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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孤独不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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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教主?”
携玉小心的等着花九枝应答,手中的衣衫已经举了很久。
花九枝回神,展开双臂,穿上了外纱。
夕暮之下,几位白衣侍女在前边儿引路,路过遗花厅,众人都不觉加快了脚步。携玉若有所思的看着里边亮着盏烛台,发出忽明忽暗的灯火。
七日之前,早被封掉的屋子,又重新启封。里边住进个人,这人早已断气四五日了。要不是毒医蛊医的药,这尸体或许早都腐烂或长了尸斑。
直到偶然见到那紧闭的眉眼,一切才全都理顺了。
还曾经答应过,一旦那牧离耀月负了主上,自己会亲手解决他。
可如今,他就躺在这里。
珠玑临死前担心的事情,化为乌有。但以后呢?
花九枝自那天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直到七天过后。携玉担心公子会出事,但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甚至回到了没有牧离耀月的日子。
她不明白,他真的是冷心冷清,还是早已看透了。
……,……
连绵的雨,下不到尽头。
每个后半夜,屋外的竹伞总是等在那忽明忽暗的灯光外面,一等,就是一夜。
携玉缩在角落,他等一夜,她便等一夜。直到后来,他终于支撑不住摔在雨里,携玉冒死进言。
“主上,你不用再等,人死不能复生。”
‘啪!’响亮的耳光,携玉摔进泥里。
花九枝扶住树,不言不语。
“主上,牧离耀月已经死了,你等不到他的!”
‘啪!’又是一记,携玉口中鼻中尽是鲜血。
花九枝头靠在树上,闭眼。
“主上,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叫他入土为安。你若是敢,就进去与他道别。”
这次没有任何动静,花九枝只憔悴的靠在树上,衣衫湿透,面色惨白。
花九枝撑起来,转过身去
“本座没有喜欢过,从来没有。”
往后的每个夜晚,遗花厅里总是多了些动静。
携玉每晚都守在外面,捂住口,失声痛哭。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花九枝坐在桌畔,沏一壶好茶,看着床上人闭着眼睛,就悠闲自在的与他闲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偶尔,他也会说几句气话,赏他一巴掌。
“你再不起来,本座真的生气了。”
花九枝擦擦手,掀开被子钻进他怀中,缩在他胸口,却听不到他的心跳。
“怎么跳都不跳了,你是不是死了?”
没有回答,花九枝握着他的手挪到自己腰上,又往他的怀里紧了紧“你不是喜欢这样吗,怎么不抱紧点。”
那只手慢慢滑了下来,花九枝撑起上半身看了那张睡脸好一会儿,突然狠狠给了他一耳光“本座叫你抱紧点,没听见吗?”
依然没有回答。
又缩进他的怀里,摸着被打的变形的脸,小声道“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打你了。和我说说话吧……”
夜风徐徐,都掩不住屋内的情话。
“本座没有成亲,你高不高兴?”
“你可知,本座倒是和你成了亲。”
“说起来,我们都成亲两次了。”
“那红盖头还是我自己掀开的。”
“我跳的舞,好不好看?”
“你为何要带我去青楼?”
“咱们同是有妇之夫,谁也别说谁!”
“你想要我……”
“本座不明白,世人为何如此喜欢那事情,你也是如此……我不觉得有趣,只觉得很疼呢。不过,你若是喜欢,本座给你就是了。”
花九枝坐起身,望着床上人,慢慢退下衣衫,拢起如丝的长发,直到身无遮拦,才将发顺了一背。
毫无预兆的,花九枝披上衣服,身上看不出在轻抖。
“你不喜欢我了。”
赌气般,背对过他躺着,被窝里湿了个小角落。
这样的日子,过了个把月。
携玉的劝阻只得来了漠视和不能理喻。
……,……
花葬突然惊现江湖,叫武林措手不及,好似突然而来的修罗,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剿灭正邪两派!月白琼枝杀人无数,光明正大的把人命踩在脚下。正派局部的多次围攻都只是徒劳,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几乎消失殆尽。花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武林霸主,无人能敌。与其为敌的,都只有一个下场!
