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所谓伊人 ...
马儿的嘶鸣鼓的耳膜嗡嗡作响,响亮的鞭声刺痛了神经,身子却越来越沉,仿佛要沉入无梦的睡眠。茫然中我觉得身子突然被拽了起来,跌跌撞撞中,似乎打了无数个滚儿。原来死亡的感觉也没有那么痛,也许一睁眼我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云笙?云笙?快睁眼,你还没死,老天怎么舍得让你这个小混混死呢。”
我睁开双眼,看见陈易风脸上挂着慵懒的笑,似乎毫不在乎周遭的一切,仿佛刚才只不过是一个小游戏罢了。我偏转眸子,看到了地上沾着血的短刀,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原来陈易风迫不得已竟然杀了那匹驾车的马。
我还在愣神间,马车的帘子猛然间掀起,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姑娘一把从马夫手中抢过马鞭,劈头盖脸就向我和陈易风甩去,嘴里还骂道,“无理冲撞在先,大胆杀马在后,你这个贱……”
陈易风一把拽住了马鞭,眼锋扫向少女,我愣愣地盯着他冷峻的侧脸,仿佛我以前从未真正认识过他一样。
那少女被他的眼神一盯,身子轻颤了下,刚欲出口的话硬是生生给堵了回去。
马车内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翻下马车,嘴里大嚷道,“哪里来的刁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们家格格的马你都敢杀,实话告诉你吧,就连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八格格见了我们家格格都是客客气气……”她看着陈易风抓着马鞭的力道未减反增,更是无法置信地指着他大叫,“真是反了,你还敢拽格格的马鞭?”
那个格格仰着脖子,仿佛睥睨众生一般看着在她眼中如草芥的我俩,冷声道,“放手!”
我冷冷地回视着她,她目光中竟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偏转了眸子,咄咄逼人地瞪着陈易风,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我心想,此人来头应是不小,但也未必如那丫鬟所说那般厉害,嘉宁是个什么角色我心里自是清楚,就凭她,还想让嘉宁客客气气心服口服,也未免太痴人说梦了罢。
我跟陈易风的目光短暂的交流后,他笑着松开了马鞭,赔笑道,“的确是我家小妹有错在先,可小姐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驱车狂奔也说不过去,草民一时性急,只能杀了小姐的马来保住一条人命,以一马命换一人命,草民以为……”
少女身边的丫鬟打断了陈易风,冷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马吗?这可不是你家院子里随随便便的一匹劣马。”
陈易风言语间已经处处谦让,谁料一个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咄咄逼人,我满肚子的火气顷刻上涌,想都没想就出口了,“不过是一头畜生罢了,看样子品种就不纯了,有什么可稀罕的?”
“你这贱民,好大的口气!”那女子成功地被我的话激怒,拿起鞭子顺势就向我挥来,我闪过了陈易风伸过来的手,就势抓住了马鞭,那丫鬟看情势不对,慌慌张张地说道,“你知道我家格格是谁吗?她可是大福晋嫡亲的妹子,伊尔根觉罗家的小格格。”
陈易风闻言,脸色一变,凑到我跟前小声说,“小五,快放手,这种人咱们惹不起。”
我冷哼了一声,心里却早已做好打算,待她正拼尽全力想拽出马鞭之时,猛地一松力,她一下后仰,踉跄了几步,终是没站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我幸灾乐祸地笑道,“民女可是谨遵格格命令松手的哦。”那丫鬟赶忙上前欲扶她起来,她一把打开了她的手,只是一声不吭地恨恨地盯着我,眼里的情绪流转似乎还蕴藏些别的什么东西。
陈易风见状无助地摊手,用眼神儿示意我立刻道歉,我又岂是甘愿卑躬屈膝低头的人,一时间情势陷入了僵局。
“德岚,你怎么在这里?”十四从暗影中走出,踏着皎洁的月光一路向这边走来,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看的众人都是一惊。
伊尔根觉罗·德岚一看见十四,先前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儿的泪立马就涌了出来,“十四哥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那么个野丫头……杀了我的马……还……”她半依着十四,楚楚可怜地抹着泪。
陈易风上前一步,“十四爷,这马是草民杀的,今儿这事儿,都是草民的错,跟小五没有半点关系。”
十四丝毫没有理会陈易风的话,扶着德岚站起,“她的确是个野丫头,回头我会好好说她,你想骂想打都随便,今日我先送你回去。不过冰嬉那日,你在宫里想必也是见过她的,如今却不认识了吗?”
