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晏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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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家丁没有听她的话，阮泽明还是被扔了出去。
旁边的小丫头看了一眼被扔出去的阮泽明，马上又泪眼盈盈地望着她，说：“阿姊……你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晏珮拍了拍他的头，敷衍道：“没什么事，环儿，最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晏环可怜兮兮地说：“爹爹又纳小妾了……”
晏珮一听，皱了皱眉头，却又马上舒展开来，笑道：“环儿，走，先回去把脸擦干净，你现在脏的就像只小花猫。”
听着昭明的意思，看来是那个新来的妾，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占着爹的宠爱就可以胡作非为。想全面对正夫人开战，借着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牢骚。以为只要这样，这威信就能竖起来了。
阮泽明也算是倒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结果就被抓个现形。
真是蠢。
晏珮在心中淡淡一笑。
虽说这个小妾是没脑子，可是晏家，还是有几个很厉害的姨娘的。鞭子与糖一个不落，有这么几个人在这里，晏珮总感觉心底瘆得慌。
晏珮是正夫人所出，这些姨娘自然将矛头全都对准了她。当年她会养成这娇纵脾气，全都是她们逼出来的，在这晏家大院，稍微软弱点就会被敲骨吸髓。幸好这些姨娘虽说心机多，可胆子却并不大，不敢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闹事。三年前听到她“死”的消息时，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
老爷子官任户部侍郎，年轻时还是一代大侠。凭着一把剑闯江湖，不知道有多惬意。人老了就喜欢清闲，于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当了一个九品芝麻官，可是后来却是青云直上，没花多长时间就做到了户部侍郎，不得不说他挺有本事。
老爷子不知道怎么，都快到四十的人了，还纳小妾，搞得家里天昏地暗。连她那么一个小姑娘，都时时刻刻向着自保，幸好当年还是小孩子，小孩子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当一个玩笑来看，太过计较则有可能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真是好样的。
可是现在，她回来了。
“至于那个人，”晏珮垂下眼眸，手指着向阮泽明的方向，“给他安置个好些的房间，再送些平日里吃的穿的，好生伺候着。”
“可是……小姐，”中间有一个人蠕动嘴唇，“田夫人说了，这个人乱闯晏家，不把晏家的威严放在眼里，该是赶出去的。”
晏珮听了这句话，双眼淡淡地扫视周围。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阮泽明几乎算是昭明的半个哥哥。以前只要他在，昭明闯了祸，都是他一个人担着。
看来这个田夫人就是爹新纳的那个小妾了。
她看着那个家丁，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道：“如果那劳什子田夫人要把我赶出去，你们会干吗？”眼睛只是那么一扫，气氛顿时变得沉重。
那个家丁手有点抖，但仍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静：“小人自然是不敢的，小姐千金之躯，怎可与他相提并论？”
晏珮蓦地一笑：“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我是小姐，昭明是我妹妹，自然也是小姐；而阮泽明，则是你们小姐的哥哥，怎不可与我相提并论？”
家丁低下头，再也不言语了。
阮泽明却是不怕死地凑上来，大声嚷嚷：“哇，三年不见，晏珮你漂亮好多！刚刚简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对了，你左手呢？”
晏珮见怪不怪，阮泽明这个人一向神经比较粗。不过，回眸一笑百媚生？她低低一笑，这个句子倒也是文采斐然。
她走进晏家。三年没来了，变化倒也是不多。
“昭明，爹娘去哪儿了？”晏珮问。
“爹娘？”晏环绞着手指，怯怯地回答道：“爹爹和娘亲还有家里的大多数女眷都去净生寺拜佛了，上午辰时去的，说是晚上回来。”
晏珮微微皱眉：“那你和田夫人怎么没去？”
晏环不好意思地笑笑：“原来我是想去的，可是早上起床一看，泽明又挂树枝上了……所以装病没去。”
晏珮微微一笑，她明白了，这个田夫人应该就是以照顾昭明为理由，才留下来的。昭明的母亲长的十分漂亮，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可是在昭明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世了。
