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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特别篇:似是而非[1] ...
[1]
大概是十三岁那年,申妄也被一个姓钱的有钱人买走了,契约二十年,守护对象是他失而复得的女儿钱双。
说是失而复得也有些不恰当,据妄也后来了解,钱双是她父亲当年亲手送给别人的,后来挣了大钱又厚着脸皮要了回来。
真好笑,养不起就扔了养得起就拿回来?妄也一直很鄙视这类人,最厌恶把人当东西的家伙。但偏偏碍于家族的身份地位又不得不向这种人低头,实在是一种慢性折磨。幸好。幸好那个人的女儿看起来很像个出气包,软骨头一把,除了哭还是哭。
“双双,他叫申妄也,以后的二十年他都会陪着你,保护你。”
钱双那年刚满八岁,扎着长长的辫子,张着双湿答答的眼睛巴巴地把他望着,望的他心烦气躁,总觉得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很令人生厌。他一向瞧不起软弱无能的人,一直在心里秉持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原则。
妄也故意拿眼神凶她,似乎是成功了,只听她抖着声音问她父亲:“你不要我了么?”
后来钱天海吩咐妄也别让钱双哭,说完就走了,留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头疼。
对妄也来说,止哭的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恐吓。于是他用力握住钱双的肩膀,靠近她,一字一句冷冷地说:“你再哭,我就咬死你。”
软弱无能,弱不禁风,又爱哭鼻子,没主见没思想,走个路还容易跌倒。
这些所有糟糕的字眼在申妄也的眼睛里不知放了多久,久到已成为他看待钱双的一种固有模式后,却终究被全盘推翻,让人措手不及。
他确定第一天见面时他真的做到了十分十足的恐吓,普通孩子特别是小女孩早就对他敬而远之了。可偏偏他估算错误,钱双还真不属于那类正常的小孩儿。
他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他躲树上睡觉她就坐树底下看书,他跑到屋顶上晒太阳她就去找梯子想跟着上来,结果梯子太重,搬着没走几步就摔地上,眼见梯子重重地朝她压下来,钱双抱头闭眼下意识紧缩身子。
“有时间自卫不如躲开。”妄也一手撑开长梯,一手插在裤兜里,垂着眼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东西。
钱双睁眼,仰头看着他,有光穿过他的额发,照亮了他清俊而深邃的眉眼,以及因为不悦而蹙紧的眉头。
“嘁……!”又是那种眼神,尽是好奇与探究,带着一点点的怯生,并没有他期望中的恐惧与害怕。真是糟糕。
妄也扔开梯子,蹲下身,依旧是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她,隐藏着心中小小的不甘,问她:“你一点也不怕我?”
愣了愣,钱双张口,因为太久没说话声音有点涩:“我妈妈……我养母说,看起来凶凶的人不一定真的很坏。”
她养母还真是教了她一句好话啊,一面说别人看起来很凶,一面又委婉地说对方应该是个好人。想到这里,申妄也嘴角抽了抽,说不出话来。
对着个有点儿傻帽的东西,你对她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想吓唬她偏偏她又不觉得你是个坏人,说你好还说的振振有辞,真是想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那天后,妄也也就随她了。她要跟着就让她跟,也不再故意躲着避着,反正躲也躲不了,来到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保全她的安危。
就是那时,妄也发现,钱双是个连走路都容易跌倒的人。
虽然从来都是走在前面,但身后的动静他却是一清二楚,有时是噗的一声,有时伴随着“啊”“呀”“哇”等语气词,而无论什么声效,回头看见的都是钱双狗吃屎的模样,两条长长的辫子落在两旁摆了个八字。