我诧异的望着德岚,这绝对是我初次见她,但那日冰嬉如果她在席上观战,那么自然是知道被皇上重赏的我的。十四这番话不仅安抚了德岚,却也道明了我的身份,她自然也不敢待我若何。
德岚抹了抹脸上的泪,抖了抖裙裳的尘土,“十四哥哥,我今日是出来赏灯的,却怎料遇上这般事情,真是扫兴。”她眼光若有似无地向我瞟来,胸中怒气早已在十四的半劝半哄下消去大半。
“那不如我陪你去赏灯如何?你身为千金格格,犯不着为这么个野丫头心头添堵。”十四偏头对陈易风使了个眼色,便笑吟吟地负手而立,等待着德岚的回应。
陈易风轻拽我的袖子,示意我跟他离开,我看着德岚趾高气扬的姿态心中一阵不爽,一把甩开陈易风的手,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一匹杂种马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便拉过陈易风转头就跑,出了巷子,两人只是埋头快走,默默无语。
陈易风边走边盯着我许久,才犹豫地开口道,“你可不要小看她们伊尔根觉罗家的权势,我一时也跟你讲不清楚,不过我从小在京城混了这么些年,这些里外关系还是比你看得通透一些的。今日之事,若没有十四爷及时出现解围,只怕难以善了。”
我气愤地看向他,“只不过是一头畜生罢了,我就不信因为这个她还能让我坐牢?”话一出口,望着陈易风无奈担忧的神情,满心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几分,冷静下来一想,什么格格不格格,我又怎么会怕这些,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大漠江南的好风光在那儿等着我呢。可是这世间却有两个可怕的字——株连,我一走了之,那爹、洛尘还有大杂院的老老小小……那个伊尔根觉罗·德岚纵然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也不会让他们好受。
心里一番情绪流转,心知是自己鲁莽了,只好低头小声道,“我自然也是有错,但是凭什么十四顺着那个大小姐,一口一个‘野丫头’?我身份轻贱我自己带着,也用不着他说。”
陈易风拍拍我的肩,笑道,“难不成你是为了这个生气?可你仔细想想,十四爷说的这话是亲谁疏谁?依我看,他一个皇子阿哥对你这么一个小宫女可是出奇的上心,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他总能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出现,之前跟那个什么年大人的对峙,以及刚才的相护解围,他才是真正担心你安危的人啊。”
他这一番话自是有理,堵得我毫无反驳余地,只好无奈地回道,“我错了还不成嘛,你怎么像我哥似的张嘴就教训起人了?”
他听闻此话,哈哈大笑,“我要是能及得上你哥十分之一,师姐也不会如此不待见我了。”
“你师姐是谁?”我好奇地问道。
他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早就听说你得了一场邪乎的大病,想不到还真的是什么都忘了?怪不得不认得我呢。”
他见我疑惑的表情愈加深重,扶了扶额,摇头笑道,“洛小五,我师姐自然是庄雪鸢啊,你爹豆腐坊的豆腐西施。还有你终于不再戴那破人皮面具了,简直是丑死了,哪有真人可爱活泼。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想不到那日绑你之时竟是第一次见到你的真面目,这些事情说来也真是奇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道来以往之事,原来我和陈易风都是这紫禁城一等一的小混混,他居然还成立了一个混混联盟,貌似还是个头目,不过我居然是一直作为独立于这个群体之外的“极品”混混而自如地存在着,还曾单枪匹马跟“组织”有过交锋,听完他这一席长篇大论,我在这炎炎冬日货真价实地出了一身冷汗。
话毕,我对他像模像样地做了个揖,“参见混混大王。”
他假装生气地回道,“这怎么能是混混呢,分明是游侠好嘛。”
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就凭你?你知道什么是侠吗?”
他忽略我促狭的神情,依旧仍一板一眼地说道,“所谓侠者,游荡于天地间,纵情恣意,以心中信仰为信仰也。”我无奈地摊手,顺便加上一个鄙视的手势。
他也只是无奈地冲我笑了笑,突然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拽出一块栗色的玉佩,半个手掌大小,正反两面都雕着古朴的花纹,放到我手里,“这个送你。”
我仔细看了看,回道,“看样子像是个值钱货,你给我作甚?”
