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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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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娜正在床上肆意的翻滚着,捂着隐隐作疼的胃等待着自己迟来的晚饭。她郁闷的揪住鹅毛枕头的一角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咬着,她从很久以前就这有这样的习惯了,以前流浪的时候经常没有东西吃,不论看到什么都会捡起来嚼两口,这个命贱的习惯就此养成。
“宾妮!宾妮我进来了!”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兴高采烈的少年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宾妮”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名字了,依在然无动于衷地维持着一个嚼枕头的姿势。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个金发少年以飞快的步速冲了进来,一身简便的猎装,他长着一双就算没有在笑也看起来很和善的灰色大眼睛,端正的五官,形状漂亮的嘴唇正温暖的微笑着。
哈德娜一瞬间想起了宾妮的尸体,两人的五官似乎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不好了,她心里的警钟开始鸣声大作,这已经不是可以随便混过去的事情了。
她赶忙把自己的脸藏进了被子之下,少年愣了愣,微微皱了皱眉,轻轻走过来在床前单膝跪下,温柔的从被子里拽出她的手:“不舒服吗?宾妮?发烧了?”
哈德娜暗叫声不好,手一个劲地颤着,安德烈也终于意识到手里那只手触感有点微妙的不对劲,那种粗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皮肤非常干燥僵硬,在靠近小拇指根的手背边缘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疤痕,怎么看也不像是半年前握过的那只柔若无骨的白嫩玉手。
再迟钝的人也该起疑心了,安德烈缓缓地呼叫着宾妮的名字,一边轻轻地用手把鹅毛被从她头上揭了下来。
被子下的确是一头闪耀着焦糖般色泽的秀发,但是再往下的那张脸上,闪烁着惊恐神色的那双眼睛却完全不同于记忆中的那种温顺,而是一种做了亏心事以后的慌乱,同时颜色和形状也从记忆中的海蓝色的温和双眼变成了凌厉的蓝绿色眼尾上吊的双眼。
他大吃了一惊,脑子瞬间一片混乱,无意识间双手捏着的鹅毛被落了下去,彻底盖住了那张陌生的面孔,他完全无法接受看到的景象,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在他回过神来之前自己就已经冲出了房间,来到了庭院里。
诺伊斯正端着银质的餐盘往回走,他一想起刚才和梅洛伯爵那场极其隐晦还暗含着血雨腥风的利益谈判就头疼,先是装作不经意地打探起契约文书的类型和数量,又开始对逐渐稀少的佃户和全国性的经济萧条抱怨连连,诺伊斯不仅得巧妙地接下话茬开始谈判,还得尽可能地赣旋以捍卫自身的利益,最后还是在狡猾伯爵的逼迫下让了步,原定计划是只交出三分之一的产权契约书的,结果最后还是得多交两份债权书,输了啊……他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真是的,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没有良知和道德感呢?看见可怜落难的大公女儿,第一时间不是想着伸出援手而是榨取利益,真是无耻之极。(某位似乎忘记自己的立场了……)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身影,月光勾勒出那少年清秀的轮廓,诺伊斯头皮一麻,那不是梅洛伯爵的大儿子吗?他不是随商船队出海了吗?诺伊斯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天哪,半年前他才来过侯文赛家的城堡见过宾妮小姐,而且这对一见如故的表兄妹感情似乎还挺融洽。
该不会……
诺伊斯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安德烈正茫然地在庭院里闲逛着,突然看见面前有个端着餐盘僵立着的人影,亚麻色的短发,一副看上去挺精干的面容,紧抿着的嘴唇,细长的双眼隐藏在夹鼻镜后面,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对这个佣人的印象,那么,他应该就是护送宾妮过来的那个佣人了?想到这里,他忙快步走上前去,准备把事情问个清楚:“你是侯文赛家的佣人吧?”
那个男人突然反应过来般躬身一礼,差点打翻手里的餐盘:“安德烈少爷,您好,我是侯文赛家的诺伊斯。”
安德烈焦急的开了口,却又不知道怎么措辞:“呃……诺伊斯,你送宾妮小姐过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什么……呃,或者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吗?”
名叫诺伊斯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最后还是语气果断地的开了口:“恕我无礼,安德烈少爷,您刚刚去探望过小姐,并且发现了不对吧?”
安德烈没想到他干脆利落的就切入了主题,顿时有点惊慌失措,不由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诺伊斯突然放掉餐盘,单膝跪在了安德烈的面前。
安德烈被吓了一跳:“……这……这是干什么?”
诺伊斯抬起头看向他,语气沉重:“安德烈少爷,请您听好,这件事本来是我身为侯文塞家的仆人必须恪守的秘密,但是既然您已经看出了端倪,我想还是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您吧……毕竟您肯定在担心着宾妮小姐。”
安德烈被这事态震慑了,加上诺伊斯的话又直击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愿望,他不知不觉就被绕进了圈子里:“宾妮怎么样了?”
“小姐安好,她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我以人格向您保证。”诺伊斯郑重地说出的话彻底让安德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继续追问了下去:“那么,那个……”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凌厉的眼睛。
诺伊斯露出了一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的表情,微笑着说:“安德烈少爷,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护送着小姐前来呢?难道不怕路上遭遇抓捕吗?”
安德烈在心里想了想,好像一切都完全能对应上了,他脱口而出:“难道,这特意的行动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诺伊斯慎重的点点头,重新拾起餐盘,利落的迅速站了起来,以一副严肃的口吻嘱咐着安德烈:“少爷,这个秘密对于侯文赛家恢复名誉和宾妮小姐自身的安全来说都相当重要,请您务必不要外传,就算对于您的双亲来说也是一样。”
安德烈也被这弥漫在两人之间的严肃气氛所感染,一种类似“男人之间的约定”的感觉涌上心间,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目送安德烈远去,诺伊斯长出一口气,还好是个好对付的一根筋的小鬼,摆出自己最擅长的那一副认真严肃又古板的样子,说是什么重大秘密之类的就能够糊弄过去了,要是稍微有一点阅历的,估计就不会完全相信自己这套鬼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