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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丑陋的脸 ...

  •   “大师~”鬼婆披散着黑色的长发,走近降头师,用他长而宽大的袖子挡在嘴边,只剩下凹陷而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乱转,“格朗那小子,呵呵,中了镜蛊。”他的笑声像老得快死的□□,咕噜咕噜。
      降头师袒露着上身,发青的血管在那衰老的皮囊下随着听到‘镜蛊’二字抽动起来,“镜蛊?!不是几百年前就失传的秘术吗?居然还有人有这种能力,我都不知道啊。”
      “大师息怒,”鬼婆油嘴滑舌道“眼下真正让你烦恼的不是这个。这次的瘟疫竟然让那老不死的翁婆子占了便宜,不知从哪儿找出失传已久的秘方。您不想扳回一局吗?还有那个白苗皇子,不杀他可难平众怒啊。”
      大师厉色道“皇子可不能杀,留着他我还有用。”
      鬼婆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降头师紧皱的眉目,“眼下就有个好机会,让任何人都不能动摇您的地位。”
      降头师想了想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让我解镜蛊?”降头师忍不住站起身,指着他道“大胆!连你鬼婆都医不了的人我是不能靠近的,他与神明无缘。你是要他来污染我的灵力吗!”
      其实降头师跟鬼婆都知道,神不过是拿来巩固权利的借口。可是到这个时候了大师居然还拿神明做挡箭牌,看来他真的是老了。鬼婆心下瞧不起他,可是脸上却正色,以一种谄媚地态度道“大师不必焦虑,格朗还有的治,那天我是假装失败的。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您,您辛苦的治理着黑苗的族人,而那些愚钝的人民有时还会质疑您。我替您叫冤啊,您可不要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啊。”鬼婆见降头师有些动容便赶紧煽风点火。
      降头师看着自己形容枯槁的双手,表情哀怨道“可是我好久都没有行法事了啊。”
      鬼婆咬咬牙在大师耳边道“殊死一搏啊!”他不知道,这句话对降头师来说有多么不人道。
      他们躺在高高的草丛里,衣服沾满露水。苍茸伸手指画着天空,漆黑的天空藏在那些高大的树杈之间,繁星闪闪,它们是属于夜的萤火虫。苍茸翻身爬到师父身上,盯着他的眼睛。
      汉良不理她,她就使劲儿地看他的眼睛,“师父!我要星星!”
      汉良冷冷道“不要说傻话。”
      “那我要你的眼睛,它跟星星一般亮。”
      汉良闭上了眼睛“给了你它就不会再像星星了。"
      “切~”苍茸掸掸小屁股往草丛深处走。前面再走就出了他们的活动范围,