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情歌》任海上

40、土豆和妖精在7月21日的晚上

　　土豆种了一朵花，花开了，结了果，果壳爆裂开来，里面躲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妖精，土豆用手去碰它，妖精就“呵”地一声亮出嘴里的两个小尖牙。土豆笑了，妖精觉得很害怕，缩着身体颤抖地靠在果壳皮上。土豆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出来吧。

　　妖精挺了挺腰杆，哧溜飞了出来，飞到土豆的右手掌心里站好，鼓着肚子，呼噜呼噜地喘粗气。土豆的掌心红红的，软软的，妖精跳了两跳觉得很舒服就躺了下来，很快睡着了。

　　土豆摊开手掌，手掌心上有个睡着的妖精，土豆托着妖精一起看星星。星星看不清楚，云太多了，又有月亮，但是有风，风一吹，传来远处树叶子的沙沙响声，在窗户外面神秘地飘荡。妖精似乎很喜欢这声音，它翻了个身，抬起一点点眼皮，喃喃地说了什么，又继续睡去。

　　这是妖精的催眠曲吧。土豆想，在窗台边的凳子上坐下。窗台外面的墙壁上有一些爬山虎，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光，风吹过的时候它们叹息似地像水一样地抖动起来。土豆伸出左手，放在叶子们身上，觉得好像在抚摩湖面一样。

　　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土豆听到很细小的声音从叶子里面发出，土豆拨拉开叶子，看见叶子下面朝天躺着一只西瓜虫，因为翻不过身来已经把脸瞥得通红通红了。土豆好心地把它翻了过来，西瓜虫还是挥舞着手脚乱扑腾：快救救我天哪天哪吓死我了快把压在我脸上的东西拿走拿走拿走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我要闷死了我一定会闷死的我一定已经死掉了……

　　土豆笑了，不再管兀自大惊小怪的西瓜虫。这个时候月亮已经到了最圆的时候，挂在天上明晃晃地像个乳白色的玻璃球，还和玻璃球一样表面上有些被磨花的小坑。土豆看见，有一只绿色的毛毛虫正在窗玻璃上爬，一扭一扭地，它爬过之处就留下五颜六色的花朵，每一朵像烟花一样“劈啪”一声在玻璃上绽放，毛毛虫爬了很久，烟花就开了一路，照这样下去恐怕会一直开到月亮上去呢。

　　土豆看得眼睛有些酸，掌心里的妖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了起来，对着土豆露出尖尖的牙齿害羞地笑着。土豆和妖精道了别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爬上床戴上睡帽沉沉睡去。

　　远处又飘来神秘的歌声，只有妖精们才能听得懂：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歌唱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悲伤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欢笑
　　我们大家都活着因为活着所以快乐
　　把手掌朝向太阳透过阳光来看
　　红红地流动着我的热血
　　蚯蚓也好蝼蛄也好水蝇也好
　　蜻蜓也好青蛙也好蜜蜂也好
　　我们大家都活着都是朋友
　　……

作者有话说

　　末尾的妖精之歌实际上是《攻壳机动队2》里塔奇克马们的歌词，调整次序精简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