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 倒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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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玲玲……你好，我是肖戎，现在外出中，有事请留言……”
“托尼，钱已经打过去了，注意查收，我是艾瑞克。20XX年9月22日。”
……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玲玲……你好，我是肖戎，现在外出中，有事请留言……”
“拜托，别这样托尼，打开手机，我很担心你，我是艾瑞克。20XX年9月27日。”
……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玲玲……你好，我是肖戎，现在外出中，有事请留言……”
“托尼，已经快一个月了，你还没歇够？记得回电，我是艾瑞克。20XX年10月15日。”
……
M市西郊某小区。
绿树掩映下的复式排屋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欧洲人，质地轻薄的米色风衣包裹着男子柔韧结实的身躯，隐约勾勒出不容小觑的气势。
男子轮廓清晰硬朗，肤色异常白皙，半卷的褐色头发被主人尽数向后捋去，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眉弓高耸眼窝深陷，蓝灰色的眼睛像是带着笑意般微微眯起，那带了点褐色胡渣的总是勾起的的唇角，以及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优雅温和……而且和蔼可亲（？）。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玲玲……你好，我是肖戎，现在外出中，有事请留言……”
眼皮低垂，男子一开口便是标准的中文：“托尼，我到你家了。”边说透过窗帘半开的窗户观察室内的动静。
然而一无所获。
手机里传出的依旧是单调重复的电话铃以及那人语气平板的留言提示。
“嗒。”
阖上手机盖，男子向来勾起的唇角有了下滑的迹象。嘴唇轻抿，他抬眼看了不远处紧闭的大门，表情看上去有些冷凝，蓝灰色的眼珠微微转动着，一瞬间似乎有亮光划过。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一个带着红袖章的老太太正慢悠悠的从对面走过来。
调整了一下表情，他挂着依旧和煦的笑容迎上前去：“啊，尼豪，这个，校区，煮，房屋，在那里？”
一开口便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语调，仿佛刚刚那字正腔圆的中文只是幻觉。
“煮房屋？”
老太太脸上的褶子因为这句话皱得更深了，嘴角一撇，“煮房屋？外国人就是不一样，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房子还能蒸着煮着……”这老太太自己发散性的唠叨了半天，想了想，这外国人说的中国话她也搞不明白，有事还是交给物业里那些年轻的吧，随即对那个表情虽然没变，但明显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的外国人说：“你，跟我走，煮房屋！”
到了小区物业公司，老太太显然人气挺旺的，随便扯了个人过来带到男子跟前。那人了解到他是要租房子之后，交了钱，出示了签证文件证明，没一会儿手续就麻利的办好了。
“OK，艾瑞克，祝你在这里有段快乐的时光。”
“谢谢。”
艾瑞克走出了物业公司，稍一打量周围便看到老太太正在跟几个差不多岁数的老人家坐在一起闲聊，大步走过去，他操着一口奇腔怪调的中文先打了招呼说：
“嗨！尼们豪，”然后面向老太太：“啊，刚才，谢谢你！”
老太太笑眯眯地摆着手：“没事没事，你太客气了，已经租好房子了吧？”见艾瑞克点点头，她也点点头，“以后住这儿，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事啊，就跟余婆婆我说，哈。”
艾瑞克脸上还带着点疑惑，似乎刚才余婆婆的话他大半没明白，然后笑着点点头：“好德，余婆婆。”
…………
素白的墙壁，浅色的地板，微风从半开的窗户钻入，吹得轻薄的窗帘鼓起一个半圆。房间里的布置简单明了，虽然用品齐全却并没有太多个人的生活气息，就好像这只是酒店的某间客房而已。
当然唯一不同的是从主人经常伫立的那个阳台看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几栋藏在葱茏绿植中的复式排屋。
