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原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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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门里，暖烟弥漫，轻纱雾拢。
苏菡缓步走至梓陌身边，梓陌的脸依旧苍白如雪，而苏菡却已是满脸通红，她手心渐渐也渗出了微汗。想来是过热的缘故罢。
她小心地端起了盛药的瓷碗，轻轻吹了口气，嘴里自顾自地念叨着：“陌大哥，你不要介意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的。”
然后，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闭了眼，用舌尖舔了一下那药。
温度差不多，然后，苏菡将一小口灌在嘴里，却是苦涩难耐。而此时，床上的人轻微咳嗽了一声，将苏菡吓了一跳，一个激灵，那一口药一下子咽了下去，真是苦的苏菡直打颤。
苏菡以为梓陌醒了，倒也欢喜，便叫了几声“陌大哥”，可却又没有什么动静，想是并未醒来罢。于是，她又尝了一口，将那药汁包在嘴里，俯身侧了下去。
苏菡暖热的气息浮在梓陌脸上，而此时，苏菡粉润的双唇已然贴上了梓陌两片薄薄的唇，感觉柔软而细腻，而且，依旧有着淡淡的清香。苏菡心怦怦乱跳，手心早已满是汗，粘糊糊的。苏菡笨拙地将药水递送进去，然后，便直起身子，双手交叠，大口喘着粗气。
苏菡盯着那双绣着宫莲的绣花鞋暗自思索：天哪，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啊？就当是吃香烤乳猪好啦。恩，没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的。再说，我这也是情势所迫罢了。
只是，苏菡思索地太过专注，根本就没发现，那床沿上，一根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于是，在做过自我安慰及自我鼓励后，苏菡以大无畏的精神，将一整碗药水都喂进了梓陌的嘴里。
终于，苏菡用手帕将梓陌嘴边的残余药汁拭去，再次直起身。
而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小菡，没有你说的勺子啊？你怎么把门锁了，快开门啊！”门外传来韩胥焦急的声音。
“来了。”苏菡将门上的锁解开，韩胥一个不小心，便冲了进来。见那碗药空了，半是惊喜，半是疑惑地看着苏菡，“小菡，那药——”
“我给陌大哥吃过了。”苏菡定了定心神，答道。
“你是怎么办到的？”韩胥很是惊讶。
苏菡瞄了一眼韩胥，说：“把他竖起来，然后用力灌进去的。”
“啊——你没伤到公子吧？”韩胥连忙去检查梓陌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见他脸色比刚才有了稍许红润，才放下心来。
苏菡瞟了韩胥一眼，很是无力。
“那你可以等我来啊？为什么把门都锁了？”
“恩......这个......哦，对了，猫！刚才门外有只猫，我一害怕，便把门锁了。”
实在是一个天经地义的理由啊！苏菡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
韩胥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苏菡，也没有再多问。
“我有点累了，先走了，陌大哥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吧。”苏菡找了个借口，便赶忙溜了出去。
走出房间，苏菡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突然，她用手指擦了一下嘴唇，心怦怦直跳。这......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想多了吧。不过是喂药而已，应该...也许...可能..无伤大雅吧。反正也没有人看见，估计应该没什么事。
想着，苏菡不由得又放松下来，也便不再多想下去，因为，一旦往下深想，耳根便会不由自主地烧起来，而现在又是立夏时节，就显得更为燥热了。
苏菡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而身边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清风惬意，绿木成荫，花影重重，鸟声细软。
苏菡的心情倒也渐渐平静下来，兜转了半天，也离如幻堂愈来愈远，渐渐分不清方向。
倏忽间，已行至一处湖畔旁。
眼前湖水浩荡澄明，水波潋滟。耳边又是流水淙淙，泉声叮咚，很是悦耳。
突然间，听见远处似乎传来低低的谈话声，苏菡远眺过去，竟是汐阁主和一青衫男子。那男子额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举手投足间，却有种大侠风范。
只见那男子单膝跪地，似是在恳求什么，而汐阁主倒也没什么动静，依旧婷婷而立。
苏菡本无心他人闲事，可奈何能走出这个天然水帘洞的只有这么一条路，况且，自己这个天生路痴，若没有他人指点，估计天黑也走不出去了。而陌大哥还没有醒来，自己着实有些担心，便想待他们谈完后，请汐阁主将自己带过去。
于是，苏菡便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小憩起来。
然而，身后的那男子实在是激动了点，让苏菡怎么也睡不着，便不得已睁开了眼，也就不得不听了起来。
