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刀十三》正统四年

36、家事（二）

　　第三十五章家事（二）
　　后来，我才知道，你母亲自我带你逃出越城的第二天，便自缢身亡了。尉迟怨手捧无字牌位，泪眼婆娑，尉迟青吟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一贯坚毅如铁的父亲，也会流泪。
　　父亲，尉迟青吟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见尉迟怨摆了摆手，尉迟怨接着说道，自那时起，复仇便是我生存下来的唯一理由，我投奔灵帝，为正统朝舍生忘死，开疆扩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借□□之力复国南越，却哪里想到灵帝对我百般猜度，只让我在岭南做个闲散侯爷，无奈何，我只好把你，吟儿，我只好把你嫁给了纳兰文都，想借你之力...吟儿，是为父无能，为父无能啊！那尉迟怨说到此处，好一阵咳嗽，身体也随之剧烈抽搐起来。
　　父亲，父亲，尉迟青吟急忙取出手帕为尉迟怨擦拭了嘴角，此刻的尉迟青吟也已是泪流满面，这泪水，有恨，有怨，有委屈，有不甘，还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时我一直在想，吟儿，若你是个男儿该有多好，若你是男儿，又何须忍受这般委屈，若你是男儿，你和秋丫头，你和秋丫头就……
　　父亲，别再说了！尉迟青吟听到尉迟怨提到了心中最最痛楚的所在，慌忙打断了尉迟怨，原来，尉迟青吟与叶冷秋在岭原山庄的事情曾经被尉迟怨撞破，而这，也成为尉迟青吟之所以应允进宫的原因之一。
　　不，吟儿，你听我说，这些话，我今天不说，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尉迟怨继续咳嗽着，喘息着，虽然艰难，却是如此的坚决，可是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世上所谓伦常，终究不过是人所规定，人既能定下，便也能更改。以吟儿之心智，纵是女子，世上又有几个男儿能够比拟？青原空得一个男儿身，终究难成大器，吟儿，为父时日无多，为父，今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岭原山庄正式交付于你，若他日，祖宗荫蔽，复国南越，你，你便是南越之主！尉迟怨说完，从身上取出了金印，放在了青吟手中。
　　父亲？听闻尉迟怨说出这样的话来，青吟只惊诧的不知如何是好，尉迟家主政南越十二世从未有过女主当国，青吟手中握着金印，有如万钧压身，竟是一丝不敢妄动。
　　吟儿，为父这个决定思虑了许久，或是看出青吟眼中的惊异与犹疑，尉迟怨继续说道，你是为父一手带大，为父岂不知道你心中志向？可恨为父那时糊涂，总想着依赖他人，如今大业未成不说，却，却耽误了你整整十载青春。
　　那齐王的事？青吟不由想起之前父亲的那份书信，既然父亲有了这般主意，何以会提出联合齐王纳兰文天，还要，还要将自己……
　　为父若不写那书信，你岂会来此，你若不能来此，为父，为父又哪里下的了决心就此一搏？知女莫若父，尉迟怨自然料到尉迟青吟会重返岭南，只是，尉迟怨又哪里知道，尉迟青吟返回岭南并不是先行与他联络，而是堵着口气，去了七十二卫，如若不是叶冷秋横生枝节，其后果只怕绝不是尉迟怨今日所料想的这般。
　　父亲！误会消弭，青吟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恸，跪倒在尉迟怨身前，自小背负国仇家恨，如今又听得母亲这般故事，怎么不叫尉迟青吟悲从中来，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是事不关已之人故作洒脱，命犹如此，人之奈何？
　　吟儿，你接下这金印为父死也瞑目了。尉迟怨见青吟最终接了印绶，脸上终于露出欣慰一笑，尉迟怨艰难的弯下身去，将青吟从地上扶起，此刻不是我父女二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与齐王一战，只怕在所难免，我们还是好生计较才是.。
　　父亲，岭原山庄能有今天来之不易，切不可做如此无谓牺牲，尉迟青吟直起身来，将尉迟怨重又扶回了便塌，父亲，尉迟青吟暗暗沉默了许久，终于尉迟青吟摸了摸小腹，下定决定说道，父亲，你即刻送我返回京城，我自有主意让齐王退兵！纳兰家欠我们的，我要让他们一个个都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