晏珮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侧首，笑道：“昭明，阿姊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你。大概在这儿呆一两个月左右。”
“啊？”果不其然，晏环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阿姊，能多呆会吗？我好想你的，三年前听说你死掉了。我哭了好长好长时间啊，就多陪陪我嘛~”
晏珮浅浅地笑：“真是磨人的小丫头，你对阿姊好，阿姊就多留下一会。”
晏环一听这话，破涕为笑：“我就知道阿姊最好了，阿姊一定舍不得我的。”
晏珮按着记忆里模糊不清的路线，走到了自己的院子，果不其然，由于多年无人打理，院子里早已是一片萧瑟。
看来是很久没有打扫了。
“昭明，今天我住你那儿。”
晏环看了看这院子，恍然大悟，“阿姊偷懒，只看见院子脏就懒得扫。不成不成，待会我叫几个老妈子来帮你弄干净。”
晏珮笑笑，没有说话。
晚上的时候，晏家灯火通明。自然是为了迎接早晨去净生寺拜佛的老爷及其女眷一干人等，浩大的排场。
晏珮看见人群里一张张陌生或熟悉的脸，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已经三年了。
从那一天她离开晏家到现在，已经三年了。
三年来发生的那么多的事，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自从服下静心露以后，虽然一时间感到很不习惯。但是三年来，药效也已趋于平稳。心也不像以前那样空的难受，反而好像被另一种东西逐渐填满一样。所有的感情，不管以前有多么浓烈，到了她心底，却好似缩小了千万倍。虽说极微弱，却好歹聊胜于无。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无奈地笑。
命运就是那么的不可捉摸。
想到这儿，晏珮也没有继续在这儿呆下去的想法了。
正当她起身欲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以及不可置信的喜悦小心翼翼地叫住了她的脚步。
“昭月？你是昭月吗？”
晏珮没有回头，她听出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她的父亲，同时也是朝廷的户部侍郎——晏海山。
她转过头，敛起眉目，微微一笑，道：“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老头子看见这个背影果然是自己离家多年，甚至一度认为已经死亡的女儿，不由得万分激动。手指轻轻地颤动，语无伦次地说：“好，好，昭月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晏珮低垂着睫毛，笑得十分温柔，“我也不知道啊，总之好像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家门口了，可能是哪位好心人送过来的。”她这一番话有诸多漏洞，希望老爷子别发觉才好，这老爷子一警觉起来跟个狐狸似的。
所幸晏海山沉浸在失女复得的喜悦中，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道：“今天在庙里上香，就想让昭月回来，没想到那庙里的菩萨真是灵验……哈哈，好！回来就好，你不知道这家子人是有多想你。”
是吗？不会吧。晏珮心中低低地笑，老爷子什么都挺好的，能耐也大，就是对亲人少了几分防备，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见过晏海山的手段，可谓是狠辣，锄草灭根这一类的事情从来没少做。
在朝廷上混了十几年，总得有些手段，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爷子总算缓下来，“昭月，你那院子我会马上派人去打扫。被褥什么都换新的，今天就可以住了。”
晏珮点点头。
晏海山并没有问她胳膊的事，只是眼睛偶尔疑惑地扫向她空荡荡的袖管。
晏珮只是微微笑着，有些狭长的双眼被敛得又温又细，老爷子既然没问，她自然是不想解释，又麻烦又多此一举。
有些女眷已经注意到晏海山的不正常举动，向旁人打听那个白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呢。
晏珮淡淡地笑着，三年来，她的容貌并未改变太多，只是脸庞消瘦了些，是标准的鹅蛋脸，眼睛相比以前是稍狭长，但还没有顾明的丹凤眼那么夸张。
容貌几乎是并未改变，可是整个人那那种气质，的确是一个天上，一个天下。
三年前的那个小姑娘，是极护短的。晏环由于没了娘，经常被隔壁的小孩儿欺负。那个时候父亲的官还未做大。是她像个老母鸡一样把那些小鬼统统打趴下。
当时的她，蛮横又娇纵，可对自个儿喜欢的人那可是掏心掏肺的好。哪像现在这副样子，连心都没了。
想到这儿，她感到颇为无奈，也不想在这儿带下去了。拍拍衣服，也不管众人讶异的目光，径自走向自已以前住过的院子。昭明说是要找几个手脚麻利的老妈子来打扫，应该是已经打扫好了。
再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懦弱的人被生活掌控，强大的人掌控生活。
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心。
支撑她活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三年前的断臂之仇，她不报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