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续全蜀艺文志卷 点校》皎杰

2、卷三十二碑记

　　卷三十二碑记
　　平蛮碑　　任瀚
　　夜郎为㓂中国，僣称侯王，自庄蹺略西极以来，军法所不制。蛮中推夜郎部最号枭雄，是称都蛮。窃据犍要害，四寨险绝，猿猱虎豹所宫，即有孙吴提重兵压境，贼乘髙客，军处其下，如人射雕云中决向空，巧力俱䘮。故先朝诸将战守多败屈失利，常置不问。明兴二百年间，王师西下讨罪，前后数百战，讫无成功。宪皇帝尝勑大司马提军十八万驻境上，师老将罢，纔慱一㨗，然所耗伤甚众，得不补亡。今圣神文武，皇帝嗣位，朝觐万国，薄海穷裔，包奉贡献无敢后时。唯都蛮拥部落横行塞下，数犯庆、长、高、珙、筠、戎，渐逼叙、泸，所到疆土尽赤，刳衈人血肉以衅，边甿野死无吊。殿中丞开府曾公上䟽言：臣待罪西陲，不能绝卤患，无所称塞意旨，愿将戮力破虏，赭其巢，略地以闻。皇帝下阁臣议。维时元相张公集百官阙下，言：蜀在中国为西南重镇，叛不速讨，诸夷将望风起事，蜀岂得全？百官多以蜀道囏难，什倍淮西、塞北，噤不敢发。间又以汉武使唐蒙略通夜郎事对。公厉声言：兵不择地惟其人，吾将以一中丞取夜郞，若走雷电可横槊，立办所不成者，吾不得复平章国事。入奏。上取进止诏，遣使授中丞亏剑节斧，行大将军事，听自择官，诸不用命者其杀无赦。中丞既受诏，督军夜郎，以左布政使成能、參政宫用伯龙、兵巡副使江、佥事思充，咸入赞计画，曁知府大壮等分局受事。表请以南中军都督显为节帅，綂制诸军。以故总兵成、參将泽等十二人为偏将，自宣抚效忠以下，咸听节制。会显以往事论列当罢，頼元相知显自少从蛮中立功，蛮故惮显威名，且临敌易将，非便得不罢。由是显益感激思，愿以身许国，贼不破不敢生还。元年春三月，中丞南向担师，授要束，传令军中无杀无从亡匿，有敢黩贿市奸、宣漏风指、坐以党叛伏诛、临敌首䑕、携贰逗留进退者，其斩以徇誓。已宻进显计师所向。显议九丝城蛮中都会，自比幕南王庭，夷汉土著无頼亡命所归，地深阻，不猝得㧞。陵霄寨、九丝便门，都寨北，东溜先击，便门次。东溜即王庭，早晚可得。独陵霄王阿苟最桀，蛮所怖畏，然喜贪赂。遗封爵使通，老㗖，令下关执其王，并六酋帅以献，群獠夺气。夏五月，军袭落豹，设伏擒四贼，将取恶泪坎进迫卤营，显以牙校鲸将锐卒五千，与成、泽军合围，连决十余战，城破，贼败走，追斩二百级，诛名王阿么、名贼将六七人，枭其头夜郎都市。夏六月，以镇雄兵三千攻落亥，鲸军蓝淀坂袭洪崖，成军董木与镇雄兵掎角火蛮巢千余，贼迎敌决殊死战，执其两名王，斩首，麾下尽收都寨部落。秋七月，始计取九丝城。城据夜郎西山，两壁望，中阻长谷。军入谷，两阵夹攻无得脱者。厓磵斗绝四十里，三雄王壁其上，控弦数万，王皆疆力，晓军事，惯攻战，闻别橺既破，益防隘，拒险严矢石堑牢自卫。显使间谕三雄王：大将军用兵如神，号闻海外，今以十万师摧两寨如抟雏鷇，理岂得逃？能先事我，许待以不死。蛮惧，且迟回观望不决，部下乞者二千三百有奇。