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借酒浇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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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遛马并不是很愉快，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一片死寂，而雪颜偏要坐在尹洋的身边，我只好别扭地坐在尹正身边。一路上，尹洋总是试图缓解尴尬，还不时地对我挤眼示意，我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几个索然无味的笑话，尹正一直侧着身看着窗外，雪颜则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最后，马车把我送到了原来的巷子口，我逃也似地下了车，尹洋也跟下车送我，只留下尹正和雪颜两个“炸药包”在马车上。我依稀听见车上传来一声冷哼，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对尹洋说：“送到这儿就成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早回吧。”然后轻轻凑到他跟前，小声地说，“赶紧上车吧，不然一会儿马车就该烧着了。”说完还调皮的地眨了下眼睛，尹洋被我这举动搞得很是无奈，摇摇头，便纵身一跃，上了马车。望着马车在深深的巷子里渐行渐远，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离我远去，而我却无能为力。
平静无波地度过了一个月，我在豆腐坊干活倒是越发勤快了起来，雪鸢姐很是惊讶，感叹我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干劲。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就不用去想那些纠结的事情了。或许我需要时间让我静一静，试着去理出点儿头绪。
尹洋傍晚后倒是常跑来找我聊聊天，我们总会一起跑去河边看星星。我总是慵懒地躺在草地上，望着辽远的星空，听他吹箫，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只有那时才是我们最无忧无虑的时候，真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那刻，只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稍纵即逝，恰如那指尖流过的细砂，无奈怎么也留不住。
一日正如往常一样在店里招呼着客人，只见尹正大跨步进了店里，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包裹的小厮，心下十分困惑。他进来坐下后便大声地喊我的名字，一时间大厅里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我身上，囧的我恨不得找个缝儿立马钻进去。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啪”地一拍桌子，在他身后站着的小厮吓得一阵哆嗦。“敢问尹公子今天来这里有何贵干？”一想起那日遛马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隔了这么多时日心里已经消停许多，今日他又来搅和什么？
“废话，小五姑娘，爷来这儿当然是吃东西的。”尹正满脸堆笑，我心下大骇，这主儿一贯挂着一副桀骜不驯冷冰冰的面孔，突然这么诡异的笑起来绝对没有好事儿。“给我上一盘泡椒凤爪，还有一壶酒。”
我瞪了他一眼，终究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乖乖地去拿了酒菜回来。
“坐下，陪我喝两杯。”他命令道。
有完没完了，上次来就是这样，还真拿我当陪酒的了。我甩甩袖子转身就要走，不料却被他一把抓住，他力道大的出奇，我被按到凳子上动弹不得，胳膊被他拽的生疼，怎么每次和他扯到一起总要受些皮肉之苦，难道我上辈子欠他的？
“我说过，让你坐下陪我喝两杯，我不希望我再说第三遍。”他漆黑的眼睛紧盯着我。
他身后那小厮紧张地看着我们，不动声色地冲我摇了摇头，我也早就心知肚明这是个难缠的主儿，便停止了反抗，见状，他便松开我，却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只好强装淡定，装作若无其事地倒了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推到他面前，“喏，尹大少爷，喝酒。”说完，我便干了那杯。尹正很是惊讶，端着杯子又看了我半天，也干了下去。
喝了几杯后，他脸色已略泛红晕，直直地看着我的眼，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我定要当个大将军，去疆场杀敌立功。”
我猝不及防，“噗”地一口酒喷到了他袍子上，他嗔道，“这是做什么？”
我笑道，“就凭你这小身板儿？还大将军呢，连个小卒都未必能混上。”
他一脸的不服气，“哼，你知道什么！”
我拿起一个凤爪开啃，懒得再理他，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啊。
他又自斟自饮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半响，冒出一句，“到时候等爷当了大将军，也带你上那疆场见识见识。”
我心里狂汗，“莫名其妙，我一个女孩子家上什么战场，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呵呵，不过将军夫人总是要跟着夫君的吧。”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眼，“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
心里大惊，难道他认出了我就是当日那挨打的女孩？
强迫自己一定要淡定，我深吸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看好了，我可不是她。”
他盯着我，眼里的亮光渐渐暗淡，举杯向我，“喝酒，我先干了。”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我们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干着，那小厮看着很是着急，却又不敢吱声。我望着尹正脸色微醺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他看我笑他，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恼怒，“笑什么笑。”转而干脆抓起酒壶继续猛灌，这已经是我们喝的第八壶酒了，再这么喝下去恐怕要出事儿，望了一眼立在他身后满脸惊恐的小厮，我一跃而起，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都这样了还喝什么？你看看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他看着我，满脸的怒气，“你给爷拿过来，爷今天要喝个够。”他声音大的出奇，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我一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狠狠地把酒壶砸到地上，清冽的液体洒了一地，刺耳的瓷器破碎的声音震得他身子一颤，“你……你竟然……”他抬头愣愣地看着我，估计被我这一折腾，酒倒是醒了一半，我屏住呼吸，冷冷地瞪着他。
