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张出尘》恨水东流

17、寻找张出尘－Ⅸ

　　翌日下午，郑纹龙又打了电话叫端木缙独自出来。端木缙知道他是不忘了于璇姬，但又知此人不是空手套白狼的性格，便想趁了这机会，亦从他身上得到点自己想要的。二人依旧去了那家啤酒屋，点了些小菜就聊起来。郑纹龙说：“不瞒兄弟，我是真对于璇姬动了情，我知道你们已经处上了，但那天你说对她也没什么感觉；张业栋我就不放在眼里了，只麻烦兄弟做个中间人，给说通说通，别起些冲突。我是太喜欢于璇姬了！”端木缙说：“这我早已看出，可现在事情有点翻了篇儿了，我也喜欢上了于璇姬。不过，兄弟若真能好好待她，我是可以舍了撇给你的，但张业栋是个一根筋，恐是不好说服。”郑纹龙说：“我就知道兄弟是大度量的人，不像我能为了女人却舍了脸皮。前几天我才知道，我家车库里那个小屋，摆着个大冰柜，里面塞了满满当当全是上等的烟酒茶叶，改日随我去了，任兄弟随便挑拿。若兄弟嫌这太俗，可以随便提说些要求，只要郑纹龙力所能及，我一定满足了兄弟。至于张业栋那边，干脆瞒了他，那二愣子也觉察不到什么的。”端木缙说：“张业栋的阻碍也不光在他身上，只恐是于璇姬也看上了他。”郑纹龙说：“那就是我的事了，若她瞧不上郑纹龙，我决不强求，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若此事暴露给了张业栋，兄弟就一问三不知，让他冲我来就是。这是两条苏烟兄弟你先收了，张业栋那边就靠兄弟遮了。”郑纹龙说完，递出一塑料袋来。端木缙推了烟问道：“你看我是好财之人？”郑纹龙说：“就怕兄弟你清高，不稀罕这些。你说吧，你想要什么？”端木缙狐疑地瞥了眼郑纹龙，寻思一回，说：“我能需要啥？我在你家借宿了一个多礼拜，你爸又帮着寻了房子，上回还送了我那么贵的茶叶。我端木缙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这些我都铭记在心了。本就欠了你这么多人情，哪里还有索取什么的道理？这回帮你这忙，也是理所应当的。”郑纹龙说：“这你就太客气了！那些身外之物岂能比了兄弟这番度量？！”话毕，见端木缙踌躇不定，就知必是有话想说；方才听他提到那茶叶，遂探问道：“那普洱兄弟喝着怎么样？”端木缙说：“那种极品岂能随意享用，我还想保存了留给下一代喝呢。”两人就笑起来。郑纹龙见状，便不想再云山雾绕，就直说：“兄弟若是想打听消息，我定会知无不言。”端木缙知道郑纹龙猜到了自己心思，却仍是不想鲁莽开口，觉得时候不到话就不能提。郑纹龙见此，便也闭口没了言语，只待端木缙去捅窗户纸。
　　二人干坐了一分钟，皆兀自沉吟一回，后复慢慢闲聊开。端木缙说：“文静雅是哪里不好了？”郑纹龙埋怨道：“那娘们儿整日跟我闹别扭，实在是想换个口味了。不过和于璇姬也只是暗地里往来，并不和文静雅分手。”端木缙听罢，就觉得郑纹龙是个十足的杂种，而自己竟是把于璇姬拱手让了他。无奈自己的确是欠郑家太多，便就磨不开面子不应这请求——终究是后悔收了那些好处。
　　散了席出来，郑纹龙要端木缙一定收了那烟。端木缙说：“这么拿回去，让张业栋见了不好。”郑纹龙说：“偷拿出来的东西你要我如何再往回拎？”终于端木缙仍是拗不过他，况也是好烟，总不能扔了。推完了烟，郑纹龙说要带他去个地方，这也未出端木缙所料。想到昨日于璇姬还说他“没吃过猪肉”，不想只过了一天就有幸吃上了。端木缙玩小女人会讨得欢心，但在那些高手面前，便是班门弄斧，捉襟见肘了。那晚他学了很多技巧姿势，但却已无人可施了，遂对郑纹龙更生了些恨。不过，他更恨的还是他自己，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便暗骂了自己无能。