秋八月，令募郡国敢死恶少年，增兵至十四万，公按兵法分五部进，各将二万八千，以行营副使江监督诸军士，显仁威引兵入黑㡌，军其西，断吕郜、乌蒙、豕峨诸路；成將所部岀印，軍其南，以當芒部、越嶲、牂牁；泽军出谷爆，陈其北，以绝冉駹；董卜、韩胡、韩似甫军得穵口，陈东北，㫁其内㓂，使毋猾饷道毋厄储胥以资㓂食；任继祖军西南，与显兵合五陈环络如连珠，缓急相应。兵既会，贼出劲卒鏖栅下，十余遇皆北，始退保两壁间，乘城转石发标弩，下击如电霰不休。时鬼方多淫雨，玄雾昼㝠，卤坚持不下。秋九月，公传檄责战厉甚用显计，令军中厚赏赉土汉冲锋死士，使夜袭，城会鲸等。将显所用谍夜入帐中见显，谍言：蛮中以九日作社，椎牛太飨，且见霖潦无抟战，理将弛兵酒自放。显密谕诸将官出不意，乃夜发猿臂军千人，乘飞隥衔枚，取道间关雾雨中，迟明进薄城下，斩守门卤，破关以入。諸路軍取鳥銃爲節，刻期会戰，起寅至午，所格殺貫戰數百人，賊大披靡，前軍引火炬燒城中囤千餘，炎張天，賊窮，赴火墮厓谷死者數万，雄王皆棄壘走，分兵大索。冬十月，取次就擒都蛮，至是尽㓕。计先后下城栅六十有奇，擒王三十有六，俘斩四千六百有奇，略地四百里，还报阙庭。皇上御皇极殿传制曰：国有戎兵，予不敢臆决，维朕元辅忠亮，以身系天下安危，不问海内外闻有作难惕，若蹈行陈中，罔有宁所，乃西事告警，独许尔中丞可属戎政，假尔大将军节斧授之成筭，诸有所关决，无弗汝从，维尔中丞哲肃劳瘁，封疆能策，诸将士破卤王以速成丕功，用奠西邮，康靖我国家，克称朕意，其晋尔右副都御史；显以下爵赏有差，其以九丝城为建武城，置府卫兵，下控西南夷落，命所司伐蔡蒙，石勒朕文武臣功，使能赋者铭其劳，声诸永世。其辞曰：
　　天王神圣，威加九夏，胡为者坤之社，其山峍屼谷口閜丛。开国来百战不得下，鬼其雠之声在野狸昼号，守以虎獠，不庭戒边橹，国有大盗问元辅，其谁使者徇西土？殿中有丞，既文且武，愿假旄斩桀虏。丞哉！飞檄怒涛发，英风飒爽，能起边城，八万四千战死之白骨，笔筹赤牍肝胆壮，劲气直上苍龙阙，云旓雨旗荡摩日月，墨王 ，廖王，落豹熭，落柪鈯，長鎩夜擣雄王窟，三十六王碎顝。有賸壤，户有降卒，蘭靡莫，咋舌不敢唾，楪榆卭筰，磔狗飲血㫁出没。咦，雀入淮化蛎房，雉入海化蜃光，冦盗得险化侯王。窅窅建武城，列雉天一方，守者非忠贤，能无化豺狼。蜀有大险，上为剑阁下瞿唐，割据自古昔，可独问夜郞？谁借明王三尺铁，为君世代诛豪强！蜀不割，蛮不屋，蔡蒙天之石髙崒嵂，长与乾坤镇南，无使三十六王城下鬼夜哭！

　　西南平播碑　　蹇达
　　皇帝圣神文武，辑宁㝢内，华夏蛮貊，罔不率俾。往哱贼据宁夏岛夷犯朝鲜，先后戡定，即东虏突闯辽左，今御史大夫兼右司马长垣李公时，以中丞抚辽督大将追剿，斩首五百余级，以奇㨗闻，自此诸虏咋舌，无敢内讧。独蜀僥播贼杨应龙凭险负固，辄纵部落屠剔我边甿，直指王公，赵公先后以䟽闻，上一再听督抚诸臣相机抚处，舞干敷德，不欲勤兵也。贼逾恣叛逆，飞练之役，敢格杀我战士，且及材官矣。諌议张公以䟽请上西顾宵衣，谓公故抚辽破，虏奏肤功，特允廷推，起公于家，以少司马兼大中丞总督四川、湖广、贵州军务。公以己亥六月初十日兼程临成都，贼再屠綦江城，參将房嘉宠、故游击张良贤死之。