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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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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脚步声逼近,我赶紧松了祈朗的手顺道推了他一把,急声说:“快跑!快去找你叔叔!快!”脑子里还在想万一这孩子像电视剧里那样,犹犹豫豫不肯走,最后我们俩都被抓了怎么办。没想到他此时却懂事得很,潇洒地一转头就跑了。
这小兔崽子!
我试着抬腿,疼得实在动不了,身后两大汉终于追了上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出去老远,边骂骂咧咧地:“妈的,让你跑!怎么不跑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吃的薯条一下子翻到了喉咙根,想吐又吐不出。要是这时候萧梓在就好了,那女人跆拳道黑带四段,肯定刷刷两下就把这两抢匪放倒了。我就只能忪了吧唧地跟人家解释。
“两位大哥,帅哥,大帅哥,我真没耍你们,我全身上下就这么三十块钱,要不我跑什么啊,我有钱给你们不得了吗,这年头哪儿有人傻得以为钱比命还重要啊是不?我是真没钱了。”
两位蒙面大哥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下神思,将信将疑,冷不丁又抬腿踹了我一脚,似是以此发泄没劫到钱的怒气。这次踹在了刚才伤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疼得我呲牙咧嘴的,心里玩儿命诅咒他们改天一定抢到萧梓头上,看不虐死他们的。
另一个抢匪似乎看我痛苦的样子觉得过瘾,也想踢上一脚,腿抬起来一半了,我赶紧连喘带喊地阻止:“别踢了,别踢了,再踢就死了,死了你们也麻烦。”那人抬起的脚果然犹豫了,我赶紧乘胜追击,“你们求财而已,别搞出人命,我钱包里还有张卡,密码******,你们拿去,就放了我吧。”我当然知道,那卡是用来交学费的,里面撑死了有几十块钱饭补。可即使是几十块钱也心疼得我不行。
面前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我钱包里翻出卡来,似乎也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正欲转身离开,其中踢我的那个突然想起来:“等等,先搜她的身,没准她身上还有钱。”
我的心咚地沉到了胃里,噼里啪啦就摔碎了。这可不行,有从劫财转向劫色的趋势啊。拖着伤痛的身体往后移,可再怎样也是杯水车薪,逃离不开正伸过来的两只肮脏的大手。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突地身旁哗啦一声。
“啊!”,面前男子吃痛喊了出来。
睁开眼竟看见刚才那双大手的主人已经倒在地上,他身上散落着一张破旧木椅的残骸。我和另外一个抢匪都没反应过来之时,身后已窜出一道身影一腿甩出踢在抢匪下颚,整个人翻到在地时已飞出去老远。
钟司何蹲下来抱我,我疼得“哎呦”出声来,他眉头一紧,仔细看了看我身上种种鞋印,腮帮子狠狠地咬出骨骼的轮廓。
抢匪被伤得不轻,却又不肯简单罢手,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正怒火中烧的钟司何一腿撂倒,“滚!”。钟司何一声咆哮,他们再也不敢还手,贴着地连趴带跑地走了,连我的钱包也忘了拿扔在一边。
我伸出手去捡不远处的钱包,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胃里的东西终于成功翻滚出来,却不是食物,而是一股股的酸水。我都忘了刚才没怎么吃东西,想吐也没什么可吐的。
巷口缩着一团小小的身影,懦懦地发声:“司何,牙签妹死了没啊?”
原来是祈朗那小兔崽子,真是难为他此时还能想出这么刻薄的话来关心我。
钟司何俯下身来,薄荷草的味道迎面扑来,掩盖了我身上的酸臭味。他的鼻尖就垂在我眼前,又直又挺,还没有黑头。毛孔也几乎看不见,我离得这么近才能勉强找到几个,这家伙要是去做女人一定被很多人包养。不过谁又知道他现在有没有被谁保养呢,嘿嘿。
我天马行空地乱想一气,想到最后不禁嘿嘿笑出声来,却又惹得肚子疼。
钟司何皱起好看的眉,一把把我抱起来,还是公主抱,然后严肃地叹气:“真是麻烦的女人。”
我自认理亏地耷拉着脑袋,半晌才想起来是给他买糖炒栗子才惹上的这倒霉事,于是理直气壮掏出怀里仅存的半袋栗子,想要责怪,可抬头却看到他有点心疼的表情,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吃不吃栗子?”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转头瞅了瞅一副犯错样子跟在身后的祈朗,轻声问我:“你给我买的?”