不过,炼狱中依旧不乏各种传言,大多都与花葬教教主有关,更有甚者传言,这个教主可以和慑火的花九枝比肩,若是两人战上一场,那必定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战。
一个是江湖上猜测已久的冠世美人,另一个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邪魔之魔,这样两个人几乎不可能存在于同一个朝代里,却被世人一起拿来崇拜向往,当之稀奇!
当然,如果两种精神汇聚到一处去,也就是既是枭雄又是美人,是祸乱江湖的枭雄,是颠倒众生的美人,不知各位又是作何感想了……
……,……
教内殿中,黑榻前升起了墨紫色的床帐,教众不敢抬头,都在殿下跪着。
“刚才的话,谁给本座再讲一次。”
殿下无音。
花九枝斜斜瞥了众人一眼,饮尽杯中酒,仰头靠在一人胸膛上。瞧他还是闭着眼睛不理不睬的样子,也不生气,只安心似的,又添了一杯。
“教主,之前武林中并无人知晓本教,可如今您却叫我们大张旗鼓,是不是操之过急?”颤抖的声音强自保持着镇定。
花九枝饮了半杯,美目扫了一圈,无名指尖点了滴酒,‘噗’的弹了出去,只听身体倒地的声响,以后就再无声响了。
凑近依然紧闭双眼,身体已经呈现干瘪状态的人,花九枝媚态十足,指尖画着圈的游走于他胸前,轻声“他们啊,都是不安好心。以为隐于众人之中,用腹语说话本座就找不到他了,你看,我这不是找到了。”
含了一口酒,花九枝贴上那人的唇,柔柔渡了进去。只可惜差了一点,又全都流了出来。
殿下噤若寒蝉,大家都忌讳着这个阴晴不定的教主,和他深不可测的武功。
见他们再无乐趣,就叫散了。
夜晚,花九枝再一次失败于自己的挑逗,终于忍无可忍抓起床上的人,疾驰数十里,飞身跳入凝香池里。
携玉大惊失色,忙叫“教主,不可!”
温热的地下泉水流淌过两人的身体,花九枝一笑,贴上他的胸膛,双腿缠绕住他的腰。
“这里,你还记不记得?”
眼望一片桃粉杏白梅花红,琼似碧玉。一晃多少个年头过去,这里还是和初见一般。
花九枝扬起头,发丝垂进水中,半眯着眼睛。从最初的羞涩,转为激情澎湃。他不信,他不会醒来。
周遭的水花随着两人荡开涟漪,一圈一圈的越走越远。长长的喘息过后,花九枝笑着在耀月耳畔说“你喜欢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两人额头相抵,以最亲密的方式,花九枝告诉了他一个一辈子只说一次的秘密。
……,……
花树之间,靖上携玉运了九重功力飞驰在草叶上,一股马上冲出胸膛的憋屈和后怕叫她后颈发凉……
快点,再快点!!!
为什么我这般没用!!!
快点啊!!!
啊——————————————————————————————————————————
天地变色,撕心裂肺的冲击突然而至,树叶片刻间四散成灰,灵木凋朽,靖上携玉口吐鲜血从枝头掉在地上,七孔流血。还有最后一点清明之时,她知道,那是一个人碎心的嘶吼,终于还是,太晚了。
……,……
携玉睁开眼,正看见蛊医给她诊治。
“别动。”
“主上他……”
“唉,迟早都要如此。”
听到这话,携玉瞬间两眼充泪,颤抖道“那尸身不可碰水,一旦碰了,就……”
蛊医站起来,摇摇头,接着她的说
“一旦碰了,皮肉即刻就会化成血水,最后只剩一架白骨。”
“白骨,白骨?那公子岂不是……好残忍!”
“这就是他的命,你该劝他认命。唉~”
蛊医走了,携玉泪流满面。
人生,原本就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