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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part 25 ...


  •   [25]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这种往往都是自愿者少数参加者多数的集体活动,都是迫于一条“每班每人至少一个项目”的条款压榨。
      等言女女在课桌上一觉醒来时发现大家都选完了,女生组这边唯有一项高难度与高强度相结合的项目无人问津。
      四周充满看好戏的眼神。
      言女女因为寡言,又不爱交友,再加上和尹三生与申妄也关系较好,一不小心成了女生心目中的头号公敌。现下,她们正抱以看她出丑的态度各自沉默着。
      女女拿过单子一看,好巧不巧,剩下的这个居然是她的强项——实心球。
      别的不敢说,但力气方面女女不是一般的有啊。
      她想也没多想,提笔就把名字工整地写了上去。
      晚饭时,女女问三生:“你参加的什么?”
      三生从她碗里夹走洋葱,回答道:“三千米。”
      “哦。”把隐藏在肉片下面的一小片也夹到他碗里。
      晚上回了宿舍,铭双正在做作业,申妄也靠在一旁打PSP。听见有人进来,铭双抬头好奇地问道:“女女,你们报名参加了什么项目?”
      “我是实心球,狗狗三千米。”女女也问,“你们呢?”
      “妄也是一千米,我是四乘一百。”
      过了会儿,三生从窗户翻了进来,手上拿着课本。高年级的作业相对要多很多,再加上这是他极不擅长的领域,每天都会囤积很多无解的难题,到最后,他和申妄也就会由他们专业的讲师在连连的哀叹声中亲力亲为地帮忙辅导完成。
      比如说现在,四个人席地而坐,围着那张女女让张管家买来的折叠式小木桌,桌上摆满了书本与作业。
      “妄也你还想留级吗!”铭双捶胸又顿足,“这是根号啊根号不是除号!别把那个勾看掉好不好!”
      妄也:“……”
      半晌。
      “三生,‘like yes but no’是what?”
      “似是而非。”
      铭双:“……”
      再半晌。
      “妄也,作为一名高中生你的语文作文为什么出现了空白区域?”
      “我本来想写拼音的,但是我想不起来那个字的拼音怎么拼了。”
      “……”谁来给我一刀!快!
      运动会前夕的数个夜晚,就在铭双自插双目中有条不紊地度过了。

      开幕式当天天气非常糟糕。虽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但若要在这样暴晒的操场上站着聆听一个小时的开幕式废话演讲那就是相当要命的,并且就算是再怨声载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每次发泄在每个演讲者结束后的用力击掌中。
      最后上台的是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申妄也被安排在主席后面,他上台后,先是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喂喂了两声,说:“该说的都说完了,开始吧。”
      一秒的全场寂静后,如雷的掌声震耳发聩。这是救世主啊,是遮阳伞啊。
      没有学生不喜欢速战速决的演讲稿,何况还只有一个逗号。
      铭双在申妄也上主席台之前就被他强行拉到后台等候。这是申妄也的恶劣习惯之一,时刻都要让她出现在他目之所及之处。
      铭双在那儿百般无聊地踢石子,就听申副主席一句简明扼要的总结,掌声后紧随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呃,妄也牌后援团来了!铭双赶忙找地方躲,她可不想被踩死或者瞪死。
      主席台后面有个临时搭建的蓝色棚子,是给运动会期间主持人和校园记者团审稿用的。
      眼看一群雌性灵长类动物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这边,铭双吓的连门都找不到。
      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拦住她的腰,另一手捂住她的嘴,身体被人向后带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铭双瞪大了眼,从缝隙里看见一群娘子军嘴里叫着“妄也啊姐姐来疼你了!” 就冲了过去,没人注意到这间帐篷里有人。
      申妄也的笑声从脑后传来,胸膛贴着背脊,震动越发清晰。
      “好玩儿么?”
      铭双瞪他一眼:“才怪!”说罢就要站起身,又被身后的人一把拉坐回他怀里。
      他揽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肩侧,声音带着倦意:“睡会儿。”
      “诶?”
      “就一会儿,乖。”
      扭头一看,他还真闭了眼。
      也难怪,昨晚四个人集体通宵。
      申妄也和尹三生是为了赶作业,铭双作为技术指导肯定要舍床陪君子,女女因为三生不睡也跟着坐那儿安静地看着小说。后来,女女熬不过睡意趴在三生腿上打起了小呼噜。铭双怕她着凉,拿了毯子给她盖上,三生则一手覆在她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挲,一面好心情地写着鸟语作业。
      申妄也被对面极度和谐的那一对刺激的眼红,特不甘心地朝铭双抱怨:“我也累了!”
      铭双当时正在给他的书本画重点,听他这么一句,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自个儿不争气,拉她下水还对她叫苦。可是心里郁闷嘴上也没这么说,她是那种典型的刀子心豆腐嘴,只能干干瞪他一眼,说:“喝咖啡。”
      “木有。”
      “喝茶。”
      “木有。”
      “……抽自己一巴掌。”
      “……”
      申妄也转着笔,突然凑过脸重重地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铭双被他这没脑子的行为惊的花草面容都失色,转头张口就要大骂,结果反被这无耻无耻加下流下流的狼又在嘴上用力啃咬了一下。
      对于这名副其实的“啃咬”,铭双嘴角抽搐地问:“你是畜生么?!”
      申妄也摸摸下巴:“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
      “……”败给他了。

