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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因势而导 ...

  •   在二姨娘大肆调派之下,赵妈不久时间就从嫣红床榻的暗格中搜出一小包珠宝,果然有三姨娘的饰物。
      “哼,看那个贱人怎么抵赖。”二姨娘掂掂手里的东西,笑弯了眉,“姐姐,这次可是事关瑞哥,咱们必须彻底清除了威胁,那可是咱们的命根啊。”
      大夫人故作为难,“可是三妹刚服了药,今日险些滑胎。”
      “也许正是她的计策,姐姐可是心软?”二姨娘挑了挑眉,有些嗤笑。“别忘了她可是害瑞哥的主谋,留着她,难道要舍了自己的孩子?”
      这话也正说中大夫人的心思,大夫人沉吟一下,“老爷何在?”
      “还在梅园。”金莲在大夫人旁边低声应和。
      “正好。”二姨娘听闻老爷还在梅园守护,气得憋红了脸,“这个狐媚,迷惑老爷,害得少爷。姐姐,走,咱们去梅园,她害瑞哥,我非要老爷知道她的真正面目,不能让老爷受奸人蒙蔽。”
      二姨娘在前,大夫人也慢慢随行,没有追究她的失礼,复返梅园。
      三姨娘赵宛如已经苏醒,虽然脸色还有疲惫,但是老爷在此,她不会放弃此时娇弱的样子来博得男人怜惜。二姨娘她们进屋的时候,三姨娘正靠在贾尚书的怀中痴痴娇笑,而贾尚书在三姨娘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蜜语甜言。
      “哼。”二姨娘首先发出了鄙视之声,惊得三姨娘扭头观看。
      “老爷……”明月跪在贾尚书身前,“奴婢说姨娘和老爷就寝了,然大夫人和二姨娘……”明月说话从来点到即止,让人充满无限想象。
      果然贾尚书眹下脸来,语气有些烦躁,“两位夫人深夜前来,所为何事?”边说边按住挣扎的三姨娘,把她稳稳地揽在怀中。
      “狐媚子。”二姨娘瞥着俩人,嘴里小声嘀咕。
      “夜深,本是就寝时辰,怎奈菊园出了大事,咱们姐妹着急,特来告之老爷。”大夫人不为贾尚书的言辞所动,缓缓道明来意。
      “何事?”兴许大夫人过于严肃的样子让贾尚书意识到真的有事发生,他挺直了身子下了床,还不忘给三姨娘掖好了被角。
      “老爷,是这么回事。”二姨娘觉得大夫人太过和缓,抢过话锋,“刚才妾辗转难眠,想跟嫣红说说话,平时就数这个丫头跟妾投缘,便让丫头去唤,却发现,嫣红那个丫头,她,她死了。”一说到嫣红,二姨娘的眼圈即刻红润,眼泪含在眸中,身体因为恐惧而有些颤抖,卸去浓妆的二姨娘不愧是当年醉玲楼的红倌人,楚楚可怜之样表现的入木三分。
      贾尚书自是怜香惜玉,走到跟前拍了拍二姨娘的肩膀,“莫怕。”
      二姨娘抬手拭了拭眼角,“嫣红确是自杀,死前曾写下遗书。”说着,把攥在手里的书信递给了贾尚书,“老爷请过目。”
      贾尚书接过信件,越看眉毛越紧皱,“此有此理。”把信拍在桌上,“你不是跟我说是小孩子玩闹的意外么?这么大的事你还隐瞒,是何居心?”贾尚书的怒火全部冲向大夫人,“谋害瑞哥,多么大的事情。”贾尚书越说越生气,把嫣红的遗书甩向大夫人脚下。
      “老爷息怒,夫人疼爱瑞哥,全府有目共睹,如此行事必然事出有因。”二姨娘赶紧上前,给贾尚书递上茶水,在贾尚书胸前给他顺着气。“想必夫人是想暗地调查,所以没有声张,老爷不能冤枉夫人一片心思。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抓到主谋的把柄。”
      猛药良方,贾尚书猛然抓住二姨娘的手,“芷兰,你说什么?”
      “老爷,抓痛人家了。”二姨娘的身子缠着贾尚书,轻轻揉了揉手腕,“妾是说夫人抓到主谋了。”
      “噢?”贾尚书挑了挑眉,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暗地埋怨,本来是二姨娘要闹大事情,现在反而让自己先出声得罪老三,如果老爷一定要回护,自己两面无颜。“不是很确定,还需要一番功夫查证。”大夫人说的隐晦,只是眼神总是飘向三姨娘。
      二姨娘眼看大夫人要退缩,暗自咬牙,算你狠,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因势利导才是上策。“老爷,那嫣红丫头的遗书中不是提到主子么?虽然嫣红是妾房中的丫鬟,但是少爷毕竟是妾亲生,即便养在夫人名下,血脉相连也是打不散的事实,妾的下半生除了老爷,还要依靠少爷,怎么可能伤害亲儿?而且如果妾存了谋害之心,有万般机会,怎么非要在此时,害了少爷还要将自己房中的丫鬟灭口,不是应该更加看紧嫣红,免得她出事惹人怀疑?妾猜想这一定是有人想冤枉妾所使计策,求老爷做主。”二姨娘边说边哭,无比委屈,声音震得屋子都有些摇晃,贾尚书暗地皱了皱眉。
      “还算有理。”贾尚书捋了捋胡须,“那依照你所讲,除了你还有何人可为?”
