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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非典型重生 ...

  •   我很早看小哥就不顺眼了。他整天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做什么事都没精打采的。吃饭慢吞吞,走路慢悠悠,连进出门换鞋都得花去五六分钟。可偏偏就这样的人,面对暴跳如雷的老祖父,会微扬头,倨傲地冲祖父说:“有我这样的孙子还不是你的骄傲!”面对学校里呼风唤雨的学长,他又会轻飘飘地看一眼,说:“他算什么,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超过他。看着吧。”我一直都很惊叹他的自信,已达到无与伦比的水平。但,他一直以来的骄傲,也是建立在雄厚基础上的。——他长期占据着年级第一的宝座;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谈话时,不紧不慢间,旁征博引,名人轶事信手拈来;他还是校足球队的一员,曾和队员一起参加过两届全省中学生运动会。
      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我很难不被他的光芒盖过而活在他的背影下。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更让我不舒服的是,他小哥,我三哥,无论辈分还是年龄上,我都大过他,可我却偏偏感觉不如他。这让我觉着很是不爽。
      但我又很无奈,尽管这个人成天懒于做家务,整理屋子大扫除,甚至包括洗衣烧饭都我一手包了,我默默忍受着他日复一日这般的“奴役”,可我还是得跟他住在一起。他的老爸是我的继父,我的老妈是他的后妈。这一对是搞野外研究的,一年难得有几个星期住在家里。于是,照顾弟妹的重任,就落到我的头上,难为我这个明明只比他大几天的哥哥,还得照顾着他。眼见着明年即将步入高三毕业班了,一把高考的大刀悬在头上,却还得分神照顾这厮,想着就来火。

      我还有个妹妹,是我亲妹妹,谷夕。她读的是女校,全封闭式教学的女校,每逢月末她会过来叫嚷着要加餐,好像她在学校吃多大苦似的。每逢这时我就拿她每年上万的学费搪塞她,“你好意思说?!我们仨,就你一个读的是贵族学校,谁不知道那儿的条件好到吓人,你还敢在我面前叫苦?!”
      这时她会示弱地眼巴巴看我,一汪秋水在眼眶里那个荡漾啊,似乎生怕我这哥不知道她在学校是人见人爱的校花似的。咱不吃她这套。
      “快吃,吃完快滚蛋。”我敲敲她的碗。
      饭桌对面坐着小哥,他细嚼慢咽的那个劲,惹出我一头黑线。“好家伙,吃个饭跟吃年饭似的。哦,不是你洗碗你就不急啊。”我没好气地瞪他。他却仍一如春蚕吃桑叶一般,跟蜗牛爬行有一拼。
      唉,我怎么摊上这么个龟速的“弟弟”?

      _______---------原来是闷骚————我是分界线——————-----
      吃过饭,我让谷夕该回哪回哪地滚蛋。她恋恋不舍家里的电视机,抱着摸了好久才拎着大包小包地出了门。下一次再见面,就得一个月后了。我一直很怀疑我们家族的基因,有个远距离亲情的存在,否则我妈,我,我妹,怎么就三个人生活在三个不同的气候带了呢?——温带,热带,亚热带。
      站在窗前,看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公交车之后,我才收回视线。

      回身看,那小子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厨间餐桌上,用过的碗筷还放在那没动过。他也不知道帮我收拾一下。唉。
      穿过客厅,走向厨间,把碗筷丢进洗碗机里。一边收拾着,我不禁想起老妈前天寄来的包裹。一大包的树叶,奇形怪状,老妈还留言说让我好好保管。我看过包裹,就随手扔进储物间了,没想到昨天半夜起来上厕所,不经意间却看到一个人影在储物间翻弄那些树叶,似乎兴趣盎然的样子。抬头看那小子一眼,我心想:他倒是对植物很感兴趣,咱爸妈的衣钵可以由他继承了。
      正看着他时,他忽然抬头,看过来。双眼掩在眼镜后看着我,看得我心底发毛,“有事?”
      他似是想了片刻,然后把书搁一旁,“下个礼拜采风?”
      我和他都是校摄影队的,采风是经常的事。下个礼拜正逢端午节假期,连带上周末周日,共五天假期,摄影队照例要结队外出。
      “嗯,去宏村。哦,你上次不在,忘记通知你了。”我擦拭着台面,应了声。
      他低头看眼手机,“队长刚通知,让带这些东西。”说完就递给我手机。我揩了手上的水,接过,读起短信:“防蛇袜,草帽,杀虫剂?……你确定我们不是去进行野外生存?”