头两次她还特别委屈地望着他,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最后都被妄也给瞪了回去,瞪的她猛吸鼻子眨眼睛强忍泪水,一面歪歪扭扭地爬起来。
再后来,她的跌倒次数有增无减,却升级成“默默无闻”版,除了身体发出碰撞声外,嘴巴闭的死紧,眼睛瞪的老大,好像这样就不会哭出来一样。
冬天还好,夏天短裤衣裙的,膝盖手肘这么磕磕碰碰免不了大小伤不断。她母亲许柔看不下去了,对申妄也拿出贵妇人的高姿态连连指责。本来本着叛逆原则申妄也是不屑的无所谓的,可是身旁摔伤的家伙却影响了他。虽然不帮腔,但钱双每次总是有意无意地支开话题把许柔拉走,弄的他很狼狈,总觉得自己像个做了坏事还找人顶包的犯人。
十三岁的年纪,傲气与正直都有了雏形,被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挽救颜面这种事,他申妄也不干。
次日,钱双又一次完成每日必修的跌倒仪式。这次妄也没有继续走,而是回了头走了回来,伸手一把把她拉起身,在她诧异的眼神中很不情愿地贡献出一角衣衫。
“抓稳了。”
诧异变为惊喜。对钱双来说这就像是一种认可,一种示好。她想他终于接受她了,终于愿意和她做朋友了。
妄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眼前瘦小的东西两眼放光地把自己给盯着,盯的他浑身不舒服。
那天后,常能看见这样的景象:一个少年两手放口袋里走在前面,身后跟了个矮了一大节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一手紧抓着前面人的衣角,一面小心翼翼不落一步地走着。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再没有更多的更深的发展,彼此维系着距离与空间,安分守己地过日子。白天互相出现在对方视线里,到了晚上,钱双回房,而申妄也不知去向。
那年,妄也对钱双的印象依旧维持在“软弱无能、弱不禁风、爱哭鼻子、没主见没思想、走路超级超级容易跌倒”里,维持了整整一年。
钱双的弟弟钱青过四岁生日那天,钱双笑着问他:“你想要什么,姐姐送你?”
那时在申妄也的记忆里,钱双的表情是单调的,自从慢慢改掉了爱哭的毛病后,就只剩下他一向不屑的假笑了。他总是爱骂她笑的假笑的难看,好像对谁都笑的起来,不管那人对不对得起她。
钱青爱欺负钱双是全家上下乃至保姆和下人都知道的事,但她们从不敢吱声。钱天海一向漠视这种事,认为人际关系是从小就需要发展的。许柔虽然心疼这个迟来的女儿,但也溺爱自己的老幺,权衡之下选择了沉默。钱林因为残疾,永远都是个安静的旁观者,他什么都看的清楚,只是不说,也无法说。
申妄也一向看不起这一家子人的行为作风,所以也懒得插手,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会管,反正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子再欺负的厉害也伤不了另一个小孩多少。只是偶尔的,很偶尔的,他会看不下去地臭骂钱双,骂她笨骂她无能骂她不敢还手。
那时的申妄也,总是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在钱双的身上,又或者,那是另一种关心,至少在钱家,除了钱双他再没有如理她一般理会过其他任何人。
钱双通常只是笑笑,揉着伤痛的地方不言不语。
“你想要什么,嗯?”
钱双低下头,看着弟弟又问了一遍。
钱青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跑开了,片刻后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剪刀。
他说:“我要你的头发。”
钱双的头发很长,长到及腰,又黑又软,平时不是扎成一条麻花辫在身后甩来甩去就是扎成两条垂在胸前。
妄也只见过她一次未束头发的样子,但仅那一次就够了,足够明白她为何那么珍惜。或许没有很好的容颜,但那头长发却能掩盖住所有的瑕疵,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证实心里所猜想的柔软微凉。
钱双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弟弟,看他一脸天真眼神坚定的模样,不确切地询问道:“什……么?”
