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远古19 ...
-
披好黑豹皮，云熙弯下腰，拉着露露潜行至河边。她折了两根芦秆，叫露露衔在嘴里：“万一被哨兵发现，我们就跳河逃走，到时候用它换气。”
二人一兽小心探路，离上次拦截云熙的哨岗越来越近了。
云熙双手扶地，腰身压的极低。借草丛的掩映，她们学着黑豹模样缓慢前行。
哨兵人少，遇见野兽多半会躲开避难，绝对不敢贸然招惹两只成年大黑豹。云熙摸准了他们并非狩猎高手，愈发笃定这次出逃九成九能成功。
两只黑豹一只袋狼顺利组队穿越了部落最外围的封锁线。
云熙甩着豹尾，趾高气扬路过树下熟睡的哨兵。她忒高估部落的防御力……远古人思维不复杂，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尤其是眼前这位哨兵，小呼噜“咻——咻——”余音绕树，睡的真香。
“真浪费道具。哨兵，再见。”扔了芦苇管，她们继续往河滩走。
走了一阵子，云熙忽然停住了。她的视力不行，看远处太模糊。因为近视眼的缘故，听觉反而本能地渐渐敏锐，不远处像是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回头细听，只听见风声。
“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云熙又一次向后扭头。
露露不以为然，眯眼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折断一根树枝，边打草边说姐姐顾虑太多了，刚才那个哨兵睡得比猪还幸福，根本不可能追过来。
“太紧张导致出现了幻听？”云熙将信将疑，不由加快了脚步，拽着露露紧走慢走，一路小跑回到她们的老根据地。
河滩还是老样子，月色洒满了水面，一片静谧。
小袋狼认得这地方，摇着尾巴嗅来嗅去，一跃跳进空心树干内，趴在里面舔爪子。
石板火灶许久不使用，薄薄的油脂沾住灰尘，又被骤雨打成点点滴滴。火堆残灰周围落着不少白色的羽毛，三只彩色蛋壳水杯早已破碎，椰子壳滚的到处都是。她们昔日画在岩石上的炭画被雨水冲淡了，剩下的那些只言片语……用不了半个月也会随风消逝。
云熙抚着岩壁，心底第一次生出沧桑。
她走到河边，看到鱼篓子浮在老树根下，泡糗了枝条，长满了绿苔。
“捡树枝，生火。我去捕鱼。”云熙从胸衣内摸出那两小块火石，交给露露。
“姐，住在这里？部落发现之后会追过来吧？”露露觉得不太妥当。而且，鱼篓子坏了，钓鱼钩没了，半夜里捕鱼实在不容易。
云熙没言语，食指放在嘴前作个“嘘”的手势，搬起石头，照准河水浅处的一块岩石砸去。水波激荡，带着泥沙翻滚上来，顿时浑浊了一小片水域，水面泛起簇簇小水泡，是鱼。云熙抿嘴笑了，这里还有不少鱼虾。她趁着水浑，胡乱扎个树枝扫帚安置在那里。
露露生起篝火之后，云熙又去捡回许多柴禾，全都是易燃不经烧的细小枝杈。她并没有添进火里，而是用草茎子绑成几捆放在一旁。
火渐渐烧旺。云熙举起火把，扛着腥气的黑豹皮和几捆柴禾，叫上了小袋狼，领着露露一起往山上走。熟悉的道路，熟悉的草木，竟有一种在外奔波出差后回到家里的感觉。
“回山洞过夜么？”露露问。
“不……”云熙摇摇头。正如露露所担心的那样，部落一旦发现她们逃跑，会在第一时间追到这里找人。她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
前途未知，好歹也要凑一点儿食物带着上路。
云熙停在蝙蝠洞前，对露露说：“深呼吸，别害怕。”
她心里还惦记着满山洞的大蝙蝠。
再没哪一样猎物比眼前这一洞蝙蝠更合适了。只消堵住洞口，一只都飞不走。尽管现在是夜里，最少也能逮住几十只留守蝙蝠呢。省着吃，足够她们熬过半个月甚至更漫长的旅途。
云熙喜孜孜地展开豹子皮，让露露拽住一角，帮忙压在山洞旁边。
露露逡巡不前。她一想起山洞里的食肉蝙蝠就害怕，双手攥着豹子皮向前伸，脚却在往后退。
“……露露，你得代表月亮消灭它们。拿出勇气来，大胆上。”云熙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这次行动很安全，蝙蝠吃不了人。见露露仍不敢上前，云熙叹道：“连一窝蝙蝠都下不了手，以后怎么生存？露露，你再后退，我们不如直接放弃这趟逃亡，安分嫁给首领算了。这里可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野蛮人绝不会因为你的年龄小就放过你。嫁男人……怀孕……生孩子……和很多女人挤在同一间棚屋里……你想过那样的生活？”
“要么跟着我继续走下去，要么一起回部落。你选择吧。”云熙垂手立在山洞边，有些泄气。