天气开始转凉，已经快十一月了。
艾瑞克对着电脑屏幕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站起来点了根烟夹在指间。他慢悠悠的来回踱了两步，然后视线从屏幕上被放大的照片上划过。
那照片显然是匆忙间拍下的，人影还有些重叠，地点大概是停车场一类的地方，被放大的部分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手放在耳边似乎再打电话，边走边似有所觉得回过头来看向镜头，不过拍摄距离太远，怎么也看不清年轻人的脸。
【9月20号下午的时候，G市忽降暴雨……鹿鸣山爆发山洪，第二天G市第一人民医院接收了一个溺水的年轻人，经救治后发现，患者因头部受到撞击造成记忆损害……主治医生为顾翰明，G城顾家第三子……10月10号左右有人看到那人在中心购物广场出现过，并行的还有顾家二子顾峥亭……据线报两人现处于同居状态……】
一截烟灰落在地上，艾瑞克吐出一个烟圈，唇角的弧度不由得深了些。
手指覆上屏幕里那个年轻人模糊的侧脸，慢慢往下滑到脖颈，再移到胸口，艾瑞克喉咙间发出一声低沉柔和的叹息。
“居然这么久还不回来，真是不乖啊，我的，托尼……”
转眼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心情不错的艾瑞克在阳台上抽掉了整整一盒的香烟后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哇哦，这可真是……大惊喜。”
他掐掉还剩下的大半根香烟。
…………
稀薄的云层在天空划过，午后的阳光慵懒而舒适。
脚步声在背后停下，肖戎没有理会，拿着从余婆婆那里拿来的钥匙准备开门。
“好久不见，亲爱的托尼。”
一双手放在肖戎肩上，然后手掌带些暧昧的，用力握了握。
肖戎低垂着眼，拿着钥匙开门的手指僵了一下，钥匙从锁孔边划过。
“真冷淡……”
他听见那声音低沉的说，那似曾相识的烟味以及几乎是轻柔的语调让他回想屈指可数的几次反抗后遭受的苦难，肌肉不由得开始紧绷，几乎维持不了平静的表情，甚至只是听到声音，就已经有皮肉被肆意搅动的痛楚从身体内部窜出，开始弥漫到全身。
“……艾瑞克。”
当肖戎投降似地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一塌糊涂，他扭头想去看背后的人，但两人过近的距离让他只侧了个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心小心，怎么连个门都开不开了。”
原本搭在肩膀上的手握住肖戎的，准确地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门，“进去吧。”
肖戎走进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踏入的家中，被房间里弥漫的灰尘呛得不轻，他往前走了几步，转头看向依然站在门口的男子。
阳光在他褐色的头发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立体的五官呈现出绝佳的光影效果，细碎的光点落在蓝灰色的眼睛里，就像他眼睛里真的有另外一片天空似的，而背光的角度让身处室内的肖戎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肖戎已经没有精力去仔细观察分析他的表情了。
“不进来吗艾瑞克？”他转身向客厅走去，边拉开套在家具上的罩子边说：“你不想跟我谈点什么吗？”
“谈点什么？不不不，”艾瑞克慢慢走进来，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我只是很高兴托尼你能回来。”
“咳咳咳……”被掀开布罩时升腾的灰尘呛到的肖戎在一阵咳嗽之后恢复了一贯淡漠的神情，“那么，对于能让您感到高兴，我很荣幸。”
艾瑞克耸耸肩，开始走近肖戎，“9月22号我失去了你的联系，到现在已经——”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11月5号下午3点17分了。并且我还听说你这段时间经历了挺多事情——而我居然没陪在你身边——我很担心你托尼，幸好你回来了。”
说完艾瑞克已经站在肖戎面前了，伸手握住肖戎的手臂轻轻摩挲，另一只手抬起来抚顺他额前因刚才的动作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温柔而亲昵。
……听说？
“……是啊，我回来了。”
肖戎没什么表情地说，然后挣开艾瑞克的手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明天回去检查一下身体吧，”艾瑞克并不在意的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渣，说道：“听说你这段时间连续进了两次医院呢，可怜的小托尼~”