公督藩臬诸大夫亟议所以足兵足饷之策，疏请速剿寻，直指崔公。按蜀疏奏，一如公议。上悉嘉纳，听公便宜行事。大学士赵公、沈公恊襄宸㫁，大司马田公蚤决讦谟，大司农陈公预发兵饷，太宰李公、御史大夫温公抡材纡畵，盖自九列而下，无不念明主宵旰，兾西土廓清者。公乃以計緩賊，迄所徴漢兵雲集，公分蜀、黔、楚進兵爲八路。四川以綦江路属总兵官刘綎，合江路属总兵官吴广，永宁路属原任副总兵曹希彬，南川路属听用总兵官马孔英。以參政张君栋护綦南，谢君诏护永合军事，參政张君文耀、參议刘君一相、副使史君旌贤、佥事徐君仲佳督饷兼纪功总饷兵。于成都则左布政使前程君正谊、今盛君世承、按察使沈君季文纪功。扵渝则參政王君嘉谟、副使传君良諌督饷。永合则參议熊君宇奇。若渝守传君光宅分理四路饷兵，推官髙折枝并赞理南川路监纪之事。其黔、楚二镇，则贵州乌江、沙溪、平越为三路，属总兵官李应祥，以按察使杨君寅秋、參议张君存意护军事。督饷兼纪功则以參政郭君廷良、副使洪君澄源、尤君锡类、參议梅君国楼。湖广偏桥为一路，属总兵官陈璘，以按察使胡君桂芳、參议魏君养蒙护军事。督饷兼纪功，则以參政詹君启东、副使王君应麟、路君云龙、陈君与相。葢中丞郭公、支公并以咨会受公成焉。公以十二月二十三日移镇重庆，庚子正月十五日奉赐剑登坛而盟曰：“皇帝悯西南赤子，为播贼所荼毒无宁歳，所委任责成者甚重，若等朂哉其一，乃心力以相予，行天罚，不则三尺具在，不敢私至以主辱臣死。自盟。”诸将士闻之，无不感动，愿为公尽力者。公又熟计征播主殱渠魁。而海龙囤夙称天险，逆贼谓此囤不可升，必据囤以延湏之死，必诸将集囤下，乃可恊擒。而楠木、山羊、简台等洞为逋迯渊薮，娄山、崖门、桒木等关为逆贼门户，方拥悍苖以死守，非有先入关者，何以鼓众志而速成功，此其责在蜀将。湖广偏桥内外俱九股苖遗种，贼恃为外援，内四牌不扫，即三渡未易窥，无由海龙囤。贵州夷狡而兵寡，兼苦军兴；又水西与逆贼世依唇齿，必操纵在我，始足以折安酋而夺逆贼之气，是又楚、黔诸将之责。因進綎及廣等，檄璘及應祥等，授以石畫，郭公、支公並以機冝示黔、楚諸將，諸將奉約，惟謹以二月十二日遵令進兵，總計八路，溪及燕、趙、越、粤、秦、汴、滇南馬步卒二十餘万，督餉張君等，焦思蒿目，曾不後時，師行糧從，戰士踴躍，故鷹掦虎賁，朱鍪玄甲，並盪摩朗耀扵巴渝黔楚之間焉。壹切零贼，诸路口多斩，其自縳请降者，悉受而生全之。二月十四日，綎督兵攻楠木、山羊、简台等洞，破之。迨朝栋栋率诸苖冲营，綎复督劲兵大破之。而桒木关，山险箐深，仰攻为难，折枝祗奉公檄，身先參将周国柱等，前已大败贼于官埧营、望草埧、遂乘胜冲关之左右，兼捣其中，以三月初八日破枽木关。适孔英至，自关中又败贼于金子埧，葢南川路视诸将先登入关。二十九日，綎亦破娄山关矣。四月初一日，广兵薄崖门，郭通绪者，敢战当关，广伏兵攅槊刺之，以初四日破崖门关，再力战于水牛塘，因据三圆山。山倚海龙囤，高囤數十，賊所恃為左右望者，部苖万餘，列栅堅守。广督希彬等夺以劲兵，而綦南二路仍各发兵三千助之，遂据此山之上，俯视囤中，樵汲从此断绝。