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望黄昏》unifeather

5、5

　　5 我们不说再见

　　苏格兰风笛的缱绻
　　放纵着传说中的歌谣
　　塔坦隆城堡的坠影
　　摇曳着格子花的惊涛

　　See you off，秋水张狂的岸边
　　Farewell，我们不说再见

　　车从湍急河流的水岸被拖上来，公安，消防双向出动，折腾了一天一夜，除了车内三处弹孔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发现。

　　迎着朝云薄雾矗立在岸边，望着无数墨绿制服在杂木林中忙碌的穿梭，他们交流着古老难懂的语言，间或有人大吼似乎在下达什么命令，间或又三五成群蹙眉互相低语，就是没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迟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Chris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着一个悠长的梦。

　　物非，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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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局长在着短短的一周里，两度脑溢血被送进了急救室。

　　第一次是得知武泽天的车从郊区盘山公路的悬崖坠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时。老爷子呆立了几秒，随即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后脑磕起了好大一个包。弄的最后医生也说不清，他这个脑溢血，究竟是急的还是摔的。
　　第二次，是副局长兼任代理局长来探病，一脸沉痛地向林局长保证：您女婿这个烈士名号已经报批了，追谥个“缉毒先锋”什么的肯定没有问题！家里父母双方四位老人家全部按烈属待遇，国家负责养老。
　　林夫人当即抄起林局长的输液瓶子把副局长砸出了病房，边砸还边骂：“你才烈属！你们全家都烈属！”要不是护士大夫一起拦着，老太太非追出去，把副局长夫人砸成烈属不可。

　　副局长以自身惨痛的经历告诉我们：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后果是很可怕的。

　　武家老爸情况比林局长略为乐观，只是来医院输了一礼拜的硝酸甘油，目前在家静养。武妈虽然几乎每日以泪洗面，却还能依然挺拔地支撑着这个家。

　　这个故事还展现了一个真理：那些平日里梨花带雨，看个肥皂剧都能浪费一卷手纸的女人们，在遭遇大变故时，其神经往往强悍到匪夷所思，让男人望尘莫及。这互为亲家的两位妈妈就是鲜活的例子。

　　这么看来，如果哪天地球灭亡了，存活下来的，除了蟑螂，应该还有女人。

　　可是武泽天是个男人。Chris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性取向怨恨了他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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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冬日的爱丁堡，明明仍然是近在眼前的回忆，却有些模糊得让人追溯不清。

　　“杰克逊教授，我说了，他不在。”从语气可以听出，走廊尽头的那位亚洲青年此时正努力压制着火气。
　　Chris踱到图书馆的接待台——接待员小姐此时正值午饭休息时间——坐下，悠然欣赏不远处青年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窗外的暴躁景象。

　　爱丁堡，苏格兰国家图书馆，沉淀了几个世纪的淡漠和清冷，似乎正由这一点点异响而渐渐裂开了细纹。

　　对于青年的态度，Chris不屑地轻笑：作为一名从小受到正统英式教育的人，他不喜欢焦躁的情绪。他认为无论何时，保持良好的理智和仪态才是绅士准则。

　　“是，我当然知道实际上他在办公室，但他不肯见我，我有什么办法？他的那位女秘书悄悄告诉我，他今天已经拒绝了三位来访者。其中包括苏格兰场研学院的教授！”

　　……嗯？Chris隐约记得，自己今天上午的日程上似乎也有这个苏格兰场什么的机构。

　　一抹冬日暖阳透过彩色琉璃窗流进了走廊。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教授大人又下达了怎样的命令，青年的表情在这温和的晌午再次暴躁地扭曲了一下：“杰克逊教授，在见这位Chris Morgen馆长之前，请您能先为我预约苏格兰枪支管理局。”

　　……哦？这是来见我的。Chris恍然大悟。

　　“为什么？”青年笑得咬牙切齿，“我要申请配枪面见这个混蛋！”

　　……

　　难以想象电话那头的杰克逊教授听到这样的话后会是怎么一种反映。而眼前这位亚洲青年显然没打算给对方回答的机会，吼完后立刻挂了电话，径直向接待台走来。

　　青年掏出证件拍在桌面，努力使自己的口气平缓：“请问，我……”
　　Chris身居接待台之位，尽忠职守地起身，对走廊尽头伸手：“卫生间尽头左转。”
　　“不是，我……”
　　Chris从桌底抽出一张表格：“填表。”
　　青年被他弄了个莫名其妙，没好气地接过表格开始填，姓名，性别，生日，国籍，联系方式……他突然停下笔，举起表格又仔细看了看。
　　“失物登记？”青年疑惑地问。
　　Chris面不改色：“哦，对不起，拿错了。”说罢又随手抻出另一张表格递给他。
　　在青年拿着新的一张名为《中洛锡安地区青春期X教育年度汇报与会申请》发愣的时候，那张写有青年个人资料的《失物登记》已经悄悄进了Chris的口袋。
　　“你玩儿我？”青年秀气的眉眼透出些许怒色。
　　Chris没说话，而是仔细地在桌下一打表格中翻了半天，最终再次抽出一张递给青年。
　　青年接过，表头只有孤独的一个大单词——“Complain（投诉）”。
　　……

　　武泽天。Chris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Chris Morgen博士今天临时被通知去伦敦接洽了。”Chris一脸无辜的摊手，“请恕我爱莫能助。”
　　“那请问，最快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武泽天尽量保持着绅士姿态。
　　“我看看。”Chris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本子翻阅着：“今天晚上他会从伦敦飞往法兰克福参加为期一周的学术会议。会议结束后他和家人在德国和奥地利有两周的休假。我想你最近可以面见他的时间和地点是……一周后的今天，在因斯布鲁克。”
　　“因斯布鲁克？”武泽天诧异。
　　Chris点头：“他女儿要施华洛世奇的限量版水晶熊猫，一周后的今天在因斯布鲁克总店发售。”
　　“我倒是没听说他还有个女儿。”武泽天盘手道。
　　“他其实是个很呵护家人的好男人。”Chris诚恳地说，“请不要听他那个女秘书的一面之词。多跟他接触一下，你就会明白的。”
　　武泽天受教点头：“能跟这样一位誉载苏格兰学术界的教授会面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导师催我办的事情很急，我认为会面的话，还是今天最好。”
　　“我说了，他今天不在……”
　　“Chris Morgen博士，您胸前的名牌忘摘了。”
　　……

　　Chris整整领带，从接待员的位置起身，绅士的行礼：“武先生，请到我办公室详谈。”

作者有话说

　　我们不说再见，我们说永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