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陆小凤传奇）》英飞

51、第五十一章

　　峨眉山，玄真观。马秀真坐在掌门的宝座上，呷了一口今年的新茶，看着座下的峨眉弟子们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衫，不禁感叹古代出一趟远门真不容易，离开的时候还是山花烂漫的春天，回来的时候都入夏了，一路上马车还特别颠簸，累得她半死。
　　“师妹，武当的事情我都知晓了，你做得很好。”张英风的心情显然很好，“新任的武当掌门和石掌门、木道人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马秀真道：“那还是我提名的呢。”当时她一提议，就得到了铁肩大师等人的一致同意。对经历了幽灵山庄事件的诸位来说，一个正直善良却资质平平的武当掌门人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张英风欣慰地笑道：“如此，武当这一代就别想和我们峨眉派争锋了。”本来峨眉派经历独孤一鹤之死后大受重创，而现在峨眉派最大的竞争对手武当派也经历了相当的厄运，相比这时候的峨眉派在马秀真的带领下慢慢恢复元气，也难怪张英风会这么说，在他的心里自家师妹绝对力压新任的武当掌门。
　　马秀真只笑着摇摇头道：“什么时候连师兄都说这样的大话了。”
　　张英风笑道：“我可从来不说没有道理的话。这不，你还没有回山，群英镖局的总镖头司徒刚就亲自上山拜访了。”
　　马秀真道：“司徒刚什么时候来的？”
　　张英风道：“昨天刚来，送了一份厚礼，说是一定要当面见你，我安排他住下了。”
　　马秀真道：“无事不登门，师兄不知道他正是有事求我们来了。”
　　张英风道：“什么事？”
　　马秀真想了想，道：“我先见见他，然后再和师兄商议这件事。”

　　司徒刚是一个才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却已经是中原最大的镖局群英镖局的总镖头，在江湖黑白两道威名赫赫。像他这样的人，本不会不远千里亲自拜访，只不过他所托的事情实在是干系甚大。
　　“司徒大侠亲自到访，真是让我峨眉派蓬荜生辉！”马秀真笑着和司徒刚打招呼，“招待不周请司徒大侠见谅。”
　　司徒刚笑着还礼道：“马掌门客气了，是我冒昧前来打扰到马掌门了。”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客气地寒暄了一番，坐下来捧着茶，一时间静默不语。马秀真知道司徒刚的来意，他不说，她当然不会先开口。
　　“马掌门。”司徒刚沉思了一番，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说，我的来意你也清楚，我愿意将酬银提高到十万两。”
　　“这不是钱的问题。”马秀真放下茶杯，慢慢回道。
　　司徒刚道：“我知道马掌门的顾虑，所以亲自前来拜会，请马掌门务必卖我个面子。“
　　马秀真道：“司徒大侠，如果是百八十万两的镖银，凭着群英镖局的招牌，让我做个保人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三千五百万两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
　　司徒刚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不得不将武林所有势力打点好，中原最大的十三家镖局，江湖最精英的镖师共同运镖，肯定万无一失。”
　　马秀真道：“不是我不相信各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出了事，我恐怕要拉上整个峨眉派倾家荡产了。”
　　司徒刚笑道：“其实马掌门不用太顾虑，现在保人加起来已经有七八十个了，中原武林的九大帮派、六大剑派的帮主掌门都已经同意做保人了，江湖大派中就差马掌门点头了。”
　　马秀真拿着茶杯的手突然抖了一抖，敢情这是敢鸭子上架啊，她再不答应差不多就是和整个武林为难了，“都答应了？”
　　司徒刚笑道：“就差峨眉派了，相信马掌门做了保人后，定能震慑蜀中不安分的宵小。”
　　马秀真笑道：“司徒大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光是司徒大侠的名头，蜀中谁敢动您的镖银。”笑话！三千五百万两是什么数目，都能堆成山了，要是真丢了，以她现在的地位还能赖账不成，到时候峨眉派只能喝西北风了。高回报高风险她还是懂的，她可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马掌门！”司徒刚的语气突然硬了，“不妨和马掌门明说了，这趟镖银的来头极大，马掌门不要不识时务。”
　　马秀真冷笑道：“不识时务？我还是头一次听求人的态度这么冲的，既如此，我就不识时务一回，司徒大侠请回吧。”
　　司徒刚脸一阵白一阵黑，道：“马掌门，我实话和你说了吧，这趟镖银和朝廷有关，马掌门不会和朝廷过不去吧。”
　　“朝廷？”马秀真心里好奇，“朝廷的银子怎么会让你们镖局来运送？”
　　司徒刚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太平王府托我们护镖，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们求之不得。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完全的打算，这也是太平王世子的要求。”他没有明说，如果不是太平王世子的要求这些江湖大门派做保人，他何必来受这个气，就算峨眉派不答应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马秀真肃声道：“司徒大侠，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必须和同门商议后再做决定，请司徒大侠先回去休息，我会马上答复你的。”
　　司徒刚见马秀真这个反应，笑道：“我等马掌门的好消息，告辞！”