许是被我咄咄逼人的气势懵住了，他摇了摇头，拿起了一只凤爪，埋头啃了起来。我见他不再闹了，便去里间拿了工具把地收拾干净。打理整齐后，我便往里间走去，想要回去歇会儿，可冷不丁又被他拽了回来，“别走……好吗？”我烦躁地回身一望，竟怔在了那里，他此刻的表情很是受伤，心里一软，便又坐了下来。
“你今儿又抽的什么风？拜托我的爷，你每次抽风能不能不要拽上我来发泄！”我满肚子的火憋得着实难受，却又不好发作。
“为什么……这些都究竟是为什么？”
“我看你啊，就是闲的。没事儿纠结于那些不痛不痒的无聊事儿，不郁闷死你才怪呢。”我鄙视地一笑。
“她……到底在哪里？每当我心情不爽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他又端起了酒杯，里面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我还是一把抢了过来，“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用你管吗？现在谁还会在乎我的感受，嘴上都口口声声说关心我，还不是一个个都把我当玩偶操控。”他一拳砸到了桌上，指节处立马渗出了血丝，我心下大惊，身后那小厮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递给我，我赶忙抓过尹正的右拳，帮他包扎。
他任由我摆弄着他的手，只是盯着我看，一句话也不说，我三下五除二地包好，也抬头迎着他的目光。
“这次倒是有些她的神韵了，哈哈。”尹正促狭地冲我笑着，我又狠狠地瞪了回去，他才闭了嘴。
“爷，时候不早了，怕是该回去了吧？”身旁的小厮唯唯诺诺地问道。
“也好，出来闹腾也有一阵子了，现在心情倒是好多了。”
我一股火气瞬间涌了上来，你倒好，上我这儿来把火气发泄完了，倒没事儿走人了，把我当什么啦！此刻，我一眼都不想再看他，起身就往里间走去。
“对了，小五，十月初一是尹洋的生辰，我想，你应该备份礼吧。”尹正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心尖一颤，如果我没记错，胤祥的生辰也是这一天，难道这么巧？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说道，“那我谢谢公子提醒了，你现在倒是终于醒了酒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里间。
“喂，等等，小五姑娘——”尹正那惹人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身边的小厮追了上来，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我，冲我腼腆地一笑，又回到尹正身边。“给你的礼物。”见我一副困惑的神情，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今天陪爷喝酒，爷赏你的。”看着他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我真恨不得把这包裹摔到他脸上去。
“小五，账房先生叫你去帮他整理账本。”雪鸢姐姐走了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隔了老远还大眼瞪小眼的尹正和我。
我冲他伸了伸拳头，便卷起包裹，转身就走。不过在转身的瞬间，我确信我看到了他嘴角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
“李子，咱们走！”耳边只有这句话一直萦绕不散。
尹正那日走后，我心里便一直琢磨着尹洋的生辰，该准备什么礼物给他呢？以他的眼光品味，定是瞧不上那些俗气的寿礼，可我又人微家贫，送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事儿着实困扰了我好久。在调动了我所有懒散、吊儿郎当的脑细胞之后，我终于想出了一个以我看来算得上是“万全之策”的庆生计划。
尹洋这阵子都没有来看过我，只偶尔托他的小厮给我带了些好玩儿的东西，玩多了也索然无味，心里倒越发地想念起他来，只盼着那一日尽快到来。
在经历了难熬的“望穿秋水”的等待后，我终于盼来了那一天。我早早地就起了床，一想到我那完美无缺的计划，就一阵兴奋，几日前就告知了尹洋的小厮，让他今晚在河边相见，他的生辰，他家里势必是要好好办办的，估计也就只有晚上的时间是属于我的了吧。
总觉得这一日过得甚是缓慢，我什么都干不下去，雪鸢姐姐被我这一整天喜上眉梢的表情弄得很是困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只是说今日在外结识的一个姐妹过生日，我一直准备着给她好好庆祝。她只是狐疑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说道，“出门别忘了戴上那面具，可别给师傅再惹出什么乱子。”我不忿地想到，我明明这一阵子安分的很，不过真是戴够了那面具，真的好想让尹洋看看真正的我，而不是一直这样藏着掖着的，又不是什么通缉犯。
回到里间，打开尹正那日送我的包裹，拿出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金丝团花朱红色外袍，外加浅粉色镶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小心谨慎地穿在身上，打理妥当后，屏住呼吸地站在铜镜面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此精致考究的做工，想必是专门定做的，只是尹正怎么会有心送我这东西，不过我穿上这个，瞬间添彩许多，看来真的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我竟也像是个满族格格了。正陶醉的自我欣赏时，看见镜中爹的身影，回头冲他莞尔一笑，他竟怔怔地呆在那里，“嫣儿？”他小声嗫嚅着，失神地看着我，“云笙，你这样子像极了你娘，想当年，你娘也穿着这样的褂子，冲着我笑，美的不可方物。”
“爹，我今儿也算是过一把当格格的瘾了。”我笑嘻嘻地对他说道。
他听到这话，神色一凛，“这是不是那姓尹的公子送来的？”
我忐忑地回道，“不是，这是我在外认识的一个富家格格送我的，我和她投缘的很。因我曾夸她的衣服漂亮，羡慕不已，她便差人定做了一套送过来给我，今日恰逢她的生辰，我便想穿着这身去给她祝寿，人家的喜庆日子，总不能穿的太寒酸。”雪颜，实在是对不住，这时候只好拿你来做挡箭牌了。
“云儿，外面有一个自称叫雪颜的姑娘找你。”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雪鸢掀开帘子，迈了进来，看到我，竟恍惚了一下，“云儿，你可真美。”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确是一阵儿纳闷，怎么雪颜竟找到这儿来了？按理说，凭他俩那么要好的关系，此刻不是应正在尹洋府上给他庆生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转而一想，出去看看不就得了，便掀帘子，欲迈步而出。爹爹叫住了我，拿起床上的人皮面具，递给我说道，“还是戴上这个吧，女孩子家太过扎眼不好。”雪鸢姐也冲我点了点头，我一时心里疑惑丛生，但还是接过面具，走到铜镜前，仔细的戴好，便掀开帘子，出了里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借酒浇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