      女女和三生的比赛项目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一个在跑道上,一个在操场内部,这样安排互不干扰又缩进时间。
      因为没有人看好她,所以女女到场地时除了本来参赛的年级人外,没有遇见任何前来捧场或是看好戏的同班人。她倒也无所谓,反正不熟,落的清净。
      转头看见不远处三千米起跑线上,三生站在二道,一个人安静地卷着袖子。光线太强,女女只能眯着眼遥望着,眼里的身影被强光撕扯的像一层薄薄的宣纸。
      “言女女!”裁判叫着名字,抬头就见一个小个子女生举手,他有点不相信地再次埋头审视了一遍名单,上面确实写着“六年级”而非“三年级”。
      女女捡起沾满沙土的实心球时,远处传来了枪声,三千米也开始了。
      第一球,裁判以为出现了幻觉。
      第二球,再次落在上一个男生最好的成绩线上。
      第三球,女女刚举起来,就见正前方两个男生跑在队伍最前方,其中一个是三生,而另一个她不认识,但显然那人认识尹三生,而且是带着单方面的仇敌情绪,几次三番故意拿肩膀去撞他。
      三生也是好脾气,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自己稳住身子继续跑自己的。
      可是女女不乐意了,有人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动她的人,这气不能忍。
      不顾裁判和众人的目瞪口呆,她单手举起球,两腿张开,一脚后迈,腰上一个使力,球对准那个男生直直扔了过去。
      炮灰男出门都是不看黄历的,在他第四次企图撞击尹三生时,一个球体咚的一声击中他脑袋。
      世上有那么多种球,他偏偏被铅球的孙子实心球给打了,七十荤八十素都形容不出那种赶脚,只能当场直接晕死过去。
      三生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就看见刚才撞他的那个男生此刻正仰躺在跑道上,眼睛都变成了蚊香。
      医疗队和言女女几乎同时赶来,带队的老师见了情况就问:“谁扔的?”
      女女一脸的愧疚委屈,默默地举手:“对不起,我不小心失手……”
      这手失的真远,但那老师也没多想,见到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学部小孩子,也不好多追究什么,吩咐几个人抬着担架迅速撤离。
      医疗队一走,女女什么愧疚委屈都变回了面无表情。
      三生问她:“你打的?”
      “嗯。”女女点头,“他活该。”
      三生垂眼看她:“我没关系。”
      “我有关系。”女女仰头看三生,表情和眼神一样认真,“他欺负你,我帮你打回来。”
      有什么东西快要满溢而出,带着胀胀的满足感,像毒药一样麻痹所有不快与痛觉。
      三生觉得手心又开始痒的厉害。想要揉抚她的头发,碰触她的眉眼,拥抱她的身体。
      很痒很痒,挠心的痒。