……又是听说！
还【小托尼】！
肖戎动作顿了一下，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听说啊……那艾瑞克你有没有听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
长达十秒钟（或者更久）的安静让肖戎有种错觉，似乎自己明明不怎么响亮的声音在并非空荡荡的房间里有了回音。
居然……就这么说出口了！
肖戎有一秒钟的后悔，随即坚定了，反正都要说的，他跟艾瑞克的关系……也该有个了结了。
他转头看向艾瑞克。
“……这样啊。”
艾瑞克唇边依旧噙着一抹笑意，眼睛看似愉悦的眯了起来，表情有些僵硬，半响，他扯下了唇角，嘴唇微动，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那还真是……惊喜。”
…………
【好吧，让我们回到半个多月前，看看没有艾瑞克的日子。】
…………
这是阿戎出院的第二天，他习惯性的起了个早。
顾峥亭前一天就表示要去证券公司上班，并且假惺惺的暗示自己的这个月月底和全年的全勤奖为了某人而毁于一旦。
虽然了解顾峥亭真正收入来源的阿戎对此说法自然不屑一顾，但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低头。
早上刚起来顾峥亭就听到楼下传出乒乒乓乓的动静，他已经有些习惯的打着哈欠踢踏着拖鞋到楼下卫生间去洗漱。
“我牙膏呢！”
半天，卫生间里传出顾峥亭的声音。
“什么？”
隔了一道厨房门，阿戎在里面煎着鸡蛋，听不清顾峥亭在说什么。
门呼啦一声拉开了，顾峥亭把半个身子探进厨房，对着阿戎晃晃牙刷，“我的牙膏，哪里去了？”
“你再仔细找找，应该就在洗手台上面放着呢，”阿戎关掉火起锅，把两个煎蛋小心的盛进盘子里，拿着盘子转身搁在桌子上。
“我看到了，可那是你的，而且是草莓味的儿童牙膏。”顾峥亭瞪着阿戎，看他翻出两个苹果在洗。
“你也知道是草莓味的儿童牙膏啊，”阿戎神情有些微妙，一手一个苹果甩了甩上面的水珠，拿起干净的布巾擦了擦，然后勾出一抹嘲讽的假笑，“当初是谁买的难道顾峥亭先生忘记了？”
少年一身白色纯棉的家居服，细瘦的手臂从半长的袖子里伸出，水槽里激起的水珠，眼睛半眯起，还带点稚嫩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初升的晨光从他背后的窗户透过来，为他笼上了一层光晕然后落在他的笑容上。
顾峥亭莫名的有些慌神。
“……算你赢。”他顿了一下，把那句【那是给你用的】咽了回去。
“抓紧时间吧，不然你要迟到了。”
阿戎抹平了脸上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转头回去收拾锅碗。
虽说没办法让顾峥亭伤筋动骨，但偶尔下点小绊子撒撒气还是可以的。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阿戎外强中干的意识到这一点。
别说受个重伤得要自己照顾，这顾峥亭要是真有个万一……
至少在他恢复记忆之前他会处于木有地方住木有钱花木有饭吃木有衣服穿的地步……
最后结果——要么恢复记忆，要么挂掉。
所以说，谁会动手收拾自己的衣食父母啊？
下意识的忽略了小顾医生的某人有些悲催地想，顿时觉得自己那些小动作也没了趣味。
“过来吃饭了，又发什么呆啊？”
顾峥亭出声道，他发现阿戎发呆的次数正在呈直线上升状态，只要一会不见就会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神情恍惚，暗地里琢磨是不是这小子要恢复记忆了。
“哦。”
阿戎回头正好看到顾峥亭用筷子夹着煎鸡蛋往嘴里送，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张精英式的脸上挂着的满足的表情让人看了心情就会好起来。
阿戎坐在餐桌前，唇角刚刚勾起一个弧度便僵住了，然后猛的下拉。
面前盘子空空如也，正常情况下这盘子里应该有一个黄白分明的，香气扑鼻的煎鸡蛋才对！
顾峥亭！
注意到阿戎似乎要杀人的恶狠狠的目光，顾峥亭把最后一口煎鸡蛋放进嘴巴里，然后对他笑了笑：“有进步，鸡蛋煎的不错。”
“……多谢夸奖。”
阿戎面无表情内心恨恨地扯了块吐司面包塞在嘴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 倒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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