“嗯。”我点点头,钟司何立刻眉梢微扬,我又补充道:“祈朗拉着我给你买的,记得报销,还有他刚才上公厕,两毛。”昏暗的灯光中他的脸瞬间沉下来。
不过我没在意,自己费了吃奶的劲儿咬开一个栗子壳,把栗子挤到他嘴边。他很嫌弃地撇了撇嘴,半天才挤出句低沉的:“你自己吃吧。”
然后终于被他抱到了车边,祈朗懂事地去开车门,我被一把扔到了后座上,毫无温柔。
酒吧打工是去不了了,我又坚持不肯去医院,很贵的。不能外快没赚着还倒贴钱啊。
钟司何用眼神对我说了句“真是麻烦”,擅自启动了车子,不知道要去哪儿。祈朗倒是很老实,一个人坐在后座安安静静的。
半天我才开始奇怪,他怎么能那么安静呢?虽然只相处了半天,我也看得出来安静不是他的style啊!强大的好奇心带动我疼痛的肢体转了个身,发现祈朗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个PSP开始玩起来了,脸上表情还丰富多彩的,手上apm也不低,看来玩得很带入啊!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兔崽子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呢,是谁害得我如此这般啊?!我使劲一把扯下了他的耳机,另一只手捂着剧痛的胃,断断续续说:“你……你……你给我玩会儿!”
祈朗一抬头,毫不犹豫就回答我:“没门!”
没等我和祈朗为了一己私欲而厮杀起来,钟司何就幽幽地发话了:“祈朗乖,你牙签姐姐没见过什么世面,就借她玩一会。你们学校每年不是还让大家捐给贫困山区小朋友好多图书文具的么,一样的一样的。”
祈朗立刻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把PSP递给了我。
我接过它,心中五味杂陈,而钟司何却主动摆了摆手,送给我一个“不客气”的眼神。于是我心中更加五味杂陈了起来。
世道越来越炎凉了。
车停在一个小诊所前面。我正琢磨着怎么可以不太疼地自己走下车,另一边钟司何早就熄了火,给我开了门,丝毫不询问我意见就又来一个公主抱。我表情生猛惊讶又略带点害羞(这是个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他察觉到我的不自在,叹了口气,突然手就一松,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怕摔着。
他才又重新抱稳我,盯着我死搂住他脖子的手,满脸的不情愿。这表情翻译过来就是:你看你搂我搂得这么紧,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抱你的。
我去个迫不得已你妹啊!阴险太阴险!
刚一进门,一穿着粉嘟嘟的小护士就奔来了,还不忘对屋里喊一声:“萍萍,果果,快出来,极品钟又来啦!”虽然她喊的时候很克制,双手罩着嘴似是不太想让我们听见,但尴尬就在于这诊所的门厅就这么大点地方,还没什么人,谁听不见谁说话啊?!
当然这个问题我只思考了一瞬间,一瞬间之后漫长的几秒钟我都用来思考他们诊所的护士为什么起名叫“苹果”了。还有那这位喊人的粉嘟嘟小护士又叫什么呢?葡葡?萄萄?
我的思维果然很发散啊~!
