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慈光旧事》闲情寄秋水

3、第三章 红枫绿竹

　　“慈光一度岁月尽，国士数载寒窗严。
　　前时白身无牵挂，今朝紫衣自圣贤。”
　　清风徐徐，吹散了数时阴霾，朗日当空，光辉映照，是内心的转晴，也是前途的无限。
　　慈光奇景中，两个人影围绕茶船相对而坐，携着一番闲情逸致。红枫，绿竹，相映成趣。
　　眼前的人，目光澄然，周身自带一片安详气息。取茶，泡茶，动作虽然无甚奇特，却暗含大道，浑若天成。
　　师尹垂下眼睑，细细一闻品茗杯中的茶香。
　　“茶色碧而不浊，从香气看来，茶是普通之茶，”师尹轻抿一口，“嗯…淡而无味，品过之后，却是满口余香，清彻心肺，深得茶中三味。能将普通之茶泡出如此上品境界，楔子非是简单。”
　　“世人皆道好茶难寻，一味追求珍贵茶叶茶具，却不知是舍本逐末。茶中本无好坏，不过是泡茶人与品茶人的境界互不相同罢了。”楔子放下手中茶具。
　　“平庸的茶叶，到了楔子手中，端是如此精彩，叫无衣师尹好生拜服。”
　　“哈，论及化腐朽为神奇的造化之功，又有谁及得上师尹你呢。国士林中之人皆知无衣师尹焚香取道，用的不过是最简单的香料，却是奇香倍出，或淡然，或浓郁。平凡的香料，在师尹手中，端是如此精彩了。楔子才是真正应该拜服之人。”
　　“师尹平日爱好甚少，唯有焚香一途，自幼时起便坚持下来，无奈家中贫寒，不敢奢望市上奇珍之香。所谓焚香取道，也不过是拿些常见的花花草草自娱自乐罢了，倒是让国士林中之同修见笑了。”
　　“呵呵，过度的自谦，何尝不是另一种傲然。”楔子泡完最后一泡，放下手中茶壶，“烹茶，焚香，皆是文人雅士所好，然而世中得其真味者，又有几人呢… …”
　　师尹心下一凛，听楔子语气，颇有几分叹息“世上人稠知己稀”之感，自己平日与此人素无接触，此时听其言语，未免有几分突兀。
　　“唉…师尹无需戒备，今日相邀，楔子心中只有坦诚相交之意。”说罢，楔子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师尹。
　　“这… …”师尹讶然，这本册子乃是自己平日闲时所写，其中除却诗词歌赋，尚记载了自己的一些见闻与心得。只是数月前陪小妹即鹿游玩时不慎遗失，却不料此时竟在楔子手中。
　　“此物乃是楔子数月前无意间拾得，册中并未署名，吾好奇之下，便翻阅至今。
　　“哪知越是翻阅，吾便越是好奇，册中诗文文采世所罕见，观点透彻人心，吾不知慈光之塔中谁人有此等见识，不禁令楔子神往。
　　“直至今日，见师尹在界主面前留名，吾才惊觉师尹笔迹与册子中一模一样，如今，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还望师尹勿怪吾唐突翻阅的无礼。”楔子深深一拜。
　　“无妨，楔子言重了，倒是师尹文笔幼稚，怕是难入楔子之眼。”师尹虚扶，心中却有几分复杂。楔子目光清澈，自己与此人相处不过数刻，便深觉此人人如其茶，清淡直接，坦率而真诚。自己方才还怀疑，楔子怎会在言语中暗露对自己的了解，不想还有此间缘法。想来是楔子以文观人，反而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吾对师尹神往，非是奉承客套之言，其中真伪，待师尹看过此物在做判断吧。”楔子说完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册子封面书写着“慈光载记”四字，笔法飘逸中暗含中正不阿的劲力，确实楔子的笔记。
　　师尹接过来大致一阅，先是一笑，继而惊讶，最后心中确是更为复杂。
　　一笑，是感慨楔子与自己竟然有同样爱好，将自己闲时的诗词与见闻记录成册随身携带。
　　惊讶，是发觉楔子册中所载多是慈光之塔的风闻民俗，以及从风闻民俗中坦言慈光之塔的各种弊病，且言必有中，入木三分。
　　复杂，是因为慈光之塔禁民间言论，禁言慈光之非。自己日前的文章铤而走险其实已是犯了忌讳，不过是揣摩界主心思而成，言语中也有颇多掩饰，便是歹人暗作，相信只要给自己辩解的机会，便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楔子文中言辞犀利，直接，倘若落入有心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且不说仕途，楔子怕是姓名难保。
　　那么，楔子给自己看此册的心思又是何意，虽然彼此现在颇有几分知己之感，但是毕竟还是心照不宣的竞争对手，如果自己借此做了那个有心人… …
　　师尹阖目，压下纷乱的心绪。
　　“吾明白师尹好奇吾之用心… …”楔子双眼紧盯师尹，目光之中，七分真诚，三分决然，“吾观师尹文章，知道师尹外表温和文雅，却深藏透彻世情的冷然。师尹与吾虽然性格不同，但是志向一致。吾是真诚相交，却不知师尹，是否愿意成全呢？”
　　慈光之塔多年教化，民间庙堂一片歌舞升平，却是弊端深藏，能窥破固中玄妙者又有几人呢？弭界主赏识二人，不也是如此缘由吗？
　　眼前的人，外表淡然，好似超脱万物，却是有一颗火热的内心，忧国忧民。抛却竞争立场不谈，楔子对自己神往，自己又何尝不是看过楔子的文章后，对楔子拜服不已呢？
　　“楔子，你太容易轻信他人，终有一日会因此付出代价。”似是感叹，似是评判。面对那宛如实质的真诚目光，师尹无言。
　　罢了，楔子此举，无异于将性命托付于自己手上，那么自己又何必枉担小人？
　　“虽是如此，吾，无衣师尹，必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