那个时候,父亲和母亲就坐在沙发上,父亲看着报纸,母亲佯装喝茶。一旁的哥哥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睁睁地看着。而申妄也,他就站在身后不远处,倚着门抱着手臂不知在看哪里。
钱双从未觉得这样无助过。以前被父亲从养父母那里带走时至少还有人试图挽留她,而现在,明明那么多人在场,却由着一个小孩拿自己的任性践踏别的人。
钱青猝不及防地伸手抓扯住钱双胸前的一条辫子,扯的她头皮都在疼。他握着剪刀不顾她的意愿一刀就要剪下去。
钱双吓的用手一拉,险险躲开,但刀口还是擦过了头绳将其隔断,左边的头发随之散开。
钱双护着头发后退几步,尽力维持着气息,笑容却有些艰涩:“钱青,换个别的好吗?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
“头发。”钱青握着剪刀迫了上来。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头长发,那么漂亮,却偏偏长在这个女人的头上,碍眼的要命。
钱双见他就要靠过来,转身就逃,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扯过遗漏的一缕长发。有一利必有一弊,头发长了就容易被人捉辫子。钱双疼的只能停下,转身想夺回来,不料剪刀唰地刺了过来,直直穿过她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
左手没了着力点,软软地垂下。
钱双望着手心里那把漆黑如墨的头发,和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口渗出的鲜血纠缠在一起,像此刻的心绪一般纷乱。
没了,就这么没了。
谁都不会明白,这是她唯一的,最后的——
——“小双,你把头发留长吧。”
——“看吧,我就知道会很漂亮。”
——“小双。”
——“小双,留下来。”
有手臂,横过肩膀,将她揽进一处温热之地。
申妄也将钱双的身体紧紧按在胸口,却软不下她僵硬的背脊。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甲变的出奇的长,尖锐地指向钱青,似警告又似宣布地说:“你伤害到她了,所以我有义务阻止你。”说着看了看钱双被剪刀划出血的伤口,又看了眼钱天海,冷笑一声,“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
钱青被指在眉间的尖锐指甲给吓住了,四岁大的小孩子胆量也是幼苗。
而不为所动的钱天海终于咳嗽一声,放下报纸皱着眉呵斥道:“青青,别胡闹!”
钱青见父亲不高兴了,嘟了嘴不满地大声抱怨:“反正都剪掉一半了,另一半留着有什么用!”
这句话像是针,扎的钱双身体一抖,手里的头发随之纷纷而落。她合了合眼,推开胸前的手臂,一步步走到钱青身前,一把夺过剪刀。
“反正都要死,现在死了也一样么?”
钱双平时温吞惯了,所以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钱天海和许柔几乎同时起身,钱天海大怒:“钱双,你想做什么?!”
许柔软着声音劝道:“双双,弟弟只是贪玩儿了点,你别怪他呀!”
妄也觉得好笑,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拿了把剪刀,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多。
钱双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看着吓傻的弟弟,笑的有些苍白。
她说:“我给你。”
说完,用力撕扯下头绳,一手握着发尾,一刀剪去了另外一半的头发。
钱青被她的气场彻底震慑住了,呆呆地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束头发。
钱双走到茶几前,弯腰放下剪刀时露出脑后参差不齐只到肩膀的头发,她望了眼愧疚地不敢看她的母亲,以及依旧扬高了下巴不愿低头的父亲。
这世上这么多人的人,她只是运气不好,暂时还没有遇见那个舍得心疼她的人。
所以没关系,慢慢等就好。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铭双最后还是笑了,她说:“你们要的,我都可以给,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姓铭,不再姓钱。”
说完,她一声不响地走出了家门,与申妄也擦肩而过。
很后来,那时的铭双再没有留过长发。
妄也问她为什么,她顺了顺颈边不长不短的黑发,笑着说:“没了,就不心疼了。”
申妄也冷着脸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忍着恶心弯腰颔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什么软弱无能弱不禁风,什么没主见没思想。
她是软弱,却不无能。她是小时候生长环境不好所以体弱。她明明有那么多的想法那么厚重的自尊,只是从不拿到太阳底下见人。
那些糟糕透顶的字眼与认知,从此全盘推翻。
这个特别篇比较长,可能有三四章吧,在我去西藏的途中构思了很久,很多细节的字句我都用手机记了下来,就怕自己忘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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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特别篇:似是而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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