他笑道,“今儿你救了我,我也不知道拿什么谢你,这玉是我爹留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戴着,这玉散发出的香味也可以安神静气,你就留着它吧,权当是护身符了。”
我惊讶地将此玉放到鼻下轻嗅,果真有股似有似无的香气,笑了笑道,“还真是个宝贝东西,送给我你不心疼嘛?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看着我笑道,“你就安心收下吧,你拿着这‘混混大王’身上的玉佩,日后若是有事儿找我,随便拉一个这北京城的乞丐混混,见玉如见我本人,他们一定有求必应。”
我笑嘻嘻地回道,“这么神通广大?看来我这一路的罪倒是没白受,竟是得了个护身符。”
随他在巷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熟悉的街巷,远远地看见张小宝向我俩跑来,一脸的惊诧,“小五姐姐,你居然回来了?”说完回头便向院子里跑去,边跑边大喊道,“小五姐姐回来了,碧儿,小虎……你们快出来,还有易风哥哥也在。”
“我和陈易风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谁料只有雪鸢一人出来,一见陈易风就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道,“你个不长心的家伙,又去偷鸡摸狗,听说这次还惹上官兵了,怎么不把你当乱党一道抓走呢,我看你坐上几个月大牢就老实了。”她边说边揪着陈易风的耳朵,“不争气的家伙,成天就知道在外边胡混,你何时有把师傅的话放在心上过……”
“雪鸢,让他进来吧。”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心间轻颤,抬头望去,只见爹神色冷峻地站在门口,黯淡眸光的情绪流转却辨不清楚,我强忍住即将爆发的眼泪,跑上前投进那熟悉的温暖怀抱,“爹,小五……回来了。”
想不到过了上元却又是一场大雪,山路四周的枯枝被晶莹的雪片覆盖,在冬天干净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马车过了牌坊和石桥,顺着崎岖的山路到了一座巍峨的寺庙面前,我仰头盯着门额上“敕建岫云禅寺”几个大字愣了会儿神儿,突然一个小沙弥从门缝中探头出来,好奇地问道,“这么冷的天儿,施主为何迟迟不进去?”
我回过神儿来,赶忙跨门而入,昨晚跟爹聊天,才得知原来正月十六是娘的忌日,爹说他为娘在岫云寺祈了牌位,这样忌日里我们也好焚些纸钱,诵些经卷,略尽怀悼之情。我一直追着问娘的墓在哪里,爹却摇头不语,神情甚是凄凉,我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便跟爹讲讲在宫里的趣事儿,他听了也只是点头,面带浅笑。
雪依旧无声无息地下着,我望着那个小沙弥一丝不苟地清扫着道路,不禁好奇地上前问道,“小师傅,为何不等雪停了再扫?这会儿又没有什么人。”他回身行了个礼,“施主,这道路也要和心一样,随时清扫才好,待到尘埃满目之时,岂不是晚了?”
“说得好,臣竟不如这寺庙中的小沙弥看的通透,想来倒是痴了。”我惊讶地转身,对上了一双苍老却清亮的眸子,心间轻颤,赶忙垂首。康熙的声音清晰地从上方传来,“朕这么些年来又何尝放下过呢。”
我拘谨地向康熙行了个礼,他笑意吟吟地示意我起身,指了指身旁的人,“这是裕亲王,以前你在宫里想必是没见过。”
一样的容长脸,一样的黑亮眸子,只是眼中比康熙多一抹清亮和透彻,原来这就是大清朝赫赫有名的“贤王”——裕亲王福全。我恭顺地行了个礼,“裕亲王吉祥。”他却毫无反应,只是愣愣地打量着我,许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诧异地回道,“奴婢洛云笙,是慈宁宫的宫女,在苏麻嬷嬷身旁伺候。”福全深邃的眸子中情绪流转,扭头对康熙说道,“皇上,真像。”康熙看了我一眼,淡淡地回道,“洛霊霄的女儿。”话毕两人都默不作声,仿佛沉入了遥远的回忆。一直在旁侍立的梁九功走到康熙身侧,小声提醒道,“皇上,这么冷的天,当心受了凉。”
福全也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皇上,该去佛堂了。”