而下一刻我就知道,她们医院不只有萍萍,果果,葡葡,萄萄。肯定还有香香,蕉蕉,鸭鸭,梨梨,西西,瓜瓜……因为闻声而出的绝不止两个人,而是……千军万马……
几乎整个一楼的女性,不!雌性,都倾巢而出了。因为我在乌压压赶来的人群中看到了一样粉嘟嘟的护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绑着绷带的病人,扫厕所的阿姨,和一只毛色斑斓的母猫。
之所以认为它是母猫,并没有依靠太深奥的生物知识,只是因为……那只猫盯着我的眼神跟所有狂奔而来的其他雌性一样,充满了愤恨的敌意……
我在钟司何怀里战战兢兢地挪了挪,颤颤巍巍地问他:“钟大帅,我猜你在这看病应该不用花钱吧。”
钟司何很坦然地回答我:“嗯,这的人都很热情,上次我打球腿受伤来这看,她们不但没要我钱还说欢迎我再来,就算没生病随便开点预防的药也可以,都免费。真是民风淳朴。”
他认真的语气我实在听不出是真心的还是故意装的,只笑着哼了两声当做回应。心想,只要你不毁容,她们肯定会继续淳朴下去。
“所以我才带你来这啊,你不是怕去医院贵么……”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拨浪鼓一样地摇头:“别别别,大帅您到这看能免费,带着我来就不一样了。治不治得好不一定,治得死是一定的!”
在我的坚持阻挠下,最后也没在那个“水果”诊所验成伤,只是钟司何跟一个叫“波波”的医生简单探讨了几句我的情况后,又从一个叫“罗罗”的药房人员那里免费取回了治跌打损伤的药。
临走的时候,护工大婶特别诚恳地送过来一筐黄瓜,说是自己家乡特产,被钟司何婉拒了,大婶很伤心。我不太有眼力健地替他接过来,嘿嘿笑着说:“他不要那给我吧,补水效果很好的。”
以至于直到走出诊所的门,大婶都不断向我发射寒冷的暗箭,甚至她脚底下的母猫也冲我撕心裂肺地叫了好几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大婶叫“橙橙”,那只母猫叫“桔桔”,真是一对苦情姐妹花。
歪歪扭扭地回到宿舍,一进屋,赖赖正顶着一坨花里胡哨的丝织品,端静美好地坐在床上,看我进来,还好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想想又觉得似乎不够热情,飞了个吻过来。我第一反应是立刻关门出来看门牌号,看好半天才确认没进错屋,麻着头皮又推门进去。
直到我走近她床边为止,她总共似有还无地朝我抛了7个媚眼类似物。如果不是因刺激过大而导致她性取向转移,那就肯定是羊癫疯犯了。
赖赖温柔地握住我的手,她本来想抚摸我的脸但被我极力阻止了。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岁岁,你快为我高兴吧。”
我一个激灵跳起来,惊吓加上身上的疼痛使我声音颤抖:“为什么?难道你终于发现自己爱的不是陈言而是……我?”
她妩媚一笑,否决道:“放心,我宁愿去给芙蓉姐姐当洗脚丫鬟也不会爱上你。”
听到这话,我立刻松了口气,坐下来面带微笑地说:“那快说,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她没接我的话茬,自己做了一段2000字以上抑扬顿挫的演讲,我累得不行没仔细听,大概意思是明白了。就是说她已经发现了陈言不是她那杯茶,男人不可靠,女人当自强云云。
忍着浓重的睡意,我边打哈欠边指着她头上那坨丝织品,“那这坨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喜上眉梢,扯着头上那些像芙蓉姐姐洗脚帕一样的东西说:“怎么样,好看么,我的新造型。”话毕又羊癫疯骤发地抛了三四个媚眼。
“你是把萧梓的内衣全给剪了绑在自己头上么?”
赖赖立刻从喜上眉梢变成了怒发冲冠,我感觉她头上的布条都要飘起来了,“这叫波西米亚风懂吗?!这叫波西米亚风!!!……”
只见她把自己那樱桃小嘴张得像我的嘴那么大,哇啦哇啦一开一合地说了一大串火星语,我都没怎么听懂,只觉得其中那个“疯”字甚有道理。
在赖赖向我狂轰乱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讲述那坨丝织物的时尚性的过程中,萧梓回来了。她头发被汗水浸得半湿,单肩背着道服,应该是刚训练完回来。
一进来门还没关上,她停住了脚步,定定看着我,半晌眉头一皱,甩上门就疾步而来。
“唰”,身上的衣服毫无预兆被撩起来,萧梓眯起眼,冷声问:“伤怎么回事?”
