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烟月》莳墨

4、叁

　　“一刀，你是什么地方人？喜欢吃什么？”
　　一刀微微皱眉，他是第一次碰上如此自来熟的人。
　　然，以他的身份，实在是不该有相熟之人的。
　　“寻常江湖客，四海为家。”他说着，忽的想起什么，立刻伸手到旁边——看他的刀是否安好。
　　“你的刀和腰牌都在这儿。”
　　“……谢谢。”
　　顿了顿，他似是叹息般道：“腰牌没有被人拿走，想来是因着寻常医者，便是心存慈悲之心，也不愿救治这官府的狗腿子吧……”
　　归海一刀说完，自己倒先苦笑了一声。若不是遇着这书生，只怕便当真不可能再醒转了。
　　那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

　　书生却也笑了起来。
　　“我曾经给一个江湖人士治过病，也是剧毒。当时，我一眼就看出他中的毒非同寻常，伤口边泛起浅浅的粉色，只有皇宫里的贡品‘海棠散’才能做到，我明白，此人一定跟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清楚地知道，一旦我救活了他，他一定会找我灭口，但是我还是救了。我曾经眼睁睁看过一个人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书生顿了顿，深邃的眼里隐含着彻骨的痛楚。
　　“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来得这样快。在那人刚刚痊愈那天的晚上，我就被他用匕首刺入了胸口，那匕首有剧毒。我看着自己的血液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流失。实在是痛的很，不止是胸口痛，心也在痛，痛的我喘不过气来。医者可以随便宣布病人的死刑，被我救过命的人居然差点要了我的命。原来人的生命真的这样脆弱，这样不值钱。”
　　他放开方才紧紧握着的拳，手心泛起青白的痕迹。

　　“呵……单是听见海棠散这名字，我便不喜。”
　　书生愣了愣，想起面前这人在昏迷时不知呢喃了多少次“海棠”。
　　海棠……
　　他记得一刀说出这个词时，那张即使在无意识时也显得过分冷漠的脸，在彼刻，表情柔软得让人心动。
　　想来，海棠或许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吧！
　　是怎样的奇女子，可以牢牢捆住一刀的心，让他即使快去阎王爷那里也还是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