而南川路冲其前锋，綦江路为左右翼击贼，永合二路并攻，复连破养马、养鸡等城，海门、龙凤等关，贼不复敢格鬥，洒泪率妻子夜退栖囤上，而以鐡铸关，为守囤，倚诸崇山。又鬼方多淫雨，白日晦㝠，兵将集囤外，未敢先发。先是崔公甫临成都，即移檄诸将，不许干后时之诛。公虑蜀四路，各自为心，檄按察使张君悌紏合诸将，綎及广等督兵夹攻铁铸关，破之。虽贼党已奔溃，而囤前重冈复岭，较囤后尤甚，贼日夜守以枭鸷，藏礧伏弩，俯瞰我兵，纷击之如雨，以是将兵尽鋭仰攻，尚未遽克。适公闻先大夫艰，又虑诸将觧体，抆泪草檄，刻期破囤，且悬重赏激先登者。并檄责广充为事官，以惩其报酋死之误。崔公更严檄诸将急攻，毋为贼诱，诸将愈人人畏罪。会璘前受计于公、支公及直指王公檄责，竟以一旅之师扫九股苖，开路进兵，而中丞江公以抚偏沅，临镇复与公及支公计合，遂连破长坎、马瑙、靑龙三囤，所向无前。公郭公操纵水西，直指宋公并严檄诸将吏，使水西大败贼于母氏囤，殱虎翼，以寒贼胆，而应祥又以招抚为进攻，连破诸囤，入三渡关，白田埧，与璘俱集囤下。護軍張君等遵公指授，会五總兵督各路副叅遊守曁宣尉等輪日恊攻，先之以綎及應祥，繼之以璘及廣所將兵攻其後，折枝、孔英督各漢兵攻其前。以六月初五日，綎等前后夹攻，破其二城。初六日，广及璘恊攻，而六路兵亦争先，以云梯攀援而上，逆贼横槊四顾，无一死党，计无复之，始雉经而死。广兵及各路兵于烮熖中耴酋尸一躯，兼縳田氏、朝栋、兆龙等，而巨党何汉良、田一、孙时太、马千驷等一一面縳，贼遂无噍类矣。是役也，大贼首一，生擒贼首一千二百余名，斩级二万二千六百，计俘贼属五千五百，计招男妇十二万六千，计全被掳男妇一千，计拓地千余里。公露布以闻，献俘京师，上大说，以平播功告庙，百官毕贺，斩朝栋等扵市。已颁诏海内。及巡按御史公勘报绩，制府中丞列镇监司而下论功爵赏有差。初播州故为汉唐郡县，自干符间陷于南诏，杨端取而据之，遂为夷穴。公議改設流，爲府二、州一、縣八、衛一，特請於上。易府名遵义、平越。列雉为城，设总兵宪使坐镇之，仍设学置慱士弟子员。于是脩文武，綏輯遐甿，仁懷、珎州之間，称一都会焉。夫西南诸夷，盘据于万峰迭中，缓之则怒臂吠声，毒我边疆；讨之则据险凭寨，跟跄而鬥；败则豕奔䑕，穷搜旷日。故自古用兵，未有甚得志者。毋论麓川之役，罪人竟漏天诛。即正统间，蜀都蛮为梗，大司马提虎旅十八万讨之，久而始克，然根株未撅，俄复啸聚，夷患所由来矣。方逆酋之扞文罔也，一再抚之不效，自宜改弦，乃当事者顾忌于徐，迄酋盈恶逆逞，又仓皇加兵，渐损威重。公初临锦官，料贼情若观火，操成筭若析薪，贼已在公掌握中矣。苐蜀徃岁平蛮，多籍兵于土司，见无他兵可恃。所調兵，含悲狐兎，且視以爲奇貨，陽戰而隂利之，甚至藉口乏餉，濡滯遷延，即幸而成功，又皆謂吾土兵之力。宁复知县官哉公是以请调客兵，虽数止二万，而先声叵测，蜀汉兵谓四方兵且至，其气愈壮，重以馈粮，惟时土兵亦无敢桀鷔，卒相济以成功，而默消诸酋长䟦扈飞扬之心，所为国家虑，为西南虑者，何其忠恳也。計兵二十餘万，日費二千金，稍淹時，遽滋勞費，公苦心殫力，所以激將士之用命，折債帥之邪謀，散羽翼之羣，隣酋之隂庇者。