      他的头发短短,有点卷,此刻在我惊异而望向他的时候,那一头软发竟让我感到乖巧舒适。抬头看看天花板,吊灯的原因吧,灯光太柔和了,才会让产生这样的恍惚感。
      他瞟我一眼,“好好记着,别忘了,带两份。”
      我俨然已成他的记事本兼保姆。

      ————————————-柔软的卷发——————我是分界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平原长河上,盘旋起一条灯火的长龙。
      沿着河岸,吹着夹着荷香的晚风,我们一如往常,饭后散步。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是我俩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中的一个。
      他习惯沉默,很少开口,常常是听我东吹西侃,自己却不插一句话。是个闷人。
      这样的性子,早在两年前,他第一次来到我家,我就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章

      那时我刚刚失恋。其实也算不上失恋,只是一场暗恋无疾而终罢了。
      暗恋的女孩,要飞往大洋彼岸。他来的那天,我刚才送别的机场回来。感觉上,那天我连怎么走路都不太会了,整个人晕晕沉沉,置身人群中,看她冲每一个送别的人友好地道别,只觉着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她的世界将从此没有我。曾经卑微地希望在她的世界里暂居一个小小的边角,哪怕有片刻的存在,也会由衷地高兴。但事实告诉我,那只是奢望。
      她是多么光彩夺目的一个人啊。我曾站在几千人的大会场下,看她一人站在舞台上,神采奕奕地演讲。她头顶的灯光,逼仄地灼烧着我的眼一般,我却身处她的光芒下久久地舍不得移开眼。同学三载,我确定我爱她。然而,我一直不敢说出口,只隔着人群远远地望她。她的身边,自有优于我的人我只要确认她幸福就够了。看她与旁的男生谈笑风生,我也只默默地微笑。
      年少时的爱恋是那么卑微,以至于到了回忆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幕幕场景里,根本没有自己的身影,一丁点也没有。

      所以,那天初遇他,我还仍昏沉中。不知道怎么回的家,才开家门,便见一个所有人其乐融融的美好的家庭画面。他和他的父亲,就坐在沙发上。母亲在旁摸着小妹的头,就让她叫弟弟。叫了,他应了,大家都大笑中呢,我就在此刻登场了。
      第一眼见他,他的五官精致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我常常疑问,他这样一个小白脸水平的男生,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见交一个女朋友呢?
      “妈,……爸。这就是小哥吧。”我实在打不起精神来跻身这幅美好的画面并成为其中一员,尽管我知道我在这个重组后的家庭里位置重要。但,我今天真的很累,很累。我的脑海里总不断浮现女孩转身离开的画面,那背影似染上暗色,每一次重现颜色便加深一遍,到最后便模糊了,但取代记忆长存的,却是我心底那份深深的叹息。
      也许往往得不到的东西,才会最感慨吧。

      于是,我也只是打了这一声招呼,便吃力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看见床,一个失力,便卧倒在床。不一会儿,便入眠了。觉睡得并不安稳,周身的触觉,让我觉出自己象处在一个大蒸笼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着热气。半睡半醒间,隐约听见母亲的声音,“这孩子,病了都不吭一声。还以为他还置着气呢。……啊,小哥啊,今晚跟三哥睡一块吧。没既然搬来了,就是一家人了。这个家有点小,房间少,你看成么?”
      听老妈的口气,倒象是对他低声下气了。我昏昏沉沉间,打了个翻身,却听见一声惊呼,下一秒,我便重重地掉到地板上。这一摔,我便终于清醒了。下意识地反手捂上额头,有点发烫,发烧了啊,难怪今天状态这么不对劲。
      “这么大孩子,还能睡掉下床——”老妈絮絮叨叨,就过来将我拉上床。另一边他爸搭上手,“呵,这小子,不轻嘛。”两个人好不容易将我重新抬上床。
      小妹找来退烧药,他爸倒来水,老妈喂我吃药,他就处一边看着。我这一个小房间,挤下所有人,显得有些拥簇。我就这样半坐着靠在床背上,透过微垂的眼睑看他。
      这便是第二眼了。第二眼的感觉——他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穿个紧身皮夹克,双手插裤袋,靠墙站着,看上去气势凌厉。可看他眼神,却淡淡的,没有焦距,懒洋洋的,什么话也不想说的表情,我便知道他这人只怕是个闷罐子。

