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轻挽罗》花绛君

7、神医的破事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叫你走吗？快走快走！”见李想想也踏进了药庐，不死神医有些烦躁。

　　李想想看了看一边面无表情的居城，鼓起勇气说：“神医，想想有要事与神医说，是关于二叔中毒之事。可否......可否请旁人先出去？”

　　不死神医皱眉，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哪来那么多规矩！”

　　就在李想想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居城径直走了出去。李伯左右张望，也只好跟了出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明明是个女娃娃，非要打扮成什么公子哥。”老头儿喃喃说道。

　　李想想看了看榻上的乔山，紧张地问：“神医，我二叔可还有救？”

　　“当然有救，一点红尘虽说是麻烦了点，但我是谁？若是不死神医都救不好他，谁人能救？”老头儿骄傲地说。

　　一颗悬了几天的心总算放下一半，李想想从袖子里拿出乔山给她的那枚银色十字镖：“神医可记得此物？”

　　老头儿看到那银镖十分吃惊，接过，说道：“乔山将这个东西也给你了吗？”

　　“神医，其实我家真是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我爹和二叔押镖遭劫，爹爹失踪二叔中毒。神医，出事前二叔告诉想想若是他真出事就来找您。他将这银镖交与我说神医定会替我震威镖局主持公道的！”李想想竟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不死神医，想想已经没有什么依靠了，请您帮震威镖局度过这次劫难！”

　　“哎，丫头，你起来吧。”不死神医轻叹口气，“当年你二叔还是个毛头小子，却力大无穷。那一年无意间救了我爱妻一命，我为了报答他便将这本送与我爱妻的银镖送给他做个信物。我答应他会还他一条命。前几年，我与他偶遇便给了他一瓶延命丹。如今倒还真救了他一条命啊。”

　　李想想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说：“怪不得我二叔这般信任您。”

　　不死神医疑惑：“丫头，居城这小子既然也来了，那么东方不惑必然是插手了。你怎不告诉居城？”

　　“二叔......他......他叫我不可信任盟主......”李想想支支吾吾说。

　　不死神医的师侄就是居城的哥哥，不死神医和居城也好像很熟稔。

　　“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东方不惑那老小子虽然心眼多了点，但是不坏呀。”不死神医思索片刻，“也罢，你且将震威镖局发生的事告诉我。”

　　“第五十七条，小方十四岁偷看姑娘洗脚，被姑娘母亲当场抓住，暴打一顿！”

　　简小葵边念边奋力在纸上记着，不识抬头问居蔺问题。

　　“咦？怎么又成小方了？老头儿小名不是一一吗？还有，他不是从小习武吗？怎么会被抓住？还暴打一顿？”

　　“啊，是这样的。老头其实姓方，小名确实是一一。至于为什么被抓吗？呃，据当时去救他的我师父讲，后来老头儿自己交代说他为了试药搞得没了内力。听说，还被打落了一颗牙。”居蔺一边喝茶一边孜孜不倦地做着负责的讲解人。

　　一旁的居城对他们这种在背后对别人说长道短的恶劣行为嗤之以鼻，一路冷着脸看都不看一眼。而那两个讲故事听故事的人倒是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一杯茶又喝完了之后。

　　“哇，七十七条！这么多把柄，哼哼，我看死老头还还不还帐！”简小葵得意洋洋地捧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阳光下，这一张张记录不死神医“破事儿”的纸竟慢慢地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银票？

　　不，纸还是纸。不过它们早晚会变成银票的！

　　“简姑娘觉得怎样？”居蔺再呷了口茶，“这些应该够姑娘追回酒钱了吧？不够我这儿还有。”
　　“够了够了！”简小葵一脸灿烂。

　　雪白的牙齿在阳光地照射下变成了一颗颗金牙？

　　没有，只是看着牙口不错。不过，金子早晚会拿到的！

　　居蔺在一边笑得优哉游哉，哎，就等老头儿自个儿送上门了。

　　居城继续对两人视而不见。

　　唯有在一边角落蹲着李伯发出了他今天的第二次感叹：原来传说中的不死神医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啊。

　　终于过了许久，早已被拆了门的茅屋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

　　看着门口的两人，门外的几人总算有事可做了。

　　居城紧紧盯着李想想不知在想什么。

　　李伯忙站起身看自家主子的意思，他实在是没有定力在听不死神医的什么轶事了。

　　简小葵紧紧盯着不死神医，不时捏捏手中的纸，想着待会儿先用哪条威胁他。

　　居蔺眼眸轻抬扫了一眼，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幅度，笑意渐渐扩散，又继续喝他的茶。

