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请让我再看一眼》萧子吟

12、女生宿舍二三事

　　季婷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一只苍蝇默然不语，桌子上笔记本屏幕泛着幽幽的冷光。同往常一般，周末的清晨，室友们大多都还沉沉地酣睡着。张琼华一早便忙碌起来，不停翻着衣柜里的衣服。
　　单调沉闷的空调外机声似乎永不停歇的响着，季婷感到周身有些清冷，曳了曳单薄的被褥道：“张琼华，时间也不早了，就把空调关了吧，有点冷。”
　　张琼华展开一件小圆领碎花连衣裙，头也不抬的说：“这么热的天，大家都不说，就你嫌冷。被窝里一钻不就成了吗？”
　　季婷欲言又止，眉头紧蹙着叹了口气。张琼华听到叹气声，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放下衣服走到季婷身边说：“季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把空调调小些吧，不然一会她们又要唠叨了。”
　　“没事儿，就这样开着吧，我穿件衣服躺着就行！”
　　张琼华听罢笑眯眯地拿起衣服，对季婷扬了扬，“你看我这件衣服漂亮吧，还没穿过呢！我穿下你瞧瞧好不好看。”
　　“你们轻点好不好，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啊，真讨厌！”
　　季婷下铺的钟露翻来覆去地翻着身子，双脚蹬着床板，含糊不清地叨扰着。张琼华丢下裙子，刚准备说上几句，季婷连忙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发怒。
　　钟露“哗”地一把掀开被子，披上外套坐起，仰起头对季婷说：“你们说男人是不是都不是个东西？”
　　季婷感到有些惊讶，心想钟露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些来，支起身子靠在墙上，说：“这个得看人的啊，不能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一群人的！”
　　张琼华见状连连附议道：“就是就是，我赞成季婷的意见。找男朋友眼光要准，老实木讷的不要，油嘴滑舌的也免谈！”
　　说着张琼华下意识地喃喃道：“就像许梧那样的，整天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打死我也不考虑。你们说是吧？”
　　季婷感到有些窘迫，侧了下身子支支吾吾地允诺。钟露闻言冷哼一声，“你们啊，一个个都一点儿也不懂，小心被人卖了还得瑟地为他数着钱！姐妹们，你们可要小心了，千万别着了男人们的道。要记得我这个前车之鉴呀！”
　　张琼华抽出面膜纸，慢慢悠悠地敷在脸上，笑道：“哟哟，什么前车之鉴呀？我们家钟大小姐着了男人们哪些道道了啊？”
　　季婷支起下巴，脑袋微微斜着看着两人微笑不语。钟露狠狠捶了几下被子，恨声道：“张成杰真是个王八蛋，不要脸的男人！”
　　看着钟露凶狠的表情，季婷披起外衣爬下床，坐在钟露身侧的椅子上，满脸疑惑的说：“张成杰这人挺好的呀，工作也还不错，你们不是都快谈婚论嫁了么？出什么问题了？”
　　“别提了，谁爱嫁他谁嫁，反正不关我事。这样的男人哪儿还找不到，自己把自己当什么了。其实什么都不是，算根什么葱啊！”
　　张琼华端着盆子，捏起一片黄瓜放入口中，疑道：“上回听你说他当上人事主管了，前阵子他请我们吃饭，我看他人品长相、谈吐都很不错啊！难道他也是个贱男？”
　　钟露冷笑几声，盯着张琼华说：“拜托拜托，大清早的你想吓死人啊，还不把面膜揭了。双眼水汪汪的，脸带桃花，一脸骚样！”
　　季婷扑哧一笑，张琼华恨恨地把盘子放下，“你才骚样，臭狐狸转世！对了，你俩到底怎么了，你别卖关子了呀，快说来听听，姐妹们也好帮你分析分析，看看这男人到底靠不靠谱。”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三人都显得有些惊讶，大清早的会有谁来呢？莫非是张成杰？
　　季婷趿拉着拖鞋跑到门口，打开门瞬间惊呆了。许梧看着季婷写满疑惑的双眸，板起脸假装严肃道：“怎么，不欢迎吗？”
　　“怎么会，当然欢迎。你怎么会来的？”