率炳幾先而㝠中其会，故師期僅及三月，費僅踰一百万，而殱八百年大憝，若摧枯拉朽，且拓地張官，一以中国之治治之，瘴雨蠻烟之鄉永爲乐，公之功不弘且遠哉。而公不自功也。盖昔召公受命平淮夷，故其诗曰：“明明天子，令闻不已”。而凡此蔡功、韩愈独以不赦不疑归羙于宪宗之断，岂不以武功告成。固召公、裴公之劳，然非周宣、唐宪知人善任亦曷以臻兹哉。主御寓中兴，嫓羙周宣，非宪宗所敢望。而平播之伐，知人善任，则与召裴之平淮蔡，异代同符。公曰：“非臣与诸将士之功，而皇上之功有味哉。”公之䟽也，大臣不当。如是耶，播故在渝境，渝人尤睹播功，而感公赐沅陵。张君旧以巴令垂声，兹则以播之役，自粤西移渝，而佐公运筹转饷，奏功者谓合守知巴县事。葉联芳宜伐山之石，纪功勒名，以永渝人之思，而謂不侫達宜有言，遂悉其顛未而銘之。其辞曰：“惟皇宪天，秋杀春生。九夏八埏，快睹升平。东征岛夷，西诛哱贼。扫穴犁庭，匈奴折慑。么麽小醜，蕞爾夜。狼毒我甿，猘闯我疆。帝谓蠢夷，且无穷武。其命诸臣，相机抚处。舞干觧网，仁自舜汤。彼昏无忌，敢逆颜行。台省迭闻，皇赫斯怒。心膂股肱，吁谟以助。乃命司马，汝昔抚辽。鞭笞左贤，威震功超。汝往专征，国之大事，尚方宝剑，特兹以赐。公拜稽首，夙驾渝州。阃外集思，帷中运筹。插羽征兵，飞檄督饷。矢天誓师，开诚命将。桓桓元戎，洸洸武夫。如熊如罴，临坤之隅。组练生光，马腾士饱。鼓行无前，魂销群䝤。既斩层关，遂㧞列城。风鹤咸顺，草木皆兵。魑魅徽縻，寨栅披裂。取彼㐫残，铓膏刃血。累卯一，賊瀕危。尙倚兎窟，螳臂以支。我武载扬，霆击雷磕。会以六师，围之三匝。党恶千群，骈首伏铁。疾呼风，易若摧枯。黔旅重来，楚歌四起。尽赭其山，兼赤其水。殱厥渠魁，縳彼羣。胁从罔治，巢穴都空。于疆于理，乃文乃武。汉官重列，威仪再睹。柔枽沃壤，而织而耕。归马放牛，弦管春城。昔也播地，猿啼虎视。今也市，龙编鳞次。昔也播人，畏首怀疑。今也飡粥，鼓腹含嬉。昔也播俗，鴃舌马革。今也文物，诗书缝掖。播人自谓，西南诸夷。阳收羽翼，阴实倾离。彼昏鞠顽，天夺之魄。竟堕术中，遂耴族赤。威灵濯濯，王道平平。逆则诛锄，顺则生全。转相告语，强众弱寡。强且不支，弱何为者。自时厥后，谁敢不共。覆车不远，鑒此应龙。露布星驰，夜同清昼。共识天颜，喜兹凯奏。公躬踧踖，匪臣之力。独蒙圣㫁，乃得穪塞。帝谓司马，惟汝元忠。克兹壮猷，奏是肤功。甫岀东山，安西土。召虎晋公，异代为伍。赫赫奕奕，公功之垂。继继承承，蜀人之思。采之舆论，铭之野史。亿千万年，山巴水。

　　西南平播碑记　　陶望龄
　　皇明奄宅方夏象寄，所口极于西南赕口濮洛乌蛮白夷荒忽么魔，前世所弗役，莫不棰使纆驭，咸在职贡维播州古之郡县。杨氏以唐之季，蒙乱固险，世长厥地，显袭朝号，内相君民区裂，版章以沦夷裔，历宋曁元羈縻弗绝，虽圣人继起，洗濯腥秽包并荒远，犹取其貌，恭因而建置盖仍，往宜今苟，便民俗而已。至今皇帝御㝢神武英㫁，威德醲鬯仁风既宣義殺時舉遂，乃誅夏，戡倭捖強獷植單弱參伐，順建旬始，隕稍維播孽應龙怙其昏湮㓕，纪禍芽帷墻以條以蔓大椽姻黨，遂延甿七姓五司，逢其蠆螫咸仰天搶地而呼曰：“吾君乎？