　　翌日清晨端木缙方回得家去，见屋里尚是一片死寂，心里轻松了许多，于是先将那烟藏起来，又去洗澡。在洗手间，却闻门外有走动的声音，不知那是不是于璇姬。等躺了床上，却觉得自己愧对了这女孩。本以为于璇姬就是个“非主流”，没得余味，但时日的接触中，却又否定了这种观念。尤其是郑纹龙这档事出，他甚至觉得于璇姬或许还能给自己寄托的，遂就想把这事说知给她，乞求她能谅解自己的懦弱。侧了身子，过了很久方才入眠。
　　梦中，却就见到了于璇姬，却还有覃童心和张出尘，三人竟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端木缙梦见和这三人在一张桌上吃饭。桌上只摆了蛇肉、鹿肉、熊掌三个菜，还有高级香烟，上等茗茶。三个女孩轮流伺候，喂了这样填那样，端木缙就忙个不亦乐乎。于璇姬却就不喂了，掏出下身的一根筋来兀自吮吸。覃童心和张出尘不顾了她，换了烟茶，不住地往那张口里填。端木缙抓了于璇姬头发，另一手持三颗不同牌的香烟，口里塞满着食物，就欲拿茶整个冲下。却现盘中之蛇突然地活了，从汤里露了狰狞的头来，瞬间夺去了端木缙的鼻子。鲜血就若一条蚯蚓爬到了下巴，复滴在于璇姬发上。血先是在滴，后开始流淌，于璇姬感觉到了，抬了头来。端木缙见她嘴里竟衔了自己的肉，却奇怪着为何没有痛感。细看了那张脸，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对，定睛复看，就“啊”了一声，发现于璇姬没了眼睛。她是真的没了眼睛的！再看覃童心和张出尘，她们也没了眼睛。六颗眼珠皆漂了那碗蛇汤里，正骨碌碌地转着。
　　端木缙“啊”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倒惊了跟前的张业栋一身冷汗。他在厨房忙活着做晌午饭，进屋来正准备把他叫醒的。端木缙坐起来，摸了自己背部已湿透了一片。张业栋亦知道是做了恶梦，取来桌上的茶给他喝。待他缓释过来，就问昨夜去了何处，端木缙说是在郑纹龙家过了夜。张业栋欲再问个究竟，却憋了心里没有道出，只觉得那是谎话——两个男人在家没睡觉干什么呢？
　　吃罢饭，端木缙仍是心有余悸，就觉得这于璇姬也是个不详之物，只愁这国外没个卜卦的老道。躺床上翻书，想眼前之事该要如何是好，便又恨自己应了郑纹龙不说，还要帮他瞒张业栋。索性不再多想，抱着笔记本去了于璇姬那屋。于璇姬见他把门锁了，就说：“你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干坏事心虚什么？”却就上来抱了他怨道：“那郑纹龙真是个色鬼，而你却站在一旁不管。”端木缙说：“你不是恨重色轻友吗？”于璇姬说：“那种人也配做朋友？”这话让端木缙心里纠结成了一团。寻思一回，终于还是鼓了勇气把昨晚的内容一五一十地交代给了于璇姬。于璇姬听了却表面上波澜不惊，说：“我料你就是个窝囊废！”端木缙见状，觉得于璇姬对他没有感情，但自己确乎是有种寄托在她心里，便问她：“你喜欢过我吗？”于璇姬反问：“你觉得你值得被喜欢吗？”就又把端木缙问住了。端木缙想：是啊，我根本不值别人喜欢。于璇姬问：“郑纹龙给你什么好处，竟能舍一个活人给他？”端木缙说：“我不想舍了你，我们好好的爱着吧，我去否决了他。”于璇姬冷蔑地说：“你觉得我会相信？”端木缙却就哭了，后悔着自己的德行。于璇姬又说：“我知道我们长不了，但不想会是这般结局，更不敢相信你是这种人。”端木缙知道许多事是解释不清的，谁会信一个人能拱手让出女友？他知道不光是因为欠了郑家，在思想的深处，是一直不忘了那张出尘，遂活得迷茫，寻不到其他寄托，寻不到却又不断地伤害了身边的人。便复回忆了老人的谶语，扪心自问：两人相克竟能到这般程度？！就又替张出尘去想，她是否也在承受着生活中的诸多委屈呢？
