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夺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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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夺嫡
这金屋藏娇的事情一出来，馆陶立刻跑到景帝那里去讨赐婚。景帝一听是刘彻，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个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也是他和王娡唯一的继承人，他怎么忍心这么随便就让他娶了王妃。
要知道，这个王妃保不准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
当然，景帝这点心思是没人知道的。刘荣资质实在太差，加上栗姬善妒，恐怕是挑不起这个江山的。河间王刘德倒是不错的人选，博学多才，为人沉稳，只是生母也是栗姬。景帝更希望的，是王娡的孩子继承大业。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女人了。
对于馆陶的请求，景帝一口回绝了。
简直荒唐，他这陈阿娇外甥女都已经是芳年二八的少女了，可刘彻才七岁。娶一个年纪比他大这么多的女人，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馆陶见景帝不答应，便有些发急，道：“陛下……哎，弟弟啊，他们两个两小无猜，你何苦要棒打鸳鸯。再说姐姐都已经跟王夫人说好了……”
景帝听得王娡，便问道：“夫人答应了？”
馆陶一见景帝有松口的意思，暗暗庆幸自己是找对了人了。看来自己这弟弟，确实对那个女人迷恋的很。到时候自己推波助澜一下，太子之位立刻就能到手，那自己的女儿，日后就能母仪天下了。
“是啊，陛下。您也知道，我跟王夫人的交情素来是最好的，他们那两个小的，又是表姐弟，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景帝思忖着，陈家虽然只是个千户侯，可姐姐还是能在母后那边吹吹耳边风的。到时候他若是要废刘荣，少不得要太后答应，这个时候可得依靠这个姐姐了。
如今分析了下形势，景帝应道：“那这件事朕就允了，你去跟母后说吧，朕日后会亲自赐婚。”
馆陶见景帝答应，欢喜不已，立刻谢恩退下。
因为刘彻年纪实在太小，所以和阿娇先定下了娃娃亲。等到刘彻长大，便会迎娶陈阿娇。
晚上王娡侍寝，躺在景帝怀中。景帝问：“你怎么想到要和姐姐结亲了？”
王娡道：“这个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日姐姐从栗姬姐姐那里受了气回来，臣妾就邀她去喝了杯茶，谈着谈着姐姐不知怎的就考虑起彻儿来了。臣妾是个不懂事的，想着亲上加亲也是件好事，便答应了。”
景帝听得栗姬，道：“这栗姬怎么了？”
王娡回道：“听说姐姐本来是想把阿娇嫁给太子的，可是栗姬姐姐似乎……”王娡停了下来，不敢再多说了。
景帝冷哼道：“这个女人，当初性子还算是活泼可爱，如今却是骄横跋扈！这种女人，日后也是管不得后宫的！”
王娡心下窃喜，故意道：“姐姐是太子生母，日后自然是她管理后宫。臣妾一切都会听姐姐的。”
听得景帝越发生气，景帝拍拍她的肩道：“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王娡有些困惑地望着他，景帝却不再多言。
不久后，栗姬的哥哥栗贲在朝堂上提出立栗姬为皇后，理由是太子生母地位不宜太过低下，得到了周亚夫等大臣支持。景帝龙颜大怒。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什么时候居然敢联合大臣来逼他这个皇帝了。这可是犯了大忌。
刘彻无意间听说后，便困惑道：“荣哥哥贵为太子，父皇为何不肯立那位庶母为后呢？”
他和韩嫣不过是六七岁的娃娃，哪里想得到大人那些绕来绕去的心思。刘彻更不会知道，他的父皇早已动了心思废储，为的是他能够名正言顺的继位。
当夜，景帝召见栗姬，栗姬还不知景帝的打算，为此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如愿以偿了。景帝问：“朕百年之后，待荣儿继承大业后，你会善待朕的其他嫔妃吗？”
若是常人，就算不情愿也必然是竭力答应，好让自己得偿所愿。偏偏栗姬太过愚蠢，他没有听出景帝的语气，反而认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想着其他女人。
栗姬气道：“让臣妾善待她们？做梦吧！”
