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浦谣》十千十花

5、白马金鞭大堤上

　　城墙外，金堤河边，鲜衣怒马，一身戎装。

　　水毕琛摇摇的望着皇城的方向，淡淡的表情，无波无澜。除了眼中的惊涛骇浪和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已经泛白泄露了他的心绪。

　　“主帅，我们该走了。”一旁的胡将领忍不住提醒了水毕琛。胡将军自小在军中长大，像这种京城的公子哥儿看的多了，平时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上了战场狗屁不懂，总是拖后腿。现在连出征都想耽搁，难免言语中有了一些不敬。

　　“出征！”水毕琛一甩马鞭，决然而去。衣袂翻飞，和着亘古的苍凉雄壮。

　　晗丹，我一直在等着你。这就是你的答复么？毕琛眼中是一片灰暗，甩在马上的鞭子也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金堤的阳光照耀的很刺眼，河边的莲花开出一片娇艳。

　　震地的响声消失后，金堤河边重新恢复一片宁静，仿佛除了那一地尘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晗丹从城墙边走出来，泪水已经沾湿了脸庞。知道水毕琛今日出征，而这一去，谁知又何时相见呢？

　　刚才她一直在城墙后，手指深深嵌入手中，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出去。

　　她不能出现，尽管情浓，奈何缘分浅薄？

　　泪水不受抑制的滑下，弹湿了曾经的如花笑靥。

　　——毕琛哥哥，我就在你身后，你不要走。

　　——只要你回头看一眼，我就不顾一切了，晗丹不想这份感情消失在命运的作弄下。

　　那平日里淡淡的牵系，何日已成缠绕不清的缱绻？

　　——毕琛哥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本没有想过要生生割断的感情，却在一个决然的背影下消散似尘。

　　——毕琛哥哥，晗丹不想你离开，我远没想象的坚强……

　　那一日，水毕琛终是没有回头。

　　……

　　公之历450年5月，宏越王朝大破南遇军队，首战告捷。

　　公之历450年6月，宏越王朝奇袭南遇军队，收回铁湖、乌镇、部宛等地。

　　公之历450年7月，宏越军队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夺回失地，并有吞并南遇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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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的捷报一次次的传来，一时间民间各处盛传水将军的威名。

　　走在街上，晗丹时不时的就可以听到“水家军势如破竹，打的南遇军落花流水……”“水将军年少有为，才二十多岁……”之类的话，摇了摇头，毕琛是主帅，才不是将军。

　　转眼回首，水毕琛出去打仗已经有三个月了，夏天正盛。晗丹依然留在京城，似乎什么也没干，虚度光阴。

　　“晗丹，我说你天天这么辜负韶华也不是个事儿啊。不如嫁给我吧！”白衣公子拿着那把破扇子不停的扇啊扇。

　　又来了！！“石臭虾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跟着本少爷有什么不好，我有钱。”

　　“有钱了不起啊，那些破钱有什么用！”晗丹拿着本书，本来很有心情，现在已经看不下去了。

　　“有钱……至少我现在可以自由的进出丞相府。”石冲挑了挑眉毛，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晗丹。

　　“道貌岸然。”还不是你在老吴丞相面前装的和大圣人一样，晗丹不屑的瞟了石冲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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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之历450年9月，宏越军队彻底收回南遇蚕食的所有土地。南征大军暂时停留在宏越与南遇的界限壶海镇，等待皇命。

　　……

　　壶海镇，水军大营，庆功宴。

　　“水主帅！老胡实在太佩服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熟的战法，把那帮南遇人打的落花流水！！”胡将军已经豪爽的被别人灌了很多酒。

　　水毕琛遥遥坐在高处的椅子上，微微一笑，敬了胡将军一杯酒。

　　四周空旷的田野都回荡着将士们的欢笑声，远处的金海湖也昂扬着澎湃的氛围。

　　胡将军又捧起一大碗，身边的小兵举着酒坛子倒进去，他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老子这辈子从来没佩服过什么人！你小子可是可真是太强悍了！”

　　“主帅，你不要理他。哥哥一定是又喝醉了，说话没大没小的。”一身红袍出现在水毕琛的椅子边上，举着杯酒，“不过主帅真的很厉害！”

　　胡将军看见妹妹只要和水毕琛在一起，什么女将军的豪气都没有了，简直是一副小女儿形态，哈哈大笑起来。

　　红袍将军胡可夫满眼睛都是水毕琛的影子，四周红色的灯光衬得红袍甚是耀眼，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可夫敬将军一杯。”

　　水毕琛笑了笑，拿起手边的酒杯正欲饮下，便听见下面的胡将军喊道，“妹子，看你和水主帅倒是一对儿，嫁给他吧！”

　　“吼——”“哦……”底下又一片起哄的声音。

　　这些天来，军中的将士们都看出来了他们的巾帼花可夫将军喜欢水主帅，一个劲儿的起哄。

　　“哥哥你瞎说什么！！”虽然这么说，但是可夫现在的脸都成红的了。

　　依然是红色灯光下，那夜也是这般，湖中女子抿唇一笑，颠倒众生。水毕琛不由的想起了在吴苑时的晗丹，也是红艳照人，一瞬间有些恍惚。

　　“啪——”一声很响的声音伴随着胡将军粗野的吼声传来，“你这个小子！活的腻歪了！”

　　只见刚才给他倒酒的小兵已经倒在地上，右边的脸颊肿的很高。“是不是打胜仗高兴的手都哆嗦了，倒个酒都能倒老子一身！”

　　水毕琛也从恍惚中醒过神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兵，说了句“胡将军，他也是一时大意，别那么粗鲁。”

　　小兵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转身跑走了。

　　“哈哈，老胡，你太野蛮了！看把人家都气跑了！”周围的将领不断的哄笑起来。

　　水毕琛皱了皱眉头，刚才隐约看见了那个小兵的眼睛。即使黯淡了的神采，可是依旧让他联系起那印入灵魂的眼睛。

　　小兵跑出了营地很远，喧嚣声已经很远。

　　小兵猛的伸开双手，铠甲立刻裂成碎片被风吹散。夜风中只剩一袭白衣，和飞扬的如墨青丝。

　　她猛的吐了一口血，染红了一片衣衫，在雪白色的衣服上晕开一朵红莲。

　　“毕琛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晗丹今年的人间寿命就要结束了，只想再来看你一眼。谁想到……谁想到……”谁想到见到的居然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