嫁人、怀孕、生孩子？天啊！露露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登时逼出胆量来。黑豹皮被姐妹俩左右按住，绷在了洞口上，只留下一道缝隙。
云熙将柴禾一小捆一小捆塞入洞中，用火把轻轻点燃了引子，尽力推向洞内，不让火苗烧着豹子皮。带来的柴禾本就少，都是些不耐烧的枯茎枯叶，云熙额外往里掺了湿草。烟气逸出来，呛得她们一阵咳嗽。
露露紧贴在岩壁上，对这山洞心有余悸。她惴惴不安地问：“火好像不够大，能烧死吗？”
“仅仅是为了用烟把蝙蝠熏出来。这方法非常简单，好几本指南都提到过。”云熙握住石块，让露露压好豹子皮，她专心守那个特意留出来的逃生口。
小袋狼鼻翼煽动，不安地来回转圈，时不时伸爪去挠那张豹子皮。它圆溜溜的眼睛湿润了，大概也被烟气熏到，很不适应。
烟火缭绕，山洞中开始躁动。
蝙蝠“扑棱棱”乱飞乱撞，却找不到洞口向外飞。它们的视力糟糕透顶，依靠喉下发出超声波，一遍又一遍扫描洞口的位置，耳朵只得到一个反馈——那里有障碍物！
几只大蝙蝠循照旧日惯性飞过来，不断撞击豹子皮，子弹似的，又快又强力。兽皮还没僵硬，柔韧度尚好，撞了几次没撞破。烟气越熏越浓，蝙蝠飞不出来，几乎闹炸了窝。
云熙听着洞内乱糟糟的动静，叮嘱露露：“千万按紧。”
她小心地把豹皮又往上提了提，扩大了逃生口。
这下，终于有一只蝙蝠反应灵敏，从超声波反射回的信息中发现这里有个缺口。缺口的大小……勉强能让它逃出山洞！它俯冲下来，朝那个缺口飞去。
蝙蝠一露头，云熙就拿石头狠狠砸。她一边念着“阿弥陀佛西天极乐”，一边利落地把第一只猎物拉出洞口，扔到小袋狼面前。
“嗷！”小袋狼很久没吃活物，见这东西也是能吃的，高兴坏了，立刻按住蝙蝠生吞两口。
云熙见惯了部落处理猎物的场景，此时空气中的些许血气，对她而言，已算不上什么。眼见又有一只蝙蝠想往外钻，云熙面不改色心不跳，狠准稳再砸一下，看都不看石头上的血浆，只管捏住薄翼把蝙蝠拽出来。
蝙蝠们被烟熏得无处可逃，争先恐后往这里飞。云熙来者不拒，砸核桃一般，见了就砸，砸完立刻扔一边儿去。一砸一甩，一气呵成，简直称得上是流水线操作。
小袋狼吃的肚子滚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它盯着云熙看了几回，也守在洞口前面逮蝙蝠。尖牙上下一咬就完工，比云熙砸石头快多了，更不会把蝙蝠砸得血肉模糊。
“不愧是天生的猎手啊，真厉害。”云熙放下石头，把那位置留给袋狼。
捕尽最后一只猎物时，山洞外已经高高堆起两垛黑漆漆的蝙蝠。恍惚间，云熙像站在部落的火堆旁边，那里也是这般狩猎情形。
她刚刚清剿了一个蝙蝠洞。
这同那个野蛮的原始部落有何区别？
“我很残忍吗？”云熙松开豹子皮。洞内烟气弥漫，满地夜明砂，散落着几只撞死的蝙蝠。
露露坐在地上喘气，她的手指有些轻微抽筋。小袋狼跳过去，亲热地蹭她小腿。再过两三小时，红日将从东方升起，史前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只是取走生存所需，阿门。”云熙摘下一片藤叶擦净手上的血迹，很快释然。
她们赶在朝霞染红天际之前把蝙蝠运到河滩，往火里加入潮湿苔藓与新鲜的树叶，扇出些烟火来熏烤蝙蝠，这样能多存放几十天。现在没有七八天的空闲慢火熏出金黄淌油的上乘品质，云熙匆匆削尖几根棍子，把熏肉和熏鱼串上去，和露露一起抬着，沿河向下游出发。
“Day50，新的旅程。”
大卫从树后走出来，看不懂岩壁上的这些炭字符号是什么意思。
他转悠一圈，猎了两只绯红长腿鸟拎在手里，深一脚浅一脚原路返回。
她们会被部落抓住。他默默想。
=҉=҉=҉=҉=҉҉=҉=҉=҉=҉=҉=҉=҉=҉=҉=҉=҉=҉=҉=҉=҉=҉=҉=҉=҉=҉=҉=҉=҉=҉=҉=҉=҉=҉=҉=҉҉=҉=҉=҉=҉=҉=҉=҉=҉=҉=҉=҉=҉=҉=҉=҉=҉=҉=҉=҉=҉=҉=҉=҉=҉=҉=҉=҉=҉=҉=҉҉=҉=҉=҉=҉=҉=҉=҉=҉=҉=҉=҉=҉=҉=҉=҉=҉=҉=҉=҉=҉=҉=҉=҉=҉=҉=҉=҉=҉=҉҉=҉=҉=҉=҉=҉=҉=҉=҉=҉=҉=҉=҉=҉=҉=҉=҉=҉=҉=҉=҉=҉=҉=҉=҉=҉=҉=҉=҉=҉=҉҉=҉=҉=҉=҉=҉=҉=҉=҉=҉=҉=҉=҉=҉=҉=҉=҉=҉=҉=҉=҉=҉=҉=҉=҉=҉=҉=҉=҉=҉=҉҉=҉=҉=҉=҉=҉=҉=҉=҉=҉=҉=҉=҉=҉=҉=҉=҉=҉=҉=҉=҉=҉=҉=҉=҉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远古1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