匪覆匪载，胡远独遗。”天子曰：“播人予子予可弗问。”令吏召应龙置，逋佚抵嫚，未竟厥理，用反戈于白石，疆吏来言状是当诛讨。天子曰：“嗟，岂不或悛？”命大臣遄往宥辟之迨至应龙诡服，请受罚赎首领自效，使者宣上旨，裭爵、赦死。春夏煦长父教毋妪枿骄息凭倚慈惠长傲滋慝究厥狡狠，遂乃放兵扰境，逆犯颜行，我将士于飞练事闻。廷臣佥曰：“播徒虮虱，上不忍，瓜甲数置之覆用，嘬噬此自弃天天所废绝不可宥。”天子曰：“肰。”遂以前巡抚辽东兵部侍郞李公往，总师事，建督府，成都总綂黔楚，赐剑一，得挥诛大将以下而以都御史，郭公抚黔都御史，支公置幕偏沅，以江公往视师，咸听于李公。己亥五月，公至蜀受事，当三方积平士恇戈刓糒餉弗属，公谓以天兵诛小丑，当笇万全取一决而定。于是，征师挽粟内修，攻战具阳示无动以纾之贼入，綦江烧王口梗偏煽，引九股恫喝轹图以怵，将吏就怀拊公因布之文告，贼志果岐用缓深入。明年春，所徴秦、魏、燕、齊、滇、浙之師曁司兵畢集衆二十万，正月望日公登壇誓師，五監六帥八道並進以伐之，推官折枝，先以南川兵擣官埧降，真州進㩀桑木。属帅綎破楠木娄山关，再与应龙父子遇，力战，大殱其军，帅广别击斩贼，大将郭通绪夷崖门以入，再㨗水牛塘贼栖囤上楚帅璘尽芟四牌七牌之苖，蹑靑蛇巅戮数千人进略大小三渡，而黔师亦再渉鸟江毁关以水西兵抵于白田。夏五月，诸将士大会海龙囤下，公命按察使悌来视师，无何封侍郞计至，公饮血茹涕，责战愈厉。六月五日，綎应祥兵破其卯。二翌日，广璘攻之城圯，众继以入，应龙缢，收其尸，系虏妻拿，尽槛其属献阙下，皆论如法，斩磔于市。夫播人窜伏蓁莽沉于雰霾，不覩天地之大，日月之朗者，八百年干兹矣。刵割春砟束身淫威霆鬼，其酋不敢遌睨其视王人天吏若异穷壤，一旦更建城邑设守，令饬新胶庠猱梯虺穴，虎豹冯阻者皆刬削崷崄廓为周道茫施罗甸，溪洞君长震叠惩艾益，祗罔怠，明天子刑德我公功烈。于是乎，远宜标诸金石昭示，万祀永殿我南纪用都司吉所相，白田之南山下，锐顶夷，铜柱其上就厥趾桃源建公生祠，铭功德，丽牲之石，望龄旧史官于职，宜有纪述，遂系以辞曰：“播古州县端沦于夷，封以顺完地以鄙遗明之肇兴，鉴先纳土肤使穷阶仍珪袭组南金象齿岁，献于王称尔于矛载启戎行天命不滔，妖兴德寡有孽于房有谋于社女，戎胜晋祸水㓕炎大，犹弗胜小丑讵堪缨虎冠蛇摇牙喷毒，啸刃嚬锋刑人以族髙高昊天聼民则邇命執罪人歸諸尉氏，拲梏就訊爲我繫囚，既縱而西鶻隼去韝白石弄兵，射天嘷主大吏執言譸張其語紏聚奸慝公，相讙糜肉播人，用以秦苖鹿挺其险，兔狡其窟，再抗黔師，窮罪迄邊人告訩帝用㦧㦧。”爰命虎臣乱是大戡桓桓，虎臣曰维李公佐佑厥庸郭，曁支江偏师未集綦城霄坏公狃以词俾疑罔害，裒兵聚谷机沉色闲难知如阴，不动如山，扢扢王师有来自东卢、濮、髳、㣲，并以兵从师，既会止神谋，电发八道，攻进涛掀岱压公曰：“有命诛止其魁。”播闻鼓声，若旱始雷拜跽扶携，百千其伍有不用命，乃斨以斧，重关嵳嵳若骞，若坠恃险与兵，以即颠踬殷伐鬼方，惫乃克之，三月告旋。天子之维播在昔陂池潦洿。今始会同乃江乃湖，昔爲鱻薨以飽滛，今有室家乃父乃兄，告爾播人，勤爾征役襏襫韋衿，以償帝力，告爾播人維千百祀我公之功，以名爾子赫赫天威，銅標在南逖矣，西人我公是瞻。

