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瓶邪）》贞儿的冰淇淋

8、追忆8

　　翌日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空静的客房中。

　　“醒了醒了，丞相醒了，快去通报陛下。”太医将音量压得甚低，还是听得出异常的欣喜。

　　吴邪缓缓睁开双眼，榻前只空尘、蒋太医，侍卫王盟离去的身影，环视了一周，独独不见张起灵。

　　往日在宫中，无论自己何时昏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着都是张起灵，而今身在异地，偶不见了他的身影，心里着实透着不安。

　　蒋太医看到他寻视的神情忙凑上前，“丞相可是在寻陛下？陛下在正堂求神明佑护丞相早日康复，王护士已经去请陛下了。”

　　吴邪微微点头，忽的忆起在正堂见着的那个僧人，心中一紧便有些渡不过气来，太医见状将他轻轻扶起立了靠枕在背后，一旁空尘端来一碗汤水，太医接过后承到吴邪面前。

　　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吴邪想也不想，就着太医的喂食咽下喉咙。只喝了小口便听到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吴邪~”

　　随着张起灵紧张的一声呼喊，太医退至后方，张起灵蹲上榻前牵起吴邪冰冷的手，“原来佛祖真的听得到，你真的醒了。。。”

　　吴邪轻笑，“是臣不好，让陛下忧心了。”

　　张起灵只将吴邪的手掌放于唇间轻轻吻着，唇上传到掌间的温度令吴邪心间安宁下来。

　　“丞相，您昏睡了整整三日，陛下日夜守在您身旁，三日来没有半点睡眠。”

　　不知不觉的原来已昏睡了三日，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张起灵抬起头，对着吴邪轻轻一笑，俊朗的面容上透着无限的憔悴，下颌上青色胡须泛出，望向吴邪的眼神依旧温柔，可仍是掩盖不住睑下凹陷的墨色。

　　一时间吴邪心头荡漾不已，心疼的扶上张起灵面颊，轻声道，“臣已无大碍，
　　令陛下忧心，真是该死。”

　　“阿弥陀佛，”空尘的声音响起，“吴施主吉人天相，又有天子庇佑，我佛慈悲，理当逢凶化吉。”

　　张起灵没有回应，只起身对着身后几人道，“朕与丞相有事要谈，这几日辛苦大家了，都去歇息罢。”从太医手里接了药盏，空尘等人一一退出房间。

　　“龙体要紧，陛下也去歇息一会儿罢。”

　　张起灵靠过去坐在床侧，牵起吴邪的手，疲惫的倦容上映着清浅霞光，露出数不尽的温柔来，“我知道你还有许多话要问我，解了你的心结再歇息也不迟。先把药喝了罢。”

　　手测着药盏的温度，药汤已经凉下，唤人拿了碗热水来，将药盏放在里面温着。稍待片刻后取出，舌尖探试过汤水的冷暖，就着汤匙喂食吴邪服下。

　　张起灵照顾吴邪已不是第一次，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吴邪看在眼里，暖在心头。九阶之上威风凛凛、英姿飒挺的帝王，柔情起来更是令人如沐春风，惬意非常，不觉的连这苦涩的药汤也变得不这么难以入喉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负疚感。

　　只一会儿的功夫，药盏已见底。张起灵起身将药盏放到书案上，听得身后稀索声响，猛一转身，吴邪已下榻跪在地上。

　　忙抢上前想要将他扶起，却见吴邪深深叩首，“臣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只是手足情深，臣。。。”

　　“吴邪，”张起灵截了话，“刚刚才醒过来，快点回榻上歇息。”

　　吴邪仍跪地不起，头紧紧贴着地面，“微臣该死，愿凭陛下处置。只是。。。家兄如今已身入佛门，还请陛下网开一面，臣感激涕零。”

　　张起灵见他执意如此，索性不再扶他，大步跨至身侧将他一把抱起放回榻上。昏睡了数日，吴邪身上只着了单薄里衣，在这寒冬之日怎受得起这个。

　　小心替他拢好被子，看着吴邪平淡的面容上露出惊恐之意，合声道，“吴邪，我若真的怪你，又怎么会带你来这里呢？”

　　吴邪面上的惊恐更甚，张起灵继续道，“其实，吴淳的事情我早已经知晓，这些年来，为了解你心中的郁结，我从没有间断过寻找吴淳的踪影，当年的事情已经令得老将军瘁死，吴家上下物事人非。亡者不可待，来者尤可追，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吴淳既已落发为僧，想来也是为当初之事懊悔不已，佛门虽可静心，可苦的是肉身，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稍顿了顿，抬起吴邪的头深深的看着他的双眸，“所以，你大可不必再因为往事而自责，更不要觉得有负于大胤，如果不是老将军，大胤的今天则应另当别论。”

　　“陛下。。。”吴邪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比自己年少三龄的帝王，胸怀如此开阔，已将事情看得这般透彻。

　　见吴邪面色稍缓，努力终是没有白费，张起灵欣慰的笑笑，“吴邪放心，前去打探的人已经被我下令离开了大胤，朝庭中再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吴邪心中波澜不断，稍抚了心神，缓缓道，“陛下宽厚仁慈，臣纵是百死也难报于万一。。。”

　　“吴邪~~”言语间透出微微不满，“起灵做的这些，并不是想要你报达我，我只是不想你终日纠结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苦了自己不说，我会心疼啊~”

　　他说得温婉，吴邪苍白的面容上已透出些许红晕来，仿若煊煦殿前的梅花，逞娇呈美。张起灵见了更是爱不释手，顺势将他揽入怀中。耳边听得吴邪轻轻的一声呼唤，“陛下。。。”声音宛转悠扬，已然令张起灵陶醉不已。。。

　　两人也不知拥了多久，冬日再寒冷，彼此带来的温暖，已将对方融化在这冰寒之中。这样的吴邪，更是让张起灵不能自拨。

　　忽然间扶在吴邪背上的手猛的收紧，吴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扯得心中一惊便觉得有些滞气，再一感觉，张起灵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却在不住的颤抖着。

　　“陛下。。。”吴邪轻挣开张起灵，见他紧蹙着眉头，额间隐约可见稀薄汗水。吴邪未见过他如此，心惊下要去寻太医，张起灵忙扯住他的身子。

　　“吴邪~”不知为何，身下一股燥热直冲而来，往日虽常动情，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强烈难以抑制。吴邪才刚醒转，若是硬来定会伤了他。

　　暗自压抑住难耐，张起灵勉强的笑笑，“我没事，可能。。。”稍顿了顿，笑容间颇觉得尴尬，“也许看不到你就会好多了罢。你好好休息，王盟会守在外头，我先回房间了。”

　　未及吴邪反应过来，张起灵便逃一般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