赖赖也一惊,赶紧凑过来看,“怎么这么大一块青,你被人强x了?”
我瞪她一眼,从萧梓手里夺过撩起的衣摆盖住身体,解释说:“今天班上换了个帅助教,晚上跟他出去办工事,就这样了。”这样解释应该也没错,为了考勤嘛,算是工事。
可赖赖和萧梓的重点似乎没放在这上面,她俩暧昧地交换了下眼神,萧梓仍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赖赖却已经邪恶地笑起来。
额……
我是不是解释得太简略了……
无奈地摸头补充:“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萧梓拎起道服包回到自己床边,淡淡道:“我可什么也没想。”
赖赖赶紧附和:“我也什么都没想。人家还小,什么都不懂。”
我已经欲哭无泪了,这世道远比我想象的炎凉很多啊!
为了不破坏我在室友心中的美好形象(?),我还是决定告诉她们事发的经过,并且讲述得声泪俱下,感人肺腑,尤其是我不顾自身安危舍己救小兔崽子祈朗那一幕,多种手法烘托渲染,不过那段她俩似乎没太认真听,讨论明天午饭吃什么来着。
总之,我把我巧遇帅助教并不幸遭遇抢匪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俩,但为了不勾起赖赖的伤心事,第一次见钟司何是在KTV里这件事省略了。
萧梓果然不负我所望,听完之后义愤填膺地打了个电话给他爸的手下(……),说不到几句就挂了,拍拍我肩膀,“放心,两天后给你个交代。”
话毕直接进了浴室,独留我跟赖赖两个人面面相觑,钦佩溢于言表。
隔日去上课,苏亦航主动给我买了早饭占了座,还附赠了本新出的《家用电脑与游戏》摆在我桌子上,那惭愧娇羞的小模样看得我哭笑不得,直叫肚子疼。倒是展茗,很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我位子上,抓起了我的牛角面包啃起来,还用油乎乎的手去翻那本崭新的《家游》。
为了不再弄痛我伤痕累累的胃,我表现得很淡定。但苏亦航就淡定不能了,他以腚还腚,一下拱开展茗,摆出大义凛然的面孔,并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他。
大概是想达到令其羞愧的目的,还义正言辞地说了句:“钱姐的东西你也敢碰,小心航哥我废了你。”说罢对我露出一个谄媚地笑,双手平举,虔诚地将刚才展茗啃得只剩下点面包渣子的早餐袋奉送到我面前。
我不太高兴地接过来,扔回了苏亦航的座位上。
展茗吃干抹净,语有深意地问:“钱姐,你昨晚上跟那个新来的助教出去过吧。”
……
一时大意,竟然忘了展茗是个江湖百晓生,娱乐圈里叫做狗仔,放□□就叫线人,搁美国就是gossip girl,什么消息能逃过他那对顺风耳千里眼啊,怪不得今天这么嚣张。
本着输人不输场的原则,我挑着眉毛放了句狠话:“大哥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你跟小妹我说,我让苏亦航去买呗。”
苏亦航:“……”。
展茗:“……”。
经过一系列谈判,最终我以勒令苏亦航买一周早饭的价格换取了展茗不会把此事曝光的承诺。
事后苏亦航很不解,“钱姐我不懂了,你跟帅哥出门是好事啊,正好让咱班那帮整天搔首弄姿的(消音)羡慕嫉妒恨,干嘛遮着瞒着。最主要是还以我买五天早饭为代价。”
没等我回答,资深人士展茗发言了:“你个木鱼脑袋当然想不通,钱姐是谁,她的魅力用得着让那些(消音)认可吗?但是树大招风却是板上钉钉的,钟助教现在人气飙升,已经成为所有女生茶余饭后的必备话题,而其绯闻女友也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再看钱姐,每天忙里忙外打工赚钱,光校园代理就三个,不得需要人脉人缘么,成了众矢之的还怎么赚钱,操心事都应付不来。”
展茗一番解释深得我心,令我频频点头附和。苏亦航却听得云里雾里,神情若有所思,半天才回过神来,说了句:“嗯,我大概明白了,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谁是众矢之的?”
我:“……”。
展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