　　采木记　　黄辉
　　采木，国家巨役也，费至重，力至劳，是天下之所无柰何而不可以已者也。讵宜以可柰何之心，当之而姑为，如得已之法行之哉。自明兴，迄今不知为役，凡几虑无不督责，有司而拮据，□□者于国得矣。如民何大，中丞聚垣、乔公，以丙午入蜀，理木政者六年于兹，痛鑒已事，九郡各简一贤佐主之。而直口州六各主，以刺史召啇采办，民唯所号令焉。更念役重赋繁，公私困诎，会疏题请减派额，寛觧限议恊济，请内帑设专道，皆报可姑于民间，照丁粮量，加赋一年，此外毫无干预焉。初中丞鎮蜀日，播故無，何复憤蜰口之恣，虐赤我郊原，则多方勸分振濟粥而藥之民乃稍稍有起色，而上亦念夜郎兵燹，後方慝慝岁大旱頻，仍复事采木，其母乃不堪命，已感中丞繪圖抗疏，備極忠懇。圣母圣上洎宫中咸为闵恻，合赐金五万，特遣使臣宣布诏命，万里推挽，西入斜谷至蜀郡，徧赐茕独羸阎蔀屋咸举手加额，乃知上及圣母、后宫之仁圣，虽高居九重，乃心罔不在赤子，即胼胝竭蹶，其何以报万分一。乃立章程告戒，凡我在事，如有踵袭故口，佥派滋扰偷安糜费者，以白简从事，有司受命廪廪。又下令曰：访闻涪䕫间，有附近亡頼，假托土啇，诡故影射，欺官啇在远，私移斧记，改饰伪号，而串同守户，别立契劵。瞯有各处漂流巨材，辄图奸骗，掜词诨誺，官啇多被挟诬，讼端闪烁难可立㫁。迁延时日，僥幸计得官啇横遭局骗，因之误事，贻害无穷，自今敢有舞智行、作奸犯科者，司道究遣法，无贳申饬、再四而亡頼之徒，奉法唯谨。于是上下一心，万众飨应，邪许澒洞，声震陵谷，无翼而飞，不胫而驰，右涪左䕫，望质如归，连艐率口，蔽江东下，计八千余株参天翳日，皆清庙明堂之选也。木政告成里中缙绅士民，动颜相庆移书不佞曰：自中丞视木政，凡六稔矣，慱考木，故罔不以民采者。大户义民，随意佥报，编夫派米需索津贴，剥肤椎髓，民不生，白骨枕藉。自李直指方麓，公首倡官采之议，佥曰：然中丞接部檄，毅然以官采从事，盖二百四十余年所未有也。而奉行自中丞始，是役也，派木至二万四千六百有奇，价至四百万。而仅加一岁赋，仗国家威德，幸告竣事皆中丞之大有造于三巴也。太史盍记之以垂永，永史辉氏曰：“吾生又二岁一甲子耳，而采运凡四髫时闻长老传述犹仿髴记之逮丙申采运，则典在太史矣。大都肃皇末，政权焰四烁诃让声尝。自二千石以下，义民大户，惴惴股栗，仅仅成事，丙申之役，民天馁死相望，数郡怨苦之。”盖吾生与木政俱，今而后知木之有政也。先是嘉州守徐学周，目击采运之苦，着采木哀鸣录，款列凡六难，中丞公读而伤之曰：险阻艰难，谁亲于其身尝之者，诚尝之。虽曰百难可也，故木政虽督厉，勤至而抚绥爱，养殆不遗力云。往中丞贵邑少，司空杨公和，洪熙元年奉命采木干蜀，至今二百余年，而中丞再领兹役焦㫳干肺，以为民求万有一分之便，因以想见杨公之苦心焉。以不恒有之役，不见之苦，而一邑之中，中丞与司空两肩其事，岂不异哉？夫人臣之谊，不过捐躯为国耳。然用之伐叛剿逆，则功高而名显，用之采木，则竹帛不书人，固有幸不幸耳。虽然汉柏流香，莅秦弥甚，海濵腾叶，望雒长飞，弱植表异于一时，而光物必传于后世，王弥胡寛名且不泯，安在其竹帛不书？今中丞洞晓物情，妙施调剂，筭无再计，举卽万全扫□□而为官导经营之大窽，若乔中丞者，可谓髙出千古矣。中丞名璧星，字文见，直口真定府临城县人。

