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出院 ...
-
10.
顾峥亭开车，顾翰明打了个哈欠坐上副驾驶座，阿戎紧随其后钻进后排。
“各位司机师傅们，现在是早上九点三十分，XX之声为您带来一天好心情！好了，已经过了早高峰时间，几个拥堵路段车辆也开始顺畅起来……”
收音机里传出广播员甜美的声音，顾峥亭打着方向盘看了面露倦色的顾翰明一眼，“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回家休息还是再回医院？”
顾翰明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唔，我还是去医院吧，还有个病人手术完了没醒，我得去看看。”
“别逞强啊，已经值了两个夜班了，你们医院没人了还是怎么着，渴着你用？”顾峥亭毫不避讳的散发着着他的兄弟爱，“回家好好歇歇，又不只你一个医生，上班什么时候不能上啊。”说着方向盘一打远离了顾翰明所在的医院。
“哎——”顾翰明直了直身子，又靠回去，带点无奈的说：“你这不都决定好了吗，还问我干嘛？”
他说完回头看看无聊的面朝车窗的阿戎，心中一动，“阿戎，中午一起撮一顿，吃点好的给你补一补，去去霉气。”
“……啊，好啊。”
阿戎回过神来，眼睛一亮，舔舔嘴唇表示赞同，他自感冒以来每天都是白粥稀饭，住院时吃的大多是流食，嘴里都淡出鸟味了。
视线不由得转向顾峥亭，发现他也透过后视镜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
“哥，你怎么说？”顾翰明转头。
“随便啊，你们不都决定好了吗，问我干嘛？”顾峥亭收回视线，试图用淡定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恍神，然后又看向后视镜，发现某人已经脑袋转向车窗发呆去了。
“先送我回家吧，吃饭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自己去就行了。”顾翰明看了看了手表。
“不用我来接你？”
“中午肯定堵车，从你那到家里又是半个多小时，我还不如自己去。”
“嗯。”
“要不，回家坐坐？”
阿戎耳朵立了起来，眼角的余光撇到顾峥亭肩膀似乎绷紧了一下，然后听到他说：“不了，一回去老头老太太又要烦了。”接着那人朝又自己比了比说，“顺便给他买几身衣服。”
买衣服？搞什么鬼？黑心顾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为富不仁是不对的所以转性了？
阿戎转头盯着顾峥亭的四分之一侧脸。
‘钱从工资里扣。’见阿戎看过来，顾峥亭趁弟弟不注意，对着后视镜无声地说。
擦，就知道刚才那是错觉。
“那好吧，就在前面停一下吧，那边的路不好倒车。”
“路上小心点。”
“知道啦，拜拜。阿戎回见。”
“嗯，顾医生慢走。”
…………
现在这个时候街上车还不多，阿戎见周围的街道越来越高，方向也不是回去的方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正聚精会神开车的顾峥亭。
与自己细软的头发不同，顾峥亭的发质一看就是又硬又直的，跟他人一样，随意往后撸两把就能立住，阿戎歪歪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四分之一侧脸的轮廓倒还柔和些，鬓角处黑亮的碎发整齐的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耳朵，迎着挡风玻璃透过的光看起来是带点肉红色的半透明，柔软的耳垂上似乎有个小点，又看不清是什么。
“有事啊？”
阿戎一惊，眼睛猛的跟顾峥亭对上了。
“……没……我们不回家吗？”
阿戎心跳的飞快，边说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朵，又看看顾峥亭……的耳朵，看起来好好摸啊。
“不是说了吗，先去买衣服。”
“哦……”
顾峥亭把车停在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带着阿戎坐电梯直接上了四楼。
电梯门一打开，顾峥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阿戎不得不加快脚步才跟得住他。
“欢迎光临GXG！顾先生这么早就来了，需要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现在正是商场店铺刚开张的时间，人流量很少，顾峥亭带着阿戎走进其中一家装饰考究绅士气息浓重的店铺，显然是常客，一进来就有店长迎上。
