,而且我怎么会毫无知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