　　武林豪门的面子可以不卖，但是朝廷的面子就必须给了。马秀真将这件事情和张英风、严人英等人说了，大家都肃静不语，这其中的风险和厉害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最后还是张英风开口：“我看还是应了吧，风险虽然大了些，但是有这么多保人，我还没想到当今天下谁敢和整个武林为敌。”
　　严人英道：“可是师兄，要是丢了朝廷的银子，所有的保人不但要赔偿损失，还可能获罪入狱……”
　　“那怎么办？”张英风回了严人英一眼，“人家指名道姓的，我们能再回绝吗？还有……三年前蜀中大旱，我们峨眉派为赈灾花费甚大，这两年来庄园上的收益也有限，内库空虚，十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张英风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都无力反驳。马秀真心里计较了一番，道：“那就这样定了吧，这么多掌门帮主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丢了也能找回来。”
　　马秀真说完，拿出随身带着的掌门铜符，想着真要出了事情，还有陆小凤顶着呢。一想到陆小凤，马秀真心里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对于这个主角，她总是无条件相信的。

　　送走了司徒刚，峨眉派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峨眉山的日子里，马秀真每日也不过是处理公务、练练剑，有空就去教教峨眉派的新弟子们。只是有时候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马秀真就会想，自己未来所有的日子都要这么度过吗？生活虽然平静祥和，但也容易让人失去对未来的期待和热情。
　　远远地看着舞剑坪上习剑的新弟子们，张英风笑道：“这些新收进来的弟子，虽然年纪小了些，资质倒也都不错。”
　　马秀真点头道：“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师兄可以收作入室弟子。”
　　张英风转头望着马秀真道：“怎么掌门不收几个弟子吗？”
　　马秀真笑了笑，道：“我可教不来这群孩子，等过些年再说吧。说来小时候还是大师兄手把手教我练剑的呢，我相信大师兄一定能为我们峨眉派再培养几个高手的。”
　　“对，师妹就我是教出来的啊。”张英风笑道，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感慨，“说来时间过得真快，你刚上峨眉山的时候还是一个豆丁大的小姑娘，现在都是可以独挡一面的掌门人了。”
　　马秀真笑道：“师兄这话真是沧桑，你才过了而立之年，说得连我都老了。”虽然在古代二十岁都是老姑娘了，但对马秀真这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人来说，二十岁才是一个人最美年华的开始。
　　张英风默默地望着马秀真，忽然问道：“师妹，你以后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马秀真笑道，“不过我现在倒是打算出趟门，去山下的茶园看看今年新茶的收成。师兄慢慢看吧，我先走了。”
　　不待张英风反应，马秀真就笑着离开了。其实她知道张英风话中的涵义，但她能回答什么呢，总归是好好当她的峨眉掌门人，看着座下的弟子们长大，看着峨眉派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
　　马秀真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有一丝苦涩。西门吹雪说这个世上没有男人会娶她，或许这就是现实吧，这个江湖有几个男人敢娶峨眉派的掌门人，武功身份不够的光是江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将他淹没了，而那个她中意又有资格娶她的人，眼里却完全没有她。

　　自古峨眉产香茗，峨眉派名下就有一大片的茶园，茶叶是峨眉派一项重要的收益。今年春天去了武当山，没有赶上采茶上市的时节，所以现在马秀真要亲自去看看茶园的情况。
　　连绵起伏的山丘，漫山碧绿的茶树，马秀真带着两名弟子走在其中，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茶芬芳，让人的心情也为之愉悦。
　　“掌门师姐，其实这些事情不用你亲自跑一趟的，账本什么的我去拿来就好了。”跟随的一个女弟子开口说道，她虽然和马秀真同辈，却也不过十二三岁。
　　马秀真笑道：“你呀还是太小，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以为只要练练剑就饱了啊，还得有些产业和收入才行。你们都是习剑爱剑之人，这得俗事只能让我亲自来管了，你若不好好管着，下面的人就不知道怎么敷衍你。”
　　那女弟子点头道：“师姐说的是，张师兄和严师兄一个喜欢教人练剑，一个喜欢自己练剑，石师姐也忙得很。”
　　“其实我也忙得很啊，掌门这份工作看着光鲜，忙起来累得像头牛，还没奖金工资拿。”马秀真心里想道，不过这些小小的抱怨只能烂在心里，不能向别人吐苦水。
　　另一名弟子感慨道：“我一直想成为像陆小凤那样的人，看来很难啊。”
　　马秀真回头看了那弟子一眼，肃声道：“有目标是好的，但不要学他风流成性，学学他武功高强、机智聪明、重情重义。”
　　那弟子听了忙低头行礼道：“弟子谨遵教诲。”
　　三人一路慢行，到了晌午才到了茶庄。
　　女弟子看到茶庄大门，就开心地又蹦又跳：“可算到了，我正好饿了！”惹得马秀真两人忍不住低笑。
　　“咦，怎么回事？掌门师姐快来看啊，出事了！”
　　一句“出事了”惊得马秀真变了脸色，这偏僻宁静的茶庄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