我静静地目送着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了地,便沿着前方堆雪的石阶向上,石阶半腰有个内伸的平台,我盯着平台上铜鼎香炉的袅袅烟丝出神,忽然间一阵麻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姑娘正将手里的食物撒到雪地上,喂着几只冻得吱喳乱叫的小麻雀儿。她身旁的丫鬟拿着斗篷,担忧地问道,“格格,先穿上斗篷吧,你身子本来就弱,要是再凉着,我会被福晋骂死的。”
“你先穿着吧,前一阵子刚大病初愈,你比我更需要。”由于这姑娘背对着我,我一直看不到她的脸,可这娟娟如溪流的声音却如一丝暖流渗入我心底,润物细无声中却带有一丝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继续拾级而上,进了一间幽谧的佛殿,直走进了里面的小间,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牌位——洛氏之妻玉嫣,木刻的六个字,一下一下敲击着心底,幽闭的小间也许是天地间仅属于娘的一片净土,爹说娘喜欢安静,不想让太多的人来打扰,爹还告诉我,如果明知道等不到一个人,那就一定不要再傻傻地等下去,那样付出的,可能不止是生命。
我对着牌位,恭顺地磕了三个响头,将爹准备好的食物放在台子上,又鞠了一躬,便出了小间,来到外间对着观音磕头。刚闭眼只听边上传来轻细的声音,因为殿阁很静,所以听得异常清晰。我向边上一瞧,只见刚才那个喂麻雀儿的姑娘此刻正双手合十,闭眼默念,清丽的侧脸若芙蓉出水,不施脂粉却也能轻易吸引所有的目光。也许她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边上的我。我对她身后侍立的丫鬟笑了笑,便转头继续跪拜。
但闻她道:“菩萨在上,小女阿玛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待开春小女又要入宫选秀,不能相伴,求菩萨保佑我阿玛额娘身体康泰,保佑诸位兄长趋利避害,全家平安。”她跪在蒲团上磕了三磕,由边上的丫鬟搀扶着起身,出了观音殿。
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难得她求的是家人的安康而不是自己日后的出路。”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我起身向殿门走去,脚底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观音殿的青砖上赫然多了一块儿凝脂翠玉,我赶忙捡起玉佩冲出去,却早已不见了那姑娘的踪影。
我低头正欲细细打量那块儿玉佩,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唬的我心内一惊,“看样子倒是块儿好玉。”十四隔着一段距离站定,缓缓地说着,“你昨日一夜未归,你知道十二哥、十三哥还有苏麻嬷嬷有多着急吗?”
我低头小声说道,“我想我爹了,就回大杂院了,他们该是理解的。”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便又加了句,“昨天,多谢十四爷了。”他却依旧沉默不语,我心想,他这又是在哪儿受了别扭气,又想撒到我身上嘛,随即大步向远处的山门走去。
谁料他竟一把猛拽过我,二话不说就把我往寺院门口拖去。“你简直是岂有此理,快点儿放开我。”我一边挣扎一遍头脑飞速旋转寻求逃脱的法子,无奈他将我胳膊拽的死紧,毫无挣脱的可能。
“两位施主请留步。”我转头一看,一个身穿青色僧袍的白须苍苍的老和尚正看着我们,身上挂着一串琥珀色佛珠。
我心想,终是来了救星,随即便期盼地看着那老僧,指望他能说出一番解救我脱离“苦海”的话来,谁料他竟问道,“十四阿哥匆匆忙忙这是要去哪儿?一会儿皇上和裕亲王寻不见你又该急了。”
十四不紧不慢地回道,“道林师傅,我时下有件急事要办,估计皇阿玛和伯父在跟止安住持研讨佛法,我就不打扰了,还烦劳您一会儿知会他们一声。”
道林点了点头,手指轻捻佛珠,笑对我说道,“小施主面露忧色,可是有何困惑不解之处?”我心想,我冰天雪地里被一个蛮横无理的皇子紧拽着疾走,傻子也能看出来我的困扰所在了。我只是冷冷地回道,“那依师傅所见,我困惑所在何处呢?”