景帝顿时大怒，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幸好朕没立你为皇后！你这辈子也别想当皇后！”
栗姬听得也怒火中烧，好你个刘启，你分明是想立其它女人为后。栗姬气得骂道：“你这老狗！我伺候了你那么多年，给你生下三个儿子，你却一直不肯给我一个像样点的封号！三天两头地宠幸那些狐狸精，连正眼都不肯瞧我！如今居然还要我去善待那些贱人，你做梦吧！”
刘启被她这番大逆无道的话气得要命，却忍耐着，冷笑道：“朕乏了，你退下吧。来人，送栗姬出去！”
看来，是到了废太子的时候了。
不多日，景帝召见群臣，宣布废黜太子，贬为临江王，并免除周亚夫太尉之职，夺其兵权，改任丞相。虽然废太子一事引得太子太傅窦婴据理力争，试图挽回，但景帝还是铁着心废了他。一时间，人人议论，储位到底会花落谁家。
按照道理，是极有可能是胶东王刘彻的。毕竟他的生母王娡，如今是这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加之景帝对刘彻的宠爱，几乎没有任何疑问。
然后，在景帝这里，偏偏还有个难题。
这都怪当初的自己，酒喝得太多了，竟然提出了要立自己的弟弟梁王刘武为皇太弟。当时不过是句戏言，想讨母后欢心，结果母后还真上了心，三天两头催促自己封刘武为皇太弟。
这怎么可能？他的江山，自然是自己儿子来继承的，怎么可能会给弟弟。
可是，明着，他也不敢得罪了母后，所以万全之计，只能先立刘荣为太子，惹得母后当时非常不高兴。如今，刘荣被废，母后居然又想起了当日的话，劝自己立刘武为皇太弟。
一时间，景帝犯了难。
馆陶再一次来访漪澜殿，满脸得意，待屏退左右后道：“栗姬也有今日，我看早就好废了那没用的刘荣了。妹妹，按照陛下对你的宠爱，胶东王此番是大有希望吧。”
王娡微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彻儿哪有这样的福分。我们娘俩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了，哪想这些遥不可及的。再说了，除了皇子们，还有梁王殿下呢。”
馆陶“哼”了一声道：“我那个母亲呀，在咱们三个子女中最宠的就是那个弟弟。什么皇太弟，你说荒唐不荒唐？你尽管放心，姐姐我说过要送你大礼的，一定不会食言。”
王娡道：“姐姐，你可不要冲动。”
馆陶道：“放心，姐姐我有分寸。”
王娡有些不安，本以为除掉栗姬已经足够，谁知又冒出一个梁王。如今，就要馆陶这一步怎么走了。敢跟他儿子抢皇位的，都不得好死。
是夜，王娡托自己的弟弟田蚡，去求袁盎。又让田蚡去求求窦婴。窦婴素来正直，只要说之以理晓之以情，想必他也不会如此糊涂。刘荣担不起大任，那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当然，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几日后早朝，谈及立太子一事，袁盎就推荐了胶东王刘彻。景帝本来就有此打算，袁盎的建议深得他心，便趁此定了此事，立刘彻为太子。
这一决定突如其然，连窦太后都没有得到消息。一想到梁王不能当皇太弟，窦太后不免有些生气，更恨景帝一声不吭就立了刘彻，把她这个老太婆置于何地。
一连几日，窦太后都不肯见景帝。
景帝虽然苦恼，却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梁王憎恨袁盎这个王八蛋坏了自己好事，便与羊胜、公孙诡两人合谋，派刺客暗杀袁盎，结果却是失败。然而，这事却被景帝查了出来，景帝大怒。梁王心中发急，杀了羊胜、公孙诡两人，又去找了姐姐馆陶，让她救救自己。
馆陶正恼他居然敢跟自己女婿抢皇位，又怕自己不肯帮他，母后会把责任怪到自己身上。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梁王还是活不得。
梁王不死，刘彻的皇位就坐不稳。
梁王一事暂时平息，数月后，景帝下诏，封王娡为后，立皇十子刘彻为太子。刘彻完全不知道，他的这个太子之位背后，藏了多少心思与诡计。
刘彻穿着新制的太子服，展袖对一旁的韩嫣道：“韩嫣，你看好看不好看？”
韩嫣拉拉刘彻的衣袖，瞅了半天道：“真好看。”
对韩嫣来说，他根本不明白太子之位到底和诸侯王有什么区别，反正刘彻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正直此时，门外的宫人忽然宣道：“皇后驾到——”
刘彻行礼道：“儿臣见过母亲。”
韩嫣也毕恭毕敬行礼道：“韩嫣见过皇后殿下，愿皇后殿下长乐未央。”
王皇后走至主座，坐下来对细细打量了一番刘彻，笑道：“彻儿这身衣服穿着倒真是好看。”
刘彻行礼道：“多谢母亲夸奖。”
王皇后心下更是大悦，又看见一旁的韩嫣，微微一笑道：“韩嫣，以后可更要竭力辅佐太子殿下。”
