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跳跃大搜查线同人）》萧如瑟

14、速效生发水广告

　　恋爱之后最幸福的事便是坦白自己的感情。——纪德

　　这个人，不皱着眉头的时候，眉目原来是疏朗的。
　　翻动报纸的手指，意外地秀丽修长。
　　一进家门就来不及地换上棉衬衫和卡其长裤，仿佛三件套西装会束缚手脚。
　　最讨厌吃纳豆。
　　总是在书房里看报告书和鉴识材料，一面向门背后的靶子射飞镖，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爱是放大镜。那些从未留心过的琐屑细节，一夜之间全都有了特别的意义。

　　“看什么？”新城移开面前的报纸，困惑地看着她。
　　“呃、我想……看你手上那一张报纸。”随便找个借口蒙混过去。
　　他把手上的报纸翻过来瞧了瞧：“你想看这个——速效生发水广告？”
　　“秋、秋山副署长最近好像下了决心要治秃顶。”
　　于是新城将报纸递给她。片刻之后却发现他的小妻子根本没有在看那张报纸，视线依然紧紧地黏着他。
　　“这张也有生发水广告？”
　　“我去干洗店。”堇倏地站起来，一边答非所问地说着，一边向房间走去。忽然又回过头来：“你今天换下来那一套，要不要送去洗？”
　　新城凝视了她数秒。“那就拜托你了。”
　　堇走进新城的房间。这男人一丝不苟得实在过分，换下的衣服还是横平竖直挂在衣架上，一点也不可爱。男人的西装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同时也是最无情的告发者。肥皂剧里的主妇们总能在丈夫的西装口袋里发现爱情宾馆的收据、酒女的名片，或者干脆是一根绝不可能属于自己的长发。带有少许发掘宝藏的心情，把口袋里的东西逐件取出来。钱包、手帕、警察手册，以及一枚白色信封。信封内物品的体积与重量，触发了不祥的预感。把那东西倒在手心，堇的脸色顿时严峻起来。那是一颗子弹——确切地说，是一颗弹头——没有弹壳，是已经发射过的。
　　“你收到恐吓信件了？”堇的质问中，隐含着轻微的动摇。
　　这个女人，不是面对炸弹与凶徒也不为所动的么？“什么？”新城茫然抬起脸来。
　　堇一言不发地把掌心上的弹头摊给他看。
　　他稍稍扬了扬眉。“啊，忘记了，那个是给你的。”
　　“给我？”
　　“说要把子弹从身体里取出来装到枪里打那个混蛋犯人的，不是你么？”
　　“取出来的子弹不是已经作为证物移交地检署了吗？！”堇不由得抬高了声调。
　　“确实是从地检署拿出来的没错。”新城重新埋回他的报纸里。
　　“地检署怎么可能会准许这种事情！”
　　“理论上确实不可能。”
　　“你用别的子弹和这个掉了包？虽然说已经结案了，这还是违反证物法的！”堇侧着头，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瞪视气定神闲的警察官僚。
　　回答她的是平淡无聊的语气。“经常刑讯逼供的管区警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在原地呆站了几秒钟，堇忽然赌气似地掉头就走。听见家门被砰然摔上的声音，新城合起报纸，深深呼了口气。
　　近来她确实变了。早餐总有他的一份，偶尔会帮他把衣服拿去送洗，语气中也减少了讽刺与防卫的成分。是同情么？同病相怜，所以，不得不对他温柔一些？
　　然而，他无法回应。无法坦然接受战败者的待遇。她会生气，也是难免的。

　　一见钟情百依百顺，这种事情他们俩都绝对做不出来。都过分骄傲，过分坚持自我。

　　娇小女子拎着巨大的洗衣袋在向晚街头闷头疾走，步子大得像是在泄愤。
　　好歹也是三十岁的女人了，那个时候竟然一瞬间脸红得像章鱼一样，非逃不可。怎么可以，如此软弱？

　　那天夜里，堇回来得很迟。
　　夜间十点，新城打了她的携带电话，“我在外面”，她简单地这样回答。
　　酒吧里有人求婚成功，请店内所有客人喝一杯，外国人跳上椅子高喊“Bravo”，口哨声，喧杂的人声。他听得见吧。
　　“知道了。”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没有丝毫责难的意思，刀锋一般的冷静，反而教人绝望。
　　她可以想见他的模样。大概是独自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前桌上摊开案件报告，左肩夹着电话，一面默默地掷着那盒永远用不完的飞镖。
　　坐在繁华的市声里，却清晰地听见电波传来那间四方屋子里的冷清。挂掉电话，付了酒钱，她急急地拨开人群向外走，越走越快，到了马路上的时候，她已经是在飞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