“麻烦了，帮他挑两身衣服。”顾峥亭对店长示意了跟在后面进来的阿戎。
“没问题，请问是需要哪一类的呢？”
“……唔，哪一类的……算了，先把这一季的新品拿来看看吧。”
“好的，两位先这边坐一下，衣服马上就拿过来。”
一大早就有大单生意上门，店长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叫人把衣服拿过来，然后自己引领两人店内休息区坐下。
“我们当季的新款才刚上市，有几件也是限量发售的，顾先生要不要看一看？”
坐在真皮沙发上，阿戎显然还有些神游天外，对于顾峥亭跟老板的对话完全没有在听，只是略带些好奇的打量着店里的装潢。
大约两百多平方的地上是黑白相间的格子铺砖，木质的衣橱与展示柜一律采用深色系，样式简洁的铁艺吊灯，墙壁刷着斑驳做旧的白色墙漆，黑色烤漆的挂钟与几幅装裱起来的黑白照片错落有致的挂在墙上，架子上看似随意的挂着几件款式复古做工精良的成品衣，让人感觉不像是在成衣店，倒像是走进了异国一家颇具底蕴的裁缝店。
想到跟顾峥亭刚认识那会儿在超市里随便买的两件运动衫，阿戎在忍不住为某人的孩子气暗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感慨，这样的表现，可不可以当做自己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咯。
“阿戎，这几套衣服试一下。”
阿戎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手里抱着一堆衣服，顾峥亭坐在对面，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看着自己。
“试衣间在这边。”店长走过来帮他把一部分衣服抱起来，“我带你去吧。”
“哦，好的。”
…………
试衣间的门打开了，阿戎神情难得带了点不安，动作僵硬的走出来，对着镜子别扭的扯了扯衣服，然后转向顾峥亭。
少年安静又似乎带点不安的看着他，薄薄的V领浅灰色条纹针织背心里套了件白色短袖，露出少年一小段锁骨和细瘦的手臂，下身是一条由黑到白的渐变色牛仔裤，略长的裤脚卷起变成了九分裤，脚上一双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书卷气十足。
顾峥亭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他仔细看了看少年，额前略长的刘海，苍白的肌肤，淡漠无波的眼神，少年此时的略显柔和的气质与衣服倒是出乎意料的相配。
“这身可以，再来。”
试衣间里进进出出好几回，阿戎的神情也由一开始的隐性不安渐渐变得麻木，冷着张脸任由那店长跟顾峥亭对他指指点点，说些他根本听不太懂的话。
终于，顾峥亭指着几件衣服示意老板包好，阿戎犹豫了一下，拽拽他的袖子。
阿戎换衣服的时候看过衣服的价格签，想想顾峥亭说的‘从工资里扣’，他发觉这几件买下来，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估计还不够。
“怎么了？”顾峥亭看着他。
阿戎拧着眉，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买这些，我工资不够扣。”
顾峥亭闻言神情有些奇怪，估计是想笑结果忍住了，他一脸淡定的说：“放心，接受分期付款。”
终于带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和阿戎，顾峥亭走出了GXG，接着扫荡下一家。
“欢迎下次光临。”
…………
一眼望去最醒目的莫过于对面街口那张白底黑字的招牌，【食客居】三个大字不甚规矩的排列着，门口的牌子刚刚由【尚未营业】变成了【正在营业】。
顾翰明是G城中心区这家食客居的常客。
天花板上是勾着金色花纹的黑色镜面，线条简洁流畅的家具巧妙划分了空间，透明的玻璃灯罩里浑圆的灯泡散发着柔和的鹅黄色光晕，整洁的桌面，含苞的花蕾，白皙精致的细瓷餐具，不时有侍者端着盘子轻步走过。
顾翰明走进这家餐厅时还没有几个人，到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杯清水等人。
11:15分，门口走进两个人，张望一番后笔直地朝顾翰明走去，正是顾峥亭跟阿戎两人。
“到了多久了？”
在顾翰明对面坐下，顾峥亭敲敲桌子示意正发呆的弟弟回神，“点单没？”
“还没，我也是刚到。”看了顾峥亭一眼，他视线一转依旧黏在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的阿戎身上，“想吃什么随便点啊，阿戎，你头发剪过了？”