韩嫣跪下，双手作偮扶前行了个大礼装模作样道：“韩嫣必不辱使命。”
这些一早都由宫人教过，韩嫣也不过是依样画葫芦。
王皇后欣慰地点点头，随手取下一块玉佩道，对韩嫣道：“本宫赏你个玉佩，拿去玩儿吧。”
韩嫣双手接过，再次行礼道：“韩嫣谢过皇后殿下赏赐。”
王皇后喜欢韩嫣这样稳重的性子，便宠溺说道：“好孩子。”
待王皇后离开后，刘彻才恢复了往日那般自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肩一面抱怨道：“每次母亲来都要拘束死我了。”
韩嫣坐下揉肩道：“是啊殿下，以后我们每次都要这样吗？我好讨厌这个样子。”
刘彻伸了伸懒腰，也一屁股坐下，又伸脚踢了踢韩嫣道：“韩嫣，快，替本太子捶捶肩，累死了。”
韩嫣一拳捶在刘彻肩上，刘彻痛得皱眉叫道：“痛死我了，你想要我命啊。”
韩嫣闷闷道：“我也一点也不想你做太子，做太子好麻烦。”
刘彻道：“本王也没办法，不就是做太子嘛，荣哥哥做得，我就做不得？”
韩嫣点头敷衍道：“做得做得。”
刘彻敲了敲他脑袋道：“小东西，不懂就别装懂。”
“呵呵，你们两个家伙，真会装腔作势。”刘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笑盈盈道。
刘彻看见是刘越，便耸肩道：“真该让你坐坐这个位置，才知道有多辛苦。”
刘越笑道：“太子哥哥可别开我玩笑了，这哪是人人都做得的？”
刘彻道：“你来干嘛？有事吗？”
刘越笑着走到韩嫣身边揽住韩嫣的肩膀道：“我来看看小嫣，不行吗？”
刘彻怒道：“不许你叫他小嫣。”
刘越啧啧两声，道：“太子哥哥，你管的太多了吧？韩嫣只是你的伴读，可不是你的太子妃。”
韩嫣道：“十一殿下，你抱的太紧了，我难受。”
刘越笑眯眯，完全像只小狐狸，“好，那我不弄疼你。对了，我母亲那里做了糕点，是你最爱吃的，要过去吗？”
韩嫣有些犯难，刘彻的脸已经黑了，可是，那个糕点只有合欢殿才有。好想过去哦……
刘彻道：“刘越！”
刘越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才道：“太子哥哥，我算是败给你了。我让人把糕点送过来吧。”
韩嫣欢呼道：“好啊好啊，这样又有糕点吃太子殿下也不会生气了。十一殿下你真是好人。”
刘越笑眯眯地刮了刮韩嫣的脸蛋，软软白白的，真好摸。
刘彻一把抓起刘越到一边，抱住韩嫣道：“刘越，我警告你，别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韩嫣是我的人，谁也不许动他。”
刘越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
刘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原谅他了。没办法，谁叫他和刘越感情最好呢。这弟弟确实也没有恶意，只是爱玩闹了些，没个正经。
韩嫣道：“十一殿下，过几日周亚夫将军要带太子和我去上林苑玩呢，你去吗？”
刘越道：“去啊，狩猎的事情怎么少得了我呢。”
韩嫣欢呼道：“太好了。”
刘越故意问道：“我去不去对你那么重要吗？不是有太子哥哥陪着你么？”
韩嫣有些欲言又止，刘彻又沉了脸。
刘越还在继续催问：“你要是不说，我就不去了。”
韩嫣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老实交代：“有十一殿下在，周将军就不会骂我们了……”
刘彻哈哈大笑，刘越顿时拉长了脸。
“十一弟啊，你可一定要去。不然，小嫣会挨骂的，你也不舍得他被骂吧？”
刘越被刘彻将了一军，恼羞成怒道：“韩嫣，你真过分！”
韩嫣委屈道：“是十一殿下你让我说的。”
这傻乎乎的小东西！平时念书时候的机灵劲到哪里去了？刘越扶额：“算了算了，算我败给你了。我要先走了，你们俩好好玩。”
待刘越离开后，刘彻忍不住哈哈大笑，捏捏韩嫣的脸道：“你啊你，叫本王说你什么好呢？”
韩嫣巴巴地望着他，刘彻叹气道：“你啊，有时候聪明无比，有时候又傻的可爱。”
韩嫣眨眨眼，忽然道：“太子殿下该看书了。太傅昨日布置的功课，您还没看完吧。”
刘彻懒洋洋道：“看了看了，就是还要抄一遍麻烦。还是你替我抄了吧。”
韩嫣一把楸起他道：“不许偷懒，自己抄。”
“哎哟，本王肚子忽然好痛。”
“真的？”
“真的。”
“那就去趟厕所回来再写，大不了我陪你去。”
“……”
“太子？”韩嫣笑得有些奸诈。
他生得貌美，笑容里隐隐的调皮反倒让人更生好感。刘彻无奈地提笔开始抄写，时不时地偷瞄一下韩嫣。韩嫣则抿着嘴偷偷笑着。
窗外，桃花纷飞，衬得窗内两张漂亮的脸蛋愈发耀眼。春光明媚，微风轻拂，杨柳依依，远处湖面上亦是波光潋滟。
那时，一切都未曾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夺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