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永琰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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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乾隆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了，心悸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自己事自己知，索性把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务放手给永璂。永璂虽然年纪小，倒是处理的中规中矩的。乾隆倒渐渐放了心，他不怕永璂太重规矩，他就怕永璂不规矩。小小少年，心里总有一丝跳脱在的，这对于普通少年来说可以，可是对于一个肩担天下的少年天子来说则是不行的。这天底下有太多的诱惑，地位越高，面临的诱惑就越多，可是身为一个上位者，你受不了诱惑，则有可能会引起很不好的影响。其实做一个至尊天子，真的会失去很多乐趣。天底下没有人能够节制皇帝，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继承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自制。
乾隆一面慢慢在政务上对着永璂慢慢放手，一面对两个小儿子的婚事很头疼。十三岁了，是该开始成人了。他既然对自己的身体的状况了然的很，就只能尽力确保在他崩后大清江山稳固，那么就得提前给永璂铺好路。如果说先前他还寄希望于慢慢保养，可是天底下最难善加保养的人就是皇帝了，乾隆还不打算做昏君。更何况近年来事故不断，乾隆屡受打击，甚至有了一次晕倒的记录。虽然因为永璂在侧发现的及时而救治了回来，但是乾隆也知道这是需要运气的。随时需要太医跟在身边不离左右的生活，也是很难熬的。
五月，内务府开始给皇八子和皇十一子建府。皇八子和皇十一子一并封了爵位，都是贝勒。在皇帝的直接授命下，在永璜的紧迫督促之中，两位皇子按郡王制建造的贝勒府很快建成，两位皇子很快出宫建府了。而皇十二子永璂，则在这个时候一并移出南三所，是的，三位皇子都是移出南三所，只是目的地不一样，永璂去的是——毓庆宫！
如果这样还不能说明心意的话，那么皇太后和皇后从今年的小选里给各位阿哥府山都赐了侍候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当十一阿哥还只是得了包衣两个格格的时候，十二阿哥直接迎娶了一个侧福晋，上一届选秀后在家中待年的满洲正黄旗的瓜尔佳氏！瓜尔佳氏是个大姓，可是这个瓜尔佳氏，是五岱的闺女。五岱初以前锋从征准噶尔，授三等侍卫，赐墨尔根巴图鲁名号。战叶尔羌，复迁二等侍卫。霍罕使者至，命往宣谕，授正黄旗汉军副都统，赐骑都尉世职。
皇上这是完全确定了心意了，于是满朝的臣子都放心了，大家安心等着十二阿哥上位吧，唔，不用选择站队的生活是美好的，没有人愿意瞎折腾。顶多有人忍不住YY一下，侧福晋都是这种出身了，不知道将来的十二福晋是何等出身？总要压得过这个父亲属于潜力股的侧福晋啊，那看来只有几个历朝显贵的家族了，倒不知道是哪家的格格雀屏中选？
外界的反应时涟漪下的平静的话，那么宫里尤其是南三所里却是平静下的涟漪了。南三所里如今只有十三阿哥永璟和十五阿哥永琰了。永璟倒还罢了，永琰却是心中大为惊讶！皇阿玛，何曾这样急切的为身后事做过准备？皇阿玛当年可是即使禅了皇位做了太上皇都把持政权到了最后一刻的呀，皇阿玛如此急切，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为什么会这样？皇阿玛可是年过古稀还能狩猎的人啊，为什么现在就身体不好了？身体不好倒也罢了，可是现在他就死了的话——那也实在是太早了！
永琰着急的走来走去，可是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即使有了上一辈子的心智打底，即使仍然认为皇位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可是说句不好听的话，虽然做了几十年的隐形皇储然后又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永琰自己是一点争夺大位的法子都没有！上一辈子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和永瑆永璂他们亲近，正是因为这份亲近和自己的年龄优势，他在生母有意无意的暗示之下用展示他和永瑆兄弟情深的一柄题了字的折扇把永瑆从乾隆的继承人名单中划去，大概上辈子永瑆得了疯疾至死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失去了皇父的欢心的。