      果不其然,后来到吃饭,到洗澡,再到入夜睡觉,他都没坑过一声。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坏了声线,选择性失语。结果,他光着两膀子,穿个大裤衩,晃荡到我床边,看着我半天,终于开口了——“喂,你睡床下,我睡床上。”
      顿时,我就想白他一眼。也不瞧瞧,我是病人,而且,这睡哪哪轮上他说话,也不看看先来后来的顺序。
      “过去,一边去。”我拿过床头柜上搁着的药,咽下一片,懒得理他。
      他就走过来了,一手掀了被子,另一手拽我胳膊。得,他是想来这第一天就跟我干一架是吧。
      不待他动手,我就先发制人了,一拳扪了过去,打着他脸颊,倒是个正着。
      那时都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年轻气盛。我一拳下去,他也没含糊,跟着也是一拳。不出一会,过不如所料的,这屋的动静吵醒了隔壁的老妈。老妈慌慌张张跑过来,便瞧着两熊猫眼,分立两边正怒目相视着呢,她一个没忍住,倒笑出声来,“哎,老夏,我就说这两小子能干起来。还真让我说着了。”
      他爸也出现在门口,瞧一眼,就用成年男人的气势压迫我们俩,“你们两个,去外头阳台上站着。把头脑吹清醒了再回来。”
      “我是病人,不能吹风!”我立刻就反驳。
      “混小子,阳台关了窗就没冷风了。不许再找理由啊。”老妈补上一句,便把我堵了个哑口无言。

      罚站罚了大半宿,直到老妈睡得迷迷糊糊地过来喊我们俩,我才得以钻进被窝里。暖烘烘的被窝啊,我也就不计较我的床被另一个人占据一半了。睡意早起,之前站着就已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直犯困。生病的人伤不起啊。感觉身边一沉,知道他也睡上来了,身子微微一僵,故意往中间挪了点,占据大半江山,才得意地睡着了。
      半夜做了个怪梦,梦见自己成了被压在花果山下的美猴王。怎么个折腾,也挣脱不出身上压着的大山。那个憋屈,那个郁闷,那个折磨啊,在梦中都差点把我折腾哭了。可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在梦里都使劲憋着不掉眼泪,甚至还有意识,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醒来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终于醒了。才醒,看见眼前画面,顿时明白昨晚自己怎么做噩梦了。眼前这人,整个大半身都压在我身上,他身子又沉,手脚又象卡拉似的,长手长脚将我圈得死死。这人睡相真差。我推他推半天推不动,绝望了。好不容易等他醒了,我拖长嗓音,没好气地对他说:“喂,你压着我了。”
      他脸上的表情,半天都没有变化。好半天,他才吭一声,“哦”。稍后,他才缓慢地挪开手脚,和大半个身子。我刚起身,却意外地听到他的声音,“对不起,我昨晚睡死了。”
      这一道歉,我算缓过气,从衣柜挑出衣服,一边回他,“没关系。”一边腹语,比起这小事,貌似昨晚的事他才更应该道歉吧。
      回头看他,他在床边坐了半响。然后,才慢慢起身,走进卫生间,“咔嚓”,一个反锁,将自己锁进卫生间。我纳闷地冲着那门发呆,他怎么了?

      换好衣服,我想刷牙,敲敲卫生间的门,门半天没要开地迹象。“你这一大早在里面磨叽什么呢?快开开让我进去刷牙啊。”他还是没开。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被抽水马桶给冲走了。
      无奈的,我只好去客厅的卫生间洗漱。
      低头在牙刷上挤下半截牙膏,拧好牙膏头,才抬头,又一眼在镜中看见另一人,给吓了一跳。他正站在我身后,靠在门边,透过镜子看我。那眼神,说不出的古怪。就象并不是第一次相见,而是认识很多年后的喜悦重逢似的。我又不禁一阵腹语,低头刷牙。
      咕隆咕隆,吐出漱口水,再一抬头,他仍杵在那儿,我顿时瞪大了眼,含着牙膏泡沫就含糊不清地吐字:“你丫干嘛呢?别用一副看老情人的眼神看我,我跟你不熟!你小子得喊我哥,三哥,才第一天就竟敢跟我干架!”
      然后,老妹就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地走近了。“诶,你们俩在干嘛?”
      他微低了头,在那瞬间,我竟看出他脸上几分一闪而过的落寞。下一秒,他就转身离开了。
      老妹揉着眼走过来,“哥,他怎么了?”
      我耸耸肩,表示一无所知。说也奇怪,我隐约觉着他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样。虽说我们也才是初见,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但就是莫名的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非典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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