“啊，”阿戎抓了抓被修剪到眉毛上方的细碎刘海，还有些不适应，“剪短了。”
或许发型真的是最能改变一个人形象的，过长的刘海剪短到眉毛上方，耳边的碎发随意往后拢着，原本因眼睛被刘海挡住而略显阴沉的面容一下子变得秀气沉静，虽然阿戎依然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不时轻瞥四周的莹亮眼眸仍让他浑身透着难掩的灵动。
“呐，要吃什么自己点。”顾峥亭很快点了几个菜，把菜单递给顾翰明。
“阿戎你来点好了，我随意。”
“……我想吃肉。”阿戎没接菜单，眼睛看着顾峥亭。
“刚出院，吃点清淡的好了。”顾峥亭说完自己又开始翻菜单。
“我要吃肉。”阿戎严正申明道。
“……糟香鲈鱼一份。”
“喂！”
“鱼肉也是肉！”
阿戎不说话了，转头咬着嘴唇看着桌上的餐具，果然原本还在看好戏的顾翰明立马心软。
“好了好了，加一个桂花汁焗牛仔骨，还有蒜香牛柳，就这些吧。”
顾峥亭啪的一声合上菜单还给侍者，看了看阿戎也不说话。
“可以了你们，二哥你都多大了啊还玩这一套。”见两人直到上菜都没再说话，顾翰明放下筷子眉头一皱，依照惯例先数落自己二哥，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对阿戎说：“阿戎，实在不行你要不跟我一起住？”
自从昨天知道阿戎又进医院时，顾翰明就打电话给陈医生问了阿戎的病情，同时心里不止一次的哀叹这俩人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还骗他是什么去取快递淋了雨，取什么快递能淋成肺炎啊，但毕竟其中一个是他二哥，这两人要是实在处不来，就算阿戎不跟他一起住，他再帮阿戎找个地方也不是不可以，还省得再操心。
“不用。”
“不用。”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是一愣。
阿戎：“……”
顾峥亭：“……”
顾翰明：“……”
“咳，他还欠我钱，得分期付款三个月。”顾峥亭顿了顿，夹了一筷子菜继续吃，“我等着他还钱呢。”
“哈？”
“嗯。”阿戎点点头，然后看着顾峥亭，“我会还的。”
“那就好。”
顾翰明看着对面那两个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
吃完饭，把顾翰明送回医院，两人开始往家赶。
“喂，你……”
阿戎盯着窗外，呐呐的开口。
“什么？”
顾峥亭边打方向边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我没听到，你刚刚说什么？”
“多了一个人，你不是……很不习惯吗？顾医生的那个提议也不错啊。”说到最后，阿戎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习惯？我觉得我已经很习惯了，还习惯给你端茶送水递热毛巾呢。”
“喂！我住院也是因为你好吧！”
“那你呢，干嘛不跟阿明去一起住？”顾峥亭貌似不经意的问，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阿戎的表情，“不用烧水做饭洗衣服，还不用受我的气。”
“你也知道在给我气受啊，”阿戎嘴里嘟喃着，又道：“顾医生在医院里已经够忙了，怎么可以再去麻烦他。”
“他忙我也不闲着啊，干嘛来麻烦我？”
阿戎张张嘴，又不说话了。
“呃……”顾峥亭瞄了一眼阿戎，发现他又没表情了，“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
“玩股票的？”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太一样。”稍微想了一下，顾峥亭道：“我们玩这个玩的比别人要大，要么输死了，要么赢惨了，说的文艺点就是行走在法律边缘的一群人，其实就是在钻法律的空子，不能不小心。”
“你们？”
“我们。”
“那，你找的那个东西……”
“很重要，事关在下的身家性命。”
“不止吧。”
“……好吧，事关很多个人的身家性命。”
阿戎静了一会儿，“告诉我这些不怕我说出去？”
“说出去？”顾峥亭笑了，“你跟谁说去？别忘了你还欠我钱呐。”
“欠钱跟这个完全是两码事好吧。”
“随你怎么说吧。”顾峥亭停下车拔出钥匙，“好了下车吧，到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出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