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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   哈德娜的病情在诺伊斯的安排下逐渐“好转”中,偶尔也在城堡里走走、或者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哈德娜提心吊胆不愿意碰上的安德烈少爷这几天似乎刚好不怎么在家,让她安心不少。虽然吃饭的礼仪是个大坎,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她充分发挥了不要脸的特长,只要发生了掉落叉子、弄出动静之类的尴尬事情,她就立刻装成突然悲从中来的样子捂上脸,一边在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父亲”之类的词语,一边肩膀抽动,虽然梅洛伯爵会觉得有点困扰,但是夫人总是会很入戏地陪她掉几滴眼泪。诺伊斯在旁边看着,也不禁冒出了“真服了她”的感觉。
      裁缝终于把新衣服做好送来了,本来哈德娜无比期待,想看看贵族小姐的衣服到底有多华美,毕竟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谁知道送来后她一看,满眼都是黑色的,不要说蕾丝和花边之类了,就连裁剪都是尽量简单的式样。
      “跟我带来的那些也差太多了吧?我的天啊,伯爵夫人得有多嫌弃我啊?”哈德娜用两根手指拈起其中一件,厌恶地投诉。
      “你也稍微有点父母刚过世的自觉好吗?哪有人会在父母死讯传来之后还穿着花俏的衣服啊?”诺伊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是,哈德娜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悲伤之情,怎么想她也根本就只是个无关的人。
      “啊?那……这些不就是丧服吗?”哈德娜看了一眼那些摊在床上的黑色衣服,心里不禁涌上了一股抗拒之情,哥哥现在生死未卜,穿这样的衣服不就等于是诅咒他死吗?
      诺伊斯看出了她的犹豫:“你不想穿也没办法,这些衣服是必要的,最重要的是,你穿着这样的衣服,包括两位公主在内,都一定会可怜你。这衣服就相当于你的保护伞,向别人控诉你遭遇的痛苦。”看着哈德娜依然在犹豫的脸,他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快穿吧,反正你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你的父母应该早就过世了吧?”
      哈德娜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霾:“你怎么就知道我的父母早就过世了?”
      “你都跟盗贼为伍了,这种情况肯定是因为父母过世太早,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父母吧。”诺伊斯忍不住把脑子里的话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是多严重的侮辱,但他并不是一个会道歉的人,于是只好闭紧了嘴等待着哈德娜愤怒的回骂。
      “……你错了呢。”出乎意料的,哈德娜沉默了一小会,带着黯淡的却倔强的表情抬头说了这样一句:“我的母亲是主教的女儿,父亲参加了是东征军的骑士。而且母亲至今在世。”
      诺伊斯虽然非常震惊,一直以来的疑惑却终于解开了,难怪哈德娜说话没有一般农民的乡下口音,先不论粗俗词句,语音和语调都是字正腔圆的标准语,想来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关系。
      “我之所以会落草当盗贼,是因为父亲在东征战役中战殒之后母亲另嫁了,那个畜生虐待我,哥哥就带着我逃走了。”哈德娜说完便咬着嘴唇,脸上没有欲哭的表情,相反却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心。
      “你有个哥哥?那他现在呢?”诺伊斯出乎意料,顺口问。
      “……下落不明。”哈德娜不甘心地颤抖起来,如果说她的心里还有一个没有扭曲的角落,那里一定有他哥哥的身影。可是自己最重要的哥哥,自己却无力帮他做任何事……其实她当初答应假扮大公的女儿,也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如果自己成功了,那么不管哥哥在这个国家的哪个角落,哪怕是在皇家监狱里,只要他还活着,她都有办法救他出来。
      “你也想找到你哥哥吧,那就先穿上这些衣服,应付眼前的事态,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了,……我也会一起帮你找他的。”诺伊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顺口加上后半句,可能是因为对刚才信口开河的侮辱的愧疚吧。
      “……”哈德娜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颤抖的手,开始解胸前的衣扣。
      哥哥,请你一定要活着,在我有能力救你之前……

      半个月过去的很快,哈德娜一天未歇地跟着诺伊斯在房间里练习着觐见的礼仪,终于在觐见前三天有所小成。
      动作优美地行完最后一个屈膝礼,诺伊斯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像个大公女儿的样子了,不过你的表情最好再哀伤一点。”
      哈德娜动作粗暴的坐到了房间角落的贵妃椅上,椅子由于这突然的冲击向后退开半米:“这还用你说,我一定会装出刚死了全家的表情来的。”她挥着拳头壮志豪言。
      诺伊斯彻底看不下去了,皱了皱鼻子:“你休息吧,我走了。”
      哈德娜吹熄了烛台,一下倒在了床上,很快的就沉入了梦乡。
      她再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因为一柄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的颈间,她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俯下身子的黑影。
      摄政王派来的人吗?啧,都怪这梅洛伯爵不加派人手守卫城堡,真是虚荣害死人,好吧,你们的计划要流产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捞不到好处,你就对着我家的产权文书哭去吧……哈德娜类似遗言的绝望想法被突然传来的颤抖着的声音打断了:“……告诉我……宾妮人在哪里?”