他闭上了双眼,依然转动着佛珠:“阿弥陀佛,尘世之事皆有因果,既来之,则安之,施主无须介怀。若然有何不解之处,方需记住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啊!他日就地重游之日,就是施主大解心中疑惑之时。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多保重,老衲告辞。”
我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直琢磨着这话的含义所在,待回过神儿来,却早已被十四拽上了马车,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掀开车帘子,驾车的李子回头冲我笑了笑,我气不打一处来地放下帘子,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他冷冷地回道,“你对我这么凶干嘛?是八哥想见你。”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听命于他的安排,看样子也不像欲加害于我的样子,我便掏出刚刚那姑娘遗落的玉佩,细细打量起来,只见玉佩的边缘刻着一行满语,我将玉佩凑到十四跟前,问道,“喂,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他扫了我一眼,将玉佩攥在手心,一字一顿地念道,“舒舒觉罗·雅若。”说完还看了一眼我的反应,“倒是个好品性的姑娘,喂麻雀那会儿我也看见了。”
我白了他一眼,接道,“还是年后要入宫的秀女,日后指不定是哪位皇子的福晋呢,不过我确定以及肯定,你是没这个福气的。”
他打量了我好久,竟“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将玉佩塞进衣服,“你就这么自信?成,那这玉佩就留着我日后交还给她,放心,我还会对她说,这可是北京城著名的小混混洛小五偷到的。”
我“切”了一声便不再理他,掀了窗帘子看着外面的飘雪,心下揣测不知一会儿迎接我的将是什么。
满心忐忑地随着十四进了八爷府,也顾不上观察周遭环境,只管垂首看路,生怕有丝毫差池,听着一路上丫鬟仆妇对十四的连连请安,我心里却越来越慌,当十四终于停下来时,我猛地拽住他的袖子,“我……不会有事吧?”
他回头看了看我,笑道,“这会儿终于害怕了?”随即却敛了笑意,神情严肃地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八哥不会为难你的。”我诧异地抬头看他,他冲我微微一笑,“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别扭地冲他挤出丝笑,“那谢谢了。”
我们进去时,八阿哥正在桌前写字,只是冲十四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我一眼,便继续低头写字,十四找了椅子坐下,我却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大着胆子环顾着周遭,想不到九爷、十爷也在,十爷疑惑地冲我比着口型,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只好比比划划地冲他解释我也是一头雾水,一偏头,却正好对上九爷冷峻的目光。
我心里一惊,赶忙低下头,脑子里飞速旋转着一会儿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子,那三位爷茶都喝完了一盅。八阿哥才放了笔,封好写的东西,对旁边的太监道:“把折子直接递到吏部。”太监揣好东西自去了,八阿哥才抿了口茶,对九爷说道,“昨天大街上貌似新奇事儿还不少,我听十四弟说,你昨儿还救了个女子?”
九爷接道,“是个自寻短见的青楼女子,我看她样子还像有点儿功夫,想来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不如收为己用。”八爷点了点头,又偏向十四道,“十四弟,我知道你怀疑年羹尧也有自己的道理,但是现下,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以后的路还很长,以后找个时机将他外调也就是了。”
几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在一旁听得索然无味,又是这些政治权谋你争我斗的,后面说了什么我一概没听进去,只依稀记得马齐、马尔汉、罗察几个人名,还有什么试探之类。
天已经黑透,我脚都已经站麻却还不敢动一丝一毫,八阿哥这是要变相体罚我吗,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待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中,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回过神儿来,只见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都已经不在,屋里只剩下八爷和九爷两人。
八爷脸带笑意地看着我,问道,“你认识那个陈易风吗?”