      二姨娘看了看大夫人,又看了看三姨娘,一蹬脚,“老爷,芷兰一向心直口快,想什么就说什么。妾素常见得夫人爱护少爷如同亲生,寒暑数载,事事亲为,少爷对夫人也如同亲母,孝敬恭顺,且夫人二十年来,膝下只有少爷一子,无论如何,定没有谋害之心。嫣红乃妾房中二等丫鬟,却是做一等丫鬟的活计,有一等丫鬟的体面,因此妾深信能使唤她的人必然是正经八百的主子,除却夫人和妾两个……”二姨娘抬头望向三姨娘,又看了看面前的贾尚书,低下头,“请老爷定夺。”
      贾尚书看到二姨娘的目光,也听真切二姨娘的话语,大夫人也低头不语,间接认同了二姨娘的推论,显而易见,俩人矛头直指赵宛如,除却二人,称得上正经主子的也就是三姨娘了。
      “咳咳咳……”三姨娘在床榻上猛烈咳嗽起来,贾尚书连忙转身奔至床边,三姨娘正要起身,贾尚书赶紧扶住,细心地把枕头垫在赵宛如腰间,依然柔声,“怎么起身了,刚服了药。”
      三姨娘又咳嗽了几声,“姐姐的推论妾听到了,表面看是这个理,只是妾真的没做过,妾也很疼少爷,全府上下只得一子,他也是妾的,妾怎会忍心加害?妾真的冤枉,求老爷做主。”三姨娘眼中含泪,因为病着,格外娇弱,声音微小,透着无比委屈,贾尚书看着隐约心疼。
      二姨娘太了解贾尚书的脾性,看着贾尚书柔和起来的目光,暗自咬牙,都是贱人,用指甲紧紧扣住掌心,稳定住情绪,迎着三姨娘略带得意的目光,缓缓放出笑容。
      “老爷,如此大事,妾也不敢妄自猜测,开始并没有特别怀疑谁,只是……”二姨娘走进床边,从袖笼中抽出一件物件,“妹妹啊,你可识得此物?”
      二姨娘握在手中的是一只有着特殊藤蔓花钿花样的珠钗。“老爷可记得此物?这可是三妹刚过门之时老爷送的。”
      贾尚书略微沉吟,看向三姨娘的目光出现疑惑,“宛如?”
      三姨娘有些闪躲,“姐姐怎知不是仿品?”
      二姨娘呵呵一乐,心中暗笑,就等着你这么问呢,“妹妹可曾记得当时老爷赏赐之时,姐姐索要未果,因而把钗不慎摔落?当时珠钗有一角受损,丫鬟后来拿去翠玉轩补的金丝?”
      三姨娘脸色猛然变白,喏喏而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贾尚书仿佛也记起此事,放开了揽着三姨娘的胳膊,站起身子,跟着大夫人坐到桌旁。
      三姨娘垂下眼帘,“此钗于数日前丢失,不想却成了别人冤枉我的工具。”
      二姨娘又笑了,“此珠钗全府上下只有一件,珠宝金丝价值不菲,连夫人都不曾有,这可是妹妹恩宠的极致,如此珍贵之物妹妹会是随便收藏,随便丢失?那不是太不把老爷摆放在心里了?即便真的丢失因何不回禀夫人?还是因为是你心虚送人不敢声张?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你送出如此大礼?听说妹妹爱护有加,亲自擦拭,如此贵重之物岂是你一句丢失就可以解释得通?姐姐可是不常进你房门,你说是数日前丢失,姐姐上次进门可是数月前了,如此一来妹妹的珠宝怎么会在姐姐房中的一个丫鬟手中?妹妹怎么会和姐姐房中的二等丫鬟有交集之事?”二姨娘步步紧逼,一句快过一句,逼得三姨娘都快缩回被里,没有还手之力。
      “二姨娘,”此时明月从旁出声,行至众人面前,一一见礼,“我家姨娘所说实言,珠钗确实是在数日前丢失,正因为姨娘知道它的珍贵才隐而不禀,是想私下查找,免得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未曾想还是没能避过祸端。自从姨娘有孕之时,梅园上下规行矩步,除非必要,姨娘更是闭门不出,怎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奴婢确实不知道珠钗因何会在嫣红之处,但凡有心之人,皆可筹划,单凭此物就说我家姨娘谋害少爷,奴婢想是否太过主观?老爷,此事确实不关姨娘的事,姨娘嫁入贾府多年,人品如何老爷岂会不知?如今姨娘身怀有孕,还被评说,如果再动胎气,如何是好?此事疑点甚多,老爷英明自有决断,奴婢不敢擅言,只求老爷怜惜姨娘孕期之情。”明月说的哀戚,贾尚书脸色逐渐缓和,走到三姨娘的床边。此时三姨娘脸色惨败,紧咬着嘴唇,有着痛苦之情。
      “宛如,且好生将养,坐稳胎儿才是。”
      “老爷……”二姨娘还想说话,被贾尚书一个眼神瞪退,讪讪不语。
      “痛,痛……”三姨娘突然呼喊出声,“老爷……”三姨娘抱着肚子,滚开了被单。
      明月赶紧上前,“姨娘,怎么了?”
      “痛,肚子,痛……”三姨娘依然抓着贾尚书的手,眼泪倾泄而出。
      “见红了。”明月惊呼一声。
      贾尚书赶紧掀开被子,三姨娘的下身透出红色,见红了。“快,快请大夫!”
      计中计,策中策,谁漏算了乾坤?谁看透了变换?世事无常,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往往因为一些变数而改变,既定的轨迹,因为一些疏忽而偏离。正所谓两厢谋,以逸待劳,借力使力,方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