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醉常欢甚》浅晗兮袭

26、饮宴

　　云历三十二年，流火之夏，帝薨。

　　其间妖僧乱朝，秽乱宫廷，朝纲动荡，一时诸侯群起，天下纷争。

　　云州大地烽火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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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云彩层叠，悬灯，挂角，铺绸，焚香。

　　天帝下帖，请来西方释迦，六界尊者，仙家道人，但见不断的祥云飘飘而来，尽汇于此。垂天的帘幕下，异草奇花不可识，琼浆玉露布在案上。

　　月老满面喜色在几案旁坐下，旁边有仙人寒暄道：“月老今日也来了？”

　　“天帝给众仙家都下了帖子，老儿我自然也要来凑个热闹。”

　　月老一面笑，一面瞅着身边各色神魔仙人：西方净地的比丘比丘尼，慈悲神色光辉衣衫，紫竹林里的菩萨遣来童子，冥魔妖三界亦是济济人才，冥界鬼使冷然煞气，妖界少主妖娆风采，魔界来使跋扈不羁，果是齐全。

　　老儿四顾一番，抚了抚花白胡子：“当真是人才耀眼，咱仙界莫要被比下去了……”

　　旁边仙友笑道：“老儿真真担忧得多……”他随即附在月老旁边笑道：“但，今日天帝与诸位皇子皆会亲至，哪里又会让别人夺取风头。”

　　祁月是一直留在界中的。大皇子夙夜辅佐于天帝身旁，自然也回来。驻守六界边界的四皇子宵璟今日莫非也得了闲？
　　这么团圆，可是难得。

　　月老笑道：“果然热闹。”眼睛四处张望着，不觉咦了一声，“怎不见珞麟上羲几个年轻娃娃？”

　　“估计还没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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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绸铺道，异香扑面。远见有祥云异彩，光耀浮动间高大身姿影影绰绰，众仙家知此乃天帝銮驾来临，皆起身迎了天帝一行。

　　天帝慢行步入殿中，但见身后三个身影，皆挺拔耀眼，风姿高洁。

　　正是夙夜，祁月，宵璟三人。

　　或玄衣或锦袍或月白青缎，风采各异，一时竟是珠光尽攒在匣中，移不开眼去。

　　天帝在帘后坐下，众仙方入席。

　　大皇子夙夜一身玄衣上饰金色纹饰，萧肃惊人，站在前端，替天帝开席：

　　“诸位且尽欢。”他话语不多，只寥寥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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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的蟠桃蜜酒是极其出名的，此时乐音已起，正是一分歌舞上蓬莱之势。

　　四皇子脱去一身甲胄，此刻倒仍是一副贵公子模样，笑着对静饮不言的祁月道：“三哥果然还是这般的脾气。”

　　祁月抬起眼睛，在喧嚣中静了静，方说道：“宵璟你难得回来，哥哥敬你。”

　　四皇子诧异抬眉：“三哥你咋了？”

　　他一手持杯正要饮，活生生卡住了，眼光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一身清减素雅的哥哥。
　　他这一向风轻云淡的三哥，今天竟莫名煽情起来……让人惊讶之极。

　　“这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可不像你……定是被珞麟那坏小子教坏了，得找他算账去。”

　　他立刻就要起身下席去把那家伙领上来。

　　祁月举手相拦：“宵璟——”

　　夙夜此时倒转过了脸来：“四弟难得回来，三弟你闲散惯了也难见一面，该是哥哥我敬你们一杯的。”

　　宵璟没头没脑半天，看着两个突然温情得诡异的哥哥，抖了抖：“我还难得见？难得见的该是二哥吧。”

　　祁月本是低头拿起案上的酒，此时看不清神色。

　　就听宵璟极有兴趣说道：“对了，听说总算是找到他了？且把酒都留着，一会咱去找二哥，再一起喝了这杯酒。”

　　夙夜顿了顿，好似漫不经心一般，说道：“他不是要当凡人么，就让他好好当，何必打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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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宴之上。

　　月老喝得微醺，脸上上了红，对着身边仙友道：“今日蜜酒格外香醇，珞麟他们不来，是自己的损失。”

　　“正是。天帝亲自下帖相邀，他竟不来，真是没有眼色。”

　　“珞麟本有些骄傲，不来便算了。上羲可是专于人情世故的，今日这种场合怎也不来了。”月老有了三分酒意，这话说得极其舒畅。

　　一旁太白听到话头，便也插了句嘴：“你们还不知？珞麟上羲现在都在地底下呢。”

　　“半点松懈来场饮宴都不行？天帝也够苛责的。”月老笑嘻嘻。

　　太白声音压低了些，月老凑近了身子去。

　　太白瞄了眼上面三位皇子，悄声道：“听说，和地上那位……还有几分关系……”

　　“曲邗？”月老反问道。

　　太白点点头。

　　“不是珞麟几个终于把他找到了么，我还说他们年轻人就是有能耐。怎么，出事故了？”

　　“地上现在，可是一片乱局呐。”太白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声音。

　　月老斜了眼睛：“你就见不得别人好，总指望他们捅了漏子，方能显出你这些个老头子得能耐。”

　　“话可不能这么说。”太白笑眯眯，也不生气，知道月老喝了酒舌头大了，只摇了摇头：“你这不一根竹竿打倒整船人嘛。我自小就喜欢曲邗那孩子，有意思得紧，能让他回来的事，我能指望着事不成？”

　　月老又喝了口酒，“就是说，有人确实不愿他回来么。”

　　他确实是一双老眼可惜还不算昏花，慢慢望至台前，三位皇子簇拥在天帝身旁，其余三界来使亦上前敬酒。

　　太白叹了口气，“地上乱了，天上可别乱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