我立马接道,“奴婢怎么会认识那种地痞无赖,他可是北京城出了名儿的混混大王。”八阿哥审视地看着我,手指轻扣着桌子,脸上却仍带着笑,我却觉得这笑容甚是诡异,不禁颤抖了下,随即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除去遇见四爷那段以及和陈易风的那段交谈。
话毕,八阿哥依旧盯着我,脸上一成不变的笑意我不忍再看,便低下了头等待结果,只默默祈求着能让我尽快回宫,别再站上一两个时辰就好。
“八哥,让我单独跟他谈谈。”我惊讶地抬头,九阿哥玩味的笑意在脸上若隐若现,我紧抿着嘴唇,听着房门咚地一声关上,屋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九阿哥走到我身前站定,我只觉得一股无形地压力压得我好象快要站不稳,只好低头看着他的鞋子,心思千回百转,却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过了半天,他低声道:“头抬起来!”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终是没胆,遂乖乖把头缓缓地抬了起来。脖子,下巴,嘴巴,鼻子,终于对上了他的眼睛。如深湖,好似清澈却不能见底,我很想转开视线,可不知为何却没有动,只是看着。
他狭长妩媚的凤目探寻地看着我,许久才缓缓说道,“你……或者你爹,认识那个陈易风吗?”我依旧面无表情地回道,“奴婢跟刚才对八爷的回答是一样的,奴婢真的不认识,而我爹就更不可能认识那个混混了。”
他微眯双眼,带着丝探究盯着我似乎从我脸上找寻着什么,目光渐渐露出狠厉之色,我拼命攥住衣角,强迫自己要站稳。“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手筋脚筋都挑出来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一根筋,我爱新觉罗·胤禟平生最恨的就是说假话的人。”
我心底害怕至极却仍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强装淡定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然后这笑意慢慢地扩散到脸,最后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我却觉得我真真切切站不住了,不禁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他大声笑了起来。我心想,原来他笑的声音这么好听,像是一股暖流流过心脏,整颗心都酥酥麻麻的。
我整个人仿佛懵了,只是扶着桌子在一旁傻站着,他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儿,先前还说要挑断我手筋脚筋,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地在这儿大笑起来。“你刚才那样子,特别像一个人。”他促狭地问道,“怎么,先前跟嘉宁打架的泼辣劲儿都哪儿去了?这会儿倒成了个锯嘴儿葫芦,不过昨儿你还真挺果敢的,不愧是嘉宁的对手。”
他又笑了几声,便提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见我还愣在原地,便回头笑道,“你是还想再站上一个时辰才过瘾吗?”我一听,忙赶紧快步跟上,出了书房。
站久了,腿有些僵,我一步一挪的边走边琢磨,这几位爷这是什么意思,这就算完了?正走着,前面的太监突然躬身请安:“十阿哥吉祥,十四阿哥吉祥。”我抬眼一看,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正站在路边。
十阿哥见我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焦急地问道,“昨儿究竟是怎么了,九哥没难为你吧?他一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我摇了摇头,他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拽过我袖子,“走,跟我去找八哥。”
十四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俩,忽然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转头盯着十四,“之前是谁跟我说不用怕,有他在我一定没事儿的?到头来还不是缩头乌龟一个,你怎么退出去了?”
十四看了我和十爷一人一眼,笑道,“八哥九哥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个温润君子,待人温和有礼,另一个犀利狠辣,待人毫不手软。而自打你进了屋,两人却都自顾自的理不理你,我心想,这情还真的不用求了,两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这台戏甚是精彩啊。”
十爷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早提醒我,害我一人在这儿干着急。”
十四指着他哈哈大笑,“这就是看戏的精妙之处所在啊。”他随即敛了笑意,“小五,天色不早了,宫门也快下匙了,我们一道回宫吧。”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十爷,“我说十哥,你是不是也该打道回府了?不然我那小嫂子岂不是又要……”
十爷尴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说倒好,一说可真够愁人的,这郭络罗·靖瑶不愧是八嫂的嫡亲妹子,真真是想要了我的小命。我这还没娶嫡福晋呢,府上就闹成这样,哎……”
十四接道,“好了,这风波总算是告一段落,咱们都安心各归各位吧。”
我跟十四在颠簸的马车上一路向紫禁城行去,心底闪过这两日的过往种种,不禁叹了口气。“想什么呢,一副凄婉少女的模样。”我瞥了一眼十四手里的玉佩,促狭道,“总之,没在想那个什么雅若就是了,而且我也没有研究玉的癖好。”他盯着我许久,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可好久没见九哥那样笑过了,哎,像九哥这样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我气急地打断了他的话,嗔怪道,“你的法海师傅就是这么教你调笑下人的吗?真是不学好。”
他哼了一声,挑了挑眉,将玉佩踹到怀里,便转过头去看着车外不语。我静静地听着车轮碾过雪的吱嘎声,心想,丰年好大雪倒是开年的好兆头,也许雪颜和那位道林师傅说的很对,“既来之,则安之”,我的生命或许也即将开启一段新的历程……
到此为止便是第一卷的完结了,这文是慢热型啊,到这儿,主要人物算是都基本出场了,接下来节奏就会相对紧凑,情节也要开始展开了……欢迎各位继续支持哦~
第二卷【紫禁巅,我命由我不由天】即将上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所谓伊人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