      之前有一次,校篮球队比赛,三生被自己班上的人挤兑。
      三生和女女的情况类似,女女被班里的女生排挤,而三生则被班里的男生排挤,不过三生是因为太招女生喜欢。这年头,闷骚又有皮相的男人实在是大熊猫。
      那天女女也刚好在场,看着几个男生故意不传球给三生,又每每在他快要进球时抢他的球,甚至有次撞的他跌倒在地,近乎就是狗吃屎简洁版。
      女女气的脸都绿了,等比赛一结束她立刻冲了上去,拉着他们班的队长似笑非笑地骂:“肌肉都长脑子里了么,打个球都跟得了帕金森一样,连自己队的人都能撞!”
      三生的护卫队一听这话,立刻配合的哄笑起来。那队长拉不下脸皮,立刻凶了脸:“小妹妹,我不打女人的。”
      “所以就打队友么?”
      又是哄笑。
      队长怒了:“信不信我一掌就能拍死你?”
      三生上前一步护住女女。惹他没关系,碰女女就不行了。
      女女也不怕,微微抬高下巴鄙视道:“我一掌也能拍死你,你信不信?”
      几个男生嗤笑成一团,队长好笑地瞧着她的小身板:“小孩儿,吹牛不是耍宝。”
      “不信?”女女笑了,“敢和我比力气么?”
      这战书下的很微妙。说“敢”就是小瞧自己,说“不敢”就是大瞧对方,说“不屑”又显得装清高。
      反倒是围观群众直呼“比”,有人甚至搬来一张桌子,众人就等着看热闹。
      队长无奈接下这战帖,随言女女走到桌子旁,两人各据一方,弯腰伸手,以腕力决胜负。
      队长说:“我就用左手,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低年级的学妹。”
      “好。”女女答的爽快,也不争,右手一伸。
      为了颜面,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队长又补充一句:“我先说,我左手受过伤,真没什么力气,所以我们算是旗鼓相当。”
      女女不语,笑的意味不明。
      两人手腕相抵,两眼直视对方,周遭的群众也集体默契地屏息凝神。这是关乎尊严与名誉的对决。
      裁判是三生。一声“开始”刚出口,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女女已经把对方的手压在了桌面上。
      队长惊的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被打败了!?他结巴的“我”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控诉:“我刚才没准备好,重来!重来一次!”
      女女点头:“好啊。”
      两人重新抵住手腕,队长又说:“这次我来喊一二三!”
      “好。”
      “我喊了三才开始!”
      “好。”
      “一……二……三!”一个用力。
      咚!
      看着对方被拧弯的肩膀和扭曲的表情,女女忍着强烈的笑意,一字一句地宣布:“帕金森,你输了。”
      在群众的惊呼和口哨声中,女女站起身,一面揉着手腕走到三生身边拉过他的手就要离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那位石化掉的仁兄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天生发育不正常,力气比正常人大那么……一点点。”
      那天下午,女女从此名震江湖,谣传她是吃菠菜长大的。而那个队长从此在女女面前抬不起头,见了她就躲。

      后来两人去了医务室,女女担心三生的伤口会感染。
      校医仔细检查了一遍,扶了扶眼镜:“没事,擦伤而已,擦点药消消毒就好了。”
      女女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床上,继续揉手腕。
      三生在她旁边坐下,神色担忧:“痛?”
      “嗯,一点点。”
      “我看看。”执起她的手,拇指轻轻帮她揉搓,过了会儿转头想细问,就见她倚着墙埋着头睡着了,呼吸吹打在领口,拂动衬衫领子一角。
      女女有个很奇怪的地方,每次花费了大力气后就要睡很长时间来恢复元气。
      三生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腿上,慢慢收紧手臂。为她顺了顺头发后,想起什么,解开她领口的一颗扣子,看见那颗红色的血石仍是挂在她的胸口。
      他满足地叹息一声,有意无意地继续揉她的手腕,视线放空地望着前方背对着他们写病历的校医。
      揉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三生低了低头,吻住手腕上那处红痕,而后张嘴,轻轻细细地舔着,将自己的味道一点一点留在上面。

      即便身份与时间成了阻碍,即便所有的亲近都会在下一瞬间轻易瓦解消失殆尽。
      即便如此。
      而我只是想再贪心一点。一点就好。

      2011年8月15日晚22:34
      阿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part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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