　　“我不能来啊，一会再说，她们在换衣服还是干嘛啊，还不让我进去。”
　　张琼华见到许梧，笑道：“哎哟，刚才还提起你了，想不到没过多久你就出现了，真巧！”
　　许梧堆起笑意，“切，说我坏话是吧？我在门外可听到了。我这耳朵灵得很！”
　　张琼华笑得花枝乱颤，连连推搡许梧说他没个正经。许梧朝钟露眨了眨眼，道：“钟露，一大清早的吃了过期春药啊，老远就听到你的机关枪声！”
　　钟露气得柳眉倒竖，急得将枕头砸向许梧，看到许梧轻轻巧巧就躲开了，赌气得嘟起嘴，连声问候许梧的长辈们。
　　季婷轻声告诫许梧不要胡乱开玩笑了，钟露正在气头上。许梧拿起盆中的黄瓜丢进嘴里，含糊道：“钟露，是不是你男人怎么了，对你不好啊！”
　　“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什么都没有也敢去追求女孩子。就算是再完美的爱情，也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的呀，都什么人嘛！”
　　“怎么，没钱就注定只能跟右手过一辈子？哪条法律规定的啊！”
　　季婷瞪了许梧一眼，许梧知趣地低下头去挑拣盆中的黄瓜。季婷见许梧收敛起来，便低声说：“钟露，张成杰收入应该也不错的啊，我想人事主管的工资不会太低的。”
　　“你知道什么，张燕有个亲戚也在那家公司里工作，别人还是部门经理呢，一个月也就拿个五千多块。你说张成杰就一小小的主管能有几个子儿？还想让我今年就结婚，他负不负责任的啊，这完全是小人行为。”
　　季婷刚欲接口，许梧突然将一口黄瓜吐出，对张琼华连声抱怨太老。
　　季婷狠狠使了几个眼色，钟露继续说道：“前几天我不是跟他一起回了趟老家吗？说来你们都不敢想象，几间都快坍了的破平房，墙壁都没粉刷过，裸露着红砖。居然还都是泥地，坑坑洼洼的，满屋子的霉馊味。最可气就是厕所了，里间靠窗的破屋子里随便挖个地坑，门都没有，一块破布遮着。那个臭味啊，还有嗡嗡的蚊子和满地乱爬的小虫子，真是活受罪。哎我不说了，你们都没经历过，说出来也想象不出。”
　　季婷“哦”了一声，继而说道：“农村里供个孩子读大学都不容易，一家人往往省吃俭用都凑不齐一年的学费。他父母也不容易，你也别去埋怨了。再说张成杰现在在S城工作，肯定是定居这儿了，又不会让你去住老家的屋子……”
　　“哼，说来容易，S城物价这么高，你还不知道？他能有这个钱买房吗？还让我今年就结婚，房子都没有，他拿什么结？难不成还让我跟他去住出租房，住车库？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凭什么让我嫁他。嫁了他，我这辈子可就毁了。”
　　一旁嚼着黄瓜的许梧再也按耐不住了，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当初跟他好干嘛？那小子勾引人的本事难道这么高！”
　　钟露气得连连蹬床，“臭男人，算我当初-瞎了眼好不？我以为他名牌大学毕业，总会有点出息的。哪曾料到他这么没用，工作都两年了还半死不活的，守着那家破公司注定一辈子没出息！哼，买个卫生间都买不到。”
　　季婷频频摇头，悄声走到卫生间里。许梧见季婷走开了，便愈发张狂，点起一根烟道：“钟露，怎么说也是同事一场。有个事儿我不得不跟你说啊，不然你可就吃亏了！我看那小子连你都能勾搭到手，想来本事不小。青春损失费你得向他要还的啊！假如要不到全额，那么医院的手术费他必须贴还，否则不是太糟践你了。”
　　钟露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突然站起冲过去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他脸上。变故来得实在突兀，许梧瞬间懵了，冷笑着猛吸香烟，两人对望着不作言语。张琼华忙把钟露架开，让许梧马上道歉。季婷闻声打开门跑到许梧跟前，满脸俱是惊愕。屋子内的其余几人都醒了，气氛显得很尴尬。
　　季婷陪笑着连声跟钟露道歉，声称许梧只是爱开玩笑，不要放在心上。钟露冷冷地吐出“白痴”二字，季婷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一把拉过许梧，在众人惊措的目光中打开屋门，悄声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