　　劝农记　　杨名
　　余暇日尝读诸子集，则见西山真先生屡为太守，有谕同官、谕俗、谕州县、劝孝、劝学、劝农诸作，义明旨远，言约事尽，要皆可以牗人为善。而劝农之文凡六，尤简易通达，精切恳到，真所谓民之父母。其大意谓，农为国之根本，而劝为农之第一义。故曰：“勤于耕畬，土熟如酥；勤于耘耔，草根尽死，勤修沟塍，蓄水必盈，勤于粪壤，苖稼倍长。”又曰：尔于斯时，宜悉乃力。于朱于耜，于沟于洫，良农虽苦，可冀有秋；惰农虽逸，荒于田畴。孰饱孰饥，孰得孰失，我劝尔民，宁苦毋逸。其教之勤者备矣。又谓凡以害民之勤者，其事有十，而上下各任其半：一曰躭酒，二曰赌钱，三曰喜争，四曰徤讼，五曰好閖。五者之不改，则妨时废日，是为游手之民，囦穷所不免也。系于上者，曰不时之科敛也，曰无故之追扰也，曰夏税秋粮已纳重催也，曰盗贼之殃未除也，曰豪猾之侵未戢也。五者之不去，则鸡犬不寜，是为剥床之灾，民愁以叹所不免也。其最后复举《孝经•庶人》章，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而绎之曰：春宜深耕，夏宜数耘；禾稻成熟，宜早收敛；豆麦粟麻，芋菜，各宜及时，用功布种；陂塘沟港，潴蓄水利，各宜及时，用功浚治。此便是用天之道。髙田种早，低田种晚，燥处宜麦，湿处宜禾，田硬宜豆，山田宜粟，随地所宜，无不㘽种。此便是因地之利。既能如此，又湏谨身节用。念我此身，父母所生，宜自爱惜，莫作罪过，莫犯刑责，得且，莫要鬥欧，得休且休，莫生词讼，入孝出悌，上和下睦。此便是谨身。财物难得，常湏爱惜；食足充口，不湏贪味；衣足蔽体，不湏奢华；莫喜饮酒，飮多害事；莫喜赌慱，好赌破家；莫习魔教，莫信邪师；莫贪浪㳺，莫看百。凡人皆由妄费无节，生岀许多事端。既不妄费，自不妄求，自然安稳，无诸灾难。此便是节用。夫谨身则不忧恼父母，节用则能供给父母，全此二者，即谓之“孝”。故曰：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先生之劝农如此！鸣呼！孰不为上，而先生不忘乎民事；孰不为民，而先生不枉乎天真。余嘗欲集其要者為一篇，勒之金石，播之閭里，以廣先生之惠，而賛明王之化，顾有所未能，而時有所未暇，徒托諸臆想也已。今年夏，分宪阮公，训饬诸有司，聿治陂堰，以兴水利，维兹下邑，奉以夙夜。安居县乞文请劝农事，以扬于有众。予闻而跃然，不爱迂愚，备述先生之文，使勒于石。继今以往，凡邑之治人者之觌兹也，则有序诸月令，修其常职，栗栗寅畏，而不敢侈肆者矣。凡邑之食人者之觌兹也，则有力其常事，供诵常赋，孶孶勤勉而不敢怠荒者矣。礼义兴于食足之余，上下交于情洽之后，往古淳风，可以自致劝农之义，抑又何以加诸？是宜以为劝农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