      这个耳熟的声音唤起了哈德娜的记忆,她蓦然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是那个安德烈!
      她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为了拖延时间假装颤抖着开了口:“你……你是谁?!”
      “我问你宾妮在哪!”安德烈突然狂暴起来:“……我已经调查过了,根本就没有安排假小姐转移视线这回事!侯文赛大公城堡的仆人都问我小姐在你们那边好吗!”
      哈德娜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看来是诺伊斯之前把他骗得太惨了,这愣小子太担心宾妮真的跑去验证消息了,现在的状况就是所谓“老实人的报复”,她强烈地预感到如果自己回答不出安德烈想要的,这个失去了理智的愣小子恐怕真的会下杀手,于是她短暂的酝酿了一下情绪,半真半假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安德烈有点慌了,握着刀柄的手也开始颤抖,如果不是心被宾妮的安危折磨的快碎了,他怎么也不会做出半夜潜入还持刀威胁这种事情来,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女一哭,他的心又强烈地动摇了,她说不定也是无辜卷入的人,可能境况并没有比自己或者宾妮好到哪里去。
      “……我说……我都说……少爷,我请求您的宽恕……”那个少女开始哭着恳求。
      “……宾妮,我只要知道宾妮怎么样了……”安德烈如同梦呓般重复着,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能再忍下去了。
      “宾妮小姐……已经早就服毒自杀了!”哈德娜深明前车之鉴的道理,不能再欺骗安德烈了,而且也骗不下去了,还不如打真诚牌,干脆把残酷的事实抛出来赌一把,她暗暗观察着安德烈的反应,成败在此一举了。
      “……”安德烈浑身一颤,站了起来,手上的匕首掉在了地上,他扯着头发压抑地哭了起来,声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哭:“宾妮……啊……”他内心其实对此早有预感,但却始终不愿承认。
      看到匕首落地,哈德娜稍稍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还不能松懈下来,必须乘胜追击!于是她想都没想,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安德烈的腿,带着哭腔说道:“安德烈少爷,虽然我没有资格求得您的饶恕,可是我还是要恳求您,请允许我这个曾经侍奉小姐的人继续假扮她!至少等到……为大公恢复名誉!”假扮忠心的侍女是她这刻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安德烈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哪有办法辨别别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一味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但是其实他还是一句不落地把哈德娜的话听了进去,内心深处也认同了这一点,宾妮绝对不能白白死去,摄政王一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哈德娜不知道自己的恳求有没有起效,于是继续游说:“安德烈少爷,我是眼睁睁看着宾妮小姐死的,她死的那么冤枉,难道您不想为她复仇吗?”
      安德烈摇摇晃晃地松开紧揪着头发的手,近乎呢喃地说了句和内心想法完全相反的:“……怎样都好”,随即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俯下身,用近乎泣血的声音问道:“宾妮她……葬在哪里?”
      哈德娜在心里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正确的地方,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不然他如果真找到了那个地方自己就被永远的抓到把柄了,也和宾妮“早就”服毒自杀相矛盾,于是随口说了个足够远的地方:“……就在圣汉得利斯教堂……”
      那是个位于国境边上的小教堂,不过据说圣徒汉得利斯葬身于斯,所以很多信仰虔诚的贵族都会在死后把遗体葬在那里。
      安德烈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还抱着自己双腿的哈德娜,动作敏捷地从窗台翻了出去,没过多久,马厩的方向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一声马嘶,想来是安德烈骑着马出发了。
      “还真是毫不犹豫啊……”哈德娜拍了拍睡裙站了起来,随口说说,这缺心眼的少爷就真的走了,不过也好,接下来就没人妨碍她和诺伊斯的计划了。
      她走到窗前果断的把窗户栓上了,谁知到那个少爷会不会半路想起来不对,来个回马枪。这个城堡的防备还真是一点都不完备啊,住在这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么心安理得。
      她走回床上的时候看见了扔在地上的那把匕首,捡起来看了看,刀刃在月光下闪着流动的白银一般的光泽,刀柄上还镶嵌着美丽的宝石。好东西,她决定收归己用,就把它包了起来藏在了衣服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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