“汐阁主，您的大恩莫某和拙荆没齿难忘。”那青衫男子抱拳道。
“不用，只要你们好好过下去便好了。”轻缓地说。
“汐阁主，潋儿就劳烦您了。”那男子顿了顿说：“莫泽如果知道潋儿没事，一定会想法设法对付潋儿，只有在您这里，我们才放心。”
“那个小姑娘，可不好对付呢。”汐姮芸略微讥笑地道。
“小女是不太懂事，还请汐阁主好好管教。”青衫男子尴尬地说道。
“若是她问起你们——”
“汐阁主，千万不要让小女知道我们尚在人世。”
“为什么？”
“若小女知悉，必会来寻，到时被莫泽发现可就难办了。”那男子略微踌躇了一下，道：“汐阁主武功盖世，就暂时背下黑锅吧，等风头过了，我们会如实告诉潋儿真相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照顾一个随时会找我报仇的小孩子？”汐姮芸冷冷地道：“这等麻烦事，你们好意思劳烦我？”
“汐阁主，当年萧大侠在江湖上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青衫男子自己站了起来，缓缓说道。
“哦？我对他的事可不关心。”汐姮芸漫不经心道。
“是吗？就连他的风流史也不要听听吗？”
“我对他的事早就没兴趣了。”汐姮芸有点厌恶的说道。，
“那如果......当今皇上......”那男子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汐姮芸打断了：“我答应便是，这么多话作甚。”
那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向汐姮芸施了礼，缓步离去。
而汐姮芸依旧茕茕独立，晚风吹起，那白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寂寞的弧度。
“听累了吧。”汐姮芸头也没回地说道：“出来吧。”
苏菡看了看前后左右，好像没有人。大概，是自己幻听罢，应该是，那自己就继续睡吧。
“小姑娘，不想见你陌大哥了？”
陌大哥？啊！原来指的是我啊！苏菡很是无语。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看见汐阁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汐阁主好。我......我不过是睡了一会，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脑子倒是机灵。”
“多谢夸奖。”苏菡谄媚地笑了笑。
汐姮芸看了一眼苏菡，发现她胸前的那枚玉佩，不由微微一愣，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姓慕，单名一个菡字。”
“慕菡？”汐姮芸质疑地问了一声，莞尔一笑，而她的面容竟也不似先前一般恐怖，反而觉得亲切起来。“你当真叫慕菡？”
咦？她怎么会怀疑呢？苏菡不由惊异，微蹙秀眉，凝神想了起来。
而此时，只见汐姮芸又道：“慕芷可好？”
娘？！苏菡惊诧之余，不免警惕起来。她竟然知道娘亲，那也必然知道自己了，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你......你怎么知道？”苏菡急切地问。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
汐姮芸淡淡地说道，然神情却无半点喜色。虽然她的容貌尽毁，却有一种神圣的感觉，让人难以直视。
“慕菡，那块玉佩是我送给你们父母的成亲礼物。”
苏菡将玉佩拿在手里，通体翠绿，依旧闪着晶莹的光泽。“真的吗？”
“恩。”汐姮芸顿了顿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想好了告诉我。”
一个要求？什么要求呢？苏菡不解，
“以后，你会用到的。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这是我的承诺。”说罢，汐姮芸翩然而去，只剩下苏晗一个人对着那块玉佩发呆。
“其实，我也没什么愿望，带我出去就可以了。”苏菡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
远处，却传来飘渺的声响：“一切有为法，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佛祖早已告诫我们：世间所有，不过，梦幻泡影。只是我们，不愿相信。
然后，苏菡又只得一个人继续在这个硕大的庭院里漫无目的游荡。
虽说，四周景色着实不错，可想着自己回不去，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终于，在几个时辰后，苏菡终于走出了这个梦幻般的鬼地方。终于，看见了一个侍女样的人，苏菡赶忙走上前去施礼问候。
“这位姐姐，我想问如幻堂怎么走？”
那女子看了一眼苏菡，问道：“姑娘要去如幻堂作甚？那可是阁主休息的地方呢。一般人是不能去打扰的。”
“这个...我朋友在那里。”苏菡想了想说道。
“哦，您就是今天来的那位姑娘吗？”
“恩，是的。”
“奴婢这就带您去。”
终于，苏菡长长地舒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过去的路了。
自己出来，已经这么久了，不知陌大哥有没有醒来，不知他好些了没有。可是，一想到陌大哥，刚才的场景就会浮现在眼前，让人好生羞臊。
苏菡紧紧地跟在那名女子身后，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如幻堂。
然而，已时至黄昏。
苏菡随着那名女子走至房边的走廊，那名女子欠了欠身道：“奴婢还有事，先走了，前边便是了。”
“好，谢谢姐姐。”苏菡有礼地回道。