　　想却这些，端木缙又对于璇姬说：“他索要你手机号，但我没给他。”见她并不理睬，又说：“他说过，你要是不答应，他绝不会强迫你的。”于璇姬沉默了一回，却说：“为了你想得到的东西，我可以答应和他往来，我只想知道那是什么。”端木缙扑通一声跪在于璇姬跟前，抱了那双腿又哭了，说：“他也许是知道张出尘的下落，但背后隐藏了很多不可告人，只恐他不会随便说予我。”于璇姬把他扶起来，说：“你果然是有情有义，为了她就可以不顾及我，这对我公平吗？！”端木缙坐到床边，把脸藏起来，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也没立即开口打听什么。”于璇姬刚想说什么，却被端木缙抢了去，说：“我对不起你，我是个窝囊废，是个畜生！”边说边捶自己脑袋。于璇姬握了那手，心里落下一滴泪来。
　　张业栋见端木缙去了许久，屋里却无动静，就胡乱猜忌，欲探问个究竟。开了门，见端木缙正在上网，于璇姬就问有什么事。这话倒憋得张业栋不愉快：没事就不能来了？他没事倒可随意出入，遂闷着脸说：“没事。”回了屋去。端木缙平静了些许，说：“或许我从郑纹龙那也得不到什么，但已答应了他提说的要求，只好改日见了他，说你不想理他，就此打消他打你的主意。”于璇姬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软柿子一个，他既起了色心，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不过，他家有钱，我倒是可以将计就计。”端木缙说：“你甘心做他的小老婆？”于璇姬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端木缙说：“你没必要违背了自己。”于璇姬说：“你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端木缙闷了脸回屋，张业栋就问：“你在她那做什么呢？”端木缙坐下，哀声叹气地说：“郑纹龙看上于璇姬了，要我做个中间人，看她意愿。”张业栋说：“我昨天就见他手不老实，果真是这样。他都有老婆了还不罢休，只恨咱比不得人家有钱。”张业栋见他沉默了不言语，就问：“兄弟，你是帮他还是帮我？”端木缙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插手。”取了一条苏烟撂在桌上，又说：“这是郑纹龙给我的，你拿了去抽吧。”张业栋当下就拆开来取出两根，端木缙说他不要，便又塞回去，问道：“那你在那屋干什么呢？”端木缙说：“你认为我也在打于璇姬主意？”这话又憋得张业栋郁闷。遂发牢骚，说：“傻逼也知道个先来后到，想不到郑纹龙就能干出这种缺德事！这才多大就他妈搞小老婆！”端木缙半听不听，见外面忽地下起雨来。这里的雨是急性子，总是来匆匆去匆匆，像是在赶任务。花生大的雨点坠下来，似摔碎的蛋铺了一滩，紧接着便是摔碎了无数，把整个大地盖了。
　　端木缙闷在屋里，见那雨由大转小，最后一滴也没了；换来的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鸟。鸟的羽毛却是干的。端木缙就觉得鸟倒会避雨，怎么自己就摆脱不了这些纠缠呢？！话是泼出去的水，既已丢了于璇姬，就别再憋心里那些疑问了。端木缙这么想罢，就拨了郑纹龙号码。郑纹龙邀他去家里叙。端木缙换了衣服欲要出门，见于璇姬正在客厅看电视，却未搭话，兀自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