　　不死神医感到众人都盯着自己看，颇有点焦点的感觉，心里得意不少：“我要下趟山。”

　　简小葵愕然，你下山了酒钱怎么办？

　　居蔺闻言又扫了一下不死神医，继续低头，喝茶。不关我事。

　　居城浓眉皱起，竟是第一个出声的：“你要插手此案？”

　　“没错。”不死神医铿锵有力地说，“我要先带我乖女儿去见东方不惑。”

　　乖女儿？

　　众人询问的眼光投来，不死神医自豪地说：“从此以后，想想就是我干女儿了。”

　　居蔺终于放下了茶杯，悠悠说道：“您老都多大年纪了？还收干女儿？干孙女儿还差不多。”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死神医得意地说，“想想若成了我干孙女儿岂不要叫你叔叔？才不让你占这个便宜！”

　　“也好，反正也得叫声哥哥，无所谓。”居蔺云淡风轻地说，“何时下山？”

　　“就现在。”

　　“不行！”

　　出声的是简小葵，来了这么久还没切入正题呢。

　　“死老头儿，你不能走。我们家的酒钱什么时候还清？还有张婶子给你做的那双鞋垫儿，李狗儿家的玉米面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赊欠的事儿，不死神医老脸儿竟也不红。看来对于这件事上，他是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

　　“丫头，你还没走啊？我求求你，我现在是真拿不出钱啊。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马上还给你。”

　　“哼，又来这一套！”简小葵嗤之以鼻，扬扬手上的纸，“老头儿，这里可都是你那点什么破事儿，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

　　不死神医惊恐得望向居蔺，只见居蔺抛给自己一个明媚的笑容。

　　小王八！

　　不死神医深吸口气，说：“丫头，这回是真的，我不骗你。我这回呀得去江南办点事，回来之后定还你那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

　　居蔺忍着没笑出声，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穷到如此地步了吗？

　　“你刚才说什么？去哪？江南？”简小葵深深被银子之外的“江南”两个字给吸引了。

　　“没错。”不死神医有种不安的感觉。

　　“简姑娘，我来替我干爹还你那三钱银子吧。”

　　李想想终于能插进了话，伸手从荷包里取出一锭碎银子递给简小葵。

　　“不用还了！”简小葵无视那碎银子，兴奋地说，“老头儿，你带我去江南玩玩吧。”

　　“玩玩？”不死神医瞪大双眼，“咳咳，小葵啊，这次我下山是真的有要紧事要办。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随便出去抛头露面的。乖乖在家呆着，等我回来了给你带些江南特产。”

　　“不要，我自己去了岂不更好？还要你带什么江南特产，我正好还可以沿路看看江南的风景。听说那儿漂亮极了。”简小葵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了。

　　不死神医不知如何是好，继续劝说：“小葵啊，你要是走了，你阿爹可是要担心的呀。你阿爹年纪也不小了，你忍心让他一人在家吗？”

　　“不怕，有我大哥在，他会照顾好阿爹的。”简小葵说道，“老头儿你要等等我，我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上山来找你啊。”

　　说着，简小葵就匆匆跑下山去了。

　　不死神医看着快速远去的背影，急急说道：“走走走，快走！不能让那丫头跟着去！”

　　收拾好一切，几人正要下山不死神医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说？我警告你，小兔崽子 ，别再打我药的主意！你那些相好出了事，有本事自己找去。我这儿，没有，一粒也没有！”

　　这话是对居蔺说的，可是那人却依然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

　　他又对居城说道：“小四，你还要继续跟着吗？甭费力了，在没弄清楚之前，想想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个何卉真的回礼州去了？”丝毫不理不死神医，居城冷声问李想想。

　　李想想没想到居城会问自己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哦，何师兄是走了，至于是不是回礼州了就不知道了。”

　　居城微点头，依旧冷冷看了眼不死神医：“乔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带走呗。”不死神医先是不解后又想起了什么，舔着一张老脸笑道，“小四，可还得......嘿嘿......”

　　居城未再发一言，拿下环在胸前的刀，径直进屋扛了乔山，朝下山的路走去。到了石阶口又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还是回家去看看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居蔺撇了眼远去的黑影，嘴角上扬，眼中的光彩却没有丝毫波动。

　　“我们走我们走！”

　　不死神医瞪了一眼居蔺不为所动的样子，率先下山去了。李想想和李伯也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