然而，辞别了那位婢女，苏菡竟自己越走越慢，越是走近心跳地越快。
好像是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之感。小步走着，也无心留意身边景致，可又心想着自己这样空手走进去实在是尴尬了点，兀自发愁之际，一不小心，便撞上了对面端药的女子。
“对不起。”两人同时喊出，说罢，又都笑了。
“啊，是绿姑娘啊。”苏菡抬头，惊喜地说。
“慕姑娘。”绿萝有礼地回道。
“绿姑娘这是——”苏菡看着绿萝手里的茶碗问道。
“给在阁主房里的公子送药。”
送药？给陌大哥送药？这倒是一个好借口。
于是，苏菡便说：“我正要过去，我来帮姑娘吧。”
“那好啊，绿萝还有事，就麻烦慕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苏菡讪讪地说道。
说罢，绿萝便先走了。
然而，当她走至一转口处，便停了下来，对黑暗中的一袭白影道：“阁主，药给了。”
“好。”一阵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知，这次，墨儿是不是，动心了。”
苏菡拿着药喜滋滋地往房门那里走，却看见房里亮着灯，想来陌大哥是醒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行至房边，本想推门而入，可里面却传来了阵阵谈话声，苏菡又只得顿住了脚步，不敢走进去。
“公子，你终于醒了，还好你没事，要是你有什么事，让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啊？”韩胥语气里竟带了点哭腔。
皇上？苏菡不禁暗自思量：陌大哥和皇上有什么关系？
“韩胥，让你担心了。”梓陌虚弱的声音传来。
“公子，等你病好了，我们便回宫吧。”
回宫？陌大哥是皇宫里的人？不是吧......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太早了。”梓陌淡淡地回答。
“哪里早了？现在太子妃已经找到了，您还有什么事不成？”韩胥争辩道。
“韩胥，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梓陌轻声阻止。
太子妃？太子妃...这个名词怎么这么耳熟啊？
苏菡挠了挠头，啊！马上，苏菡捂住了嘴。太子妃不就是自己吗？自己不就是应为这个头衔逃出来的吗？
难道......难道陌大哥是宫里派出来抓我的？我的面子竟然这么大啊？那......那爹娘有什么事吗？不会出事了吧。
“菡儿她——还没玩够吧。”梓陌语气中带了一丝歉疚的笑意。
同道啊！陌大哥可真了解我啊！那看来......爹娘应该没什么事，太好了。
既然扯到自己，苏菡便凝神听了下去。
“可是，我们出宫有些日子了，现在皇上龙体欠佳，正需要太子你啊。”韩胥又有点激动地说。
太......太子？
“晃铛”一声，手中的瓷碗落地，苦褐色的药汁流了一地。
韩胥听到声响，便去开门查看，却只看见了那落在石阶上的碎片，早就没有了苏菡的身影。
“韩胥，发现什么了吗？”
“没什么，公子。只有打翻的药汁。”
“打翻的药汁？”梓陌听罢，缓缓坐起了身。
看来，是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了。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又为何这么不小心要逃跑呢？一连串的疑问在梓陌心中展开。
“韩胥，此地不宜久留，去找下菡儿，明天我们便走吧。”
“好，公子。”
苏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就这样跑出来。
真是太不正常了。
如果，是以前，自己应该会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说：“原来你就是太子啊！幸会幸会。”或者，再握个手什么的，然后，再细数前些日子的交情，求求他放自己走，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现在的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这种被骗的感觉愈来愈浓，让自己要喘不过起来了呢？为什么，心怦怦直跳，总是缓不下来呢？为什么，鼻子里会有酸酸的感觉，有湿湿的液体在眼眶打转呢？
头脑里，竟然一片混乱。
陌大哥对自己很好，其实，自己也是知道的。
从刚开始见面，便被他玉人般的容颜所惊慑了。后来，在客栈里碰到他，他帮自己驱走那些人，自己其实是很感激的。再后来，一起度过那些日子里，他总是会在自己贪吃的时候买东西给自己吃，会保护自己，会不动声色地替自己出头，就算受伤也还是会把自己护在身后。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不知怎么，不愿意面对罢了。
或许，是自己害怕，莫名的害怕。害怕大家的相遇，不过是过客的交替。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骗我呢？
如果，从一开始的相逢，便是他精心设计的，那还有些什么，是真的呢？
自己的喜怒哀乐，在他眼里，会不会，变得虚妄，无力，就像笑话那样。
而自己，就像一个小丑，在他眼前，欣喜，快乐，悲伤，难过。
所有的担心，会不会，都是多余的。
这一切，是他都设计好的吗？就为了让自己，随他回宫，成为一个人人羡慕的女子。
可是，自己，并不喜欢啊。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措手不及。
奚梓陌，便是萧墨。
原来，他便是自己，命定的夫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