可是他本来以为这一次不过是上辈子的重演，就算乾隆现在不喜欢他，可是只要他没有被明确剥夺了继承权，将来乾隆活到八十岁的时候自然会发现依旧只有自己可以入选。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从他出生他就知道这一次会有所不同，比如说孝贤皇后没有崩在乾隆十三年，比如永璜永璋到现在依旧活着，比如永琪早失圣心，比如他是从庆妃肚子里出来的。可是那又如何？只要他好好的活下去，只要乾隆三十年那个愚蠢暴躁的那拉氏依旧忤旨断发，只要他依旧获得比永璂永璟命长——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好，那么乾隆到时候还是会发现，那个宝座，舍他其谁？
可是现在什么事情都变化了！现在的那个那拉氏，儿子都已经住到毓庆宫去了，这是连上辈子那个荣纯亲王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么那拉氏还会轻易动怒么？永琰第一次发现，他曾经以为是理所当然的坦坦荡荡的前程，如今早就晦暗不明。可是，他不甘心！难道这一次，他要屈膝跪在永璂那个庸才面前？这真是，奇耻大辱！
不，一定要镇定下来，总要慢慢想到法子的。永琰恁是凭借多年的养气功夫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慢慢琢磨他所能借到的势。他如今年纪小，连宫门都不得出，要借势，只有在宫里想办法。乾隆那里走不通，他也不能出头，要不然触怒了乾隆只怕自己立刻玩完。皇太后那里，一来皇太后包括皇太后娘家除了地位尊贵没啥实权；二来皇太后也不稀罕插手这件事，不管是哪个皇子当皇帝都是她的孙子，皇太后属于逍遥派；三来皇太后娘家和那拉氏家里已经结了亲事，自然更不会为他出头。这后宫，大概只有至今仍然活着的皇后富察氏能对他有所助力？就算有十二阿哥胞妹和富察家的婚约，可是大清朝倒霉的额驸又不是没有前例。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生育能不能长命的公主，哪有一个抓在手心里的皇帝值钱？
永琰忍不住想要苦笑了，上一辈子他对富察氏羡慕嫉妒恨，这一辈子居然要借助于富察氏家的势力才能有希望翻身？福康安！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个飞扬跋扈的人，那个乾隆许诺凭功封王的福康安，那个生封贝子死封郡王的人！福康安哪里比得上开国功臣杨古力，居然也能异姓封王！人家杨古力战功彪炳不说，还是尚了公主的！难道真的和野史传说的那样，福康安是私生子？永琰扯出一抹冷笑来，一切等他当了皇帝再计较好了。
长春宫里，景娴看着在自己面前殷切周到的永琰，忽然有种很想笑的冲动。年纪幼小的永琰，现在说的话可一点也不幼稚。听听这才几岁的小豆丁，果然不负其早慧声名，说的话居然很能动人心弦呢：“儿臣不幸，幼失怙恃；皇额娘慈仁贤爱，于我便是亲生额娘一样，永琰愿意做皇额娘的亲生儿子，只盼皇额娘不要嫌弃我的一片孝心才好。”
景娴眉峰不引人注意的一拧，慢慢带了笑容道：“我命里无褔，养不住儿子，十五阿哥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永琰忙道：“皇额娘说笑了，谁还能及得上皇额娘福气大？皇阿玛皇妈嬷都是看重皇额娘的，就是将来，自然也不敢有人对皇额娘有所不敬。娴贵妃也是有福的，几个孩子都站住了脚，如今宫里也只有我……”特意在不敢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到后面就有点泫然欲泣的味道了。
景娴唇角翘起的弧度更大了，这孩子何止是早慧呀，简直是世故的吓人！若非是乾隆如今是今非昔比，并且早有决断，而且她对乾隆的现状了若指掌，她可真要费心思去对付这个“儿子”了。不过如今永琰早就招了乾隆的厌倦，如今也没有一个令皇贵妃来替他谋划，也翻不起波澜来了。就是留下他，锻炼锻炼永璂的心性也是好的，永璂的性子，有点太过于温厚了。
景娴只作听不懂永琰的话，一味的用嫡母的的宽厚贤良慈爱来劝解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庶子：“你这话糊涂，你是皇上的儿子，最金贵不过的皇阿哥，谁敢给你气受呢？要是有人慢待你，你只管拿出皇子的尊贵气派来，狠狠的教训就好了，要是有人不敢听你的，你只管来回了我，或者是回了颖妃，我们都会给你做主！”
永琰脸色有点僵，谁不知道他在皇子里头名声不错，宫里谁不夸十五阿哥的宽仁大度，有十二阿哥之风？
景娴看着永琰被噎得有点绿的脸色，心头大快，脸上还是一副最标准的贤良皇后的表情：“我是嫡母，有些话也就直说了。就算你不喜欢颖妃，颖妃也是长辈，是你正经的庶母，还是皇上给你指定的养母，你总这样冷淡也不好，有了一个不孝的名声，就算是皇子，这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你还是有空多去探望颖妃吧。”
永琰拿不准景娴的意思，这话是在敲打他呢，还是在暗示她压根就不在乎谁继承皇位横竖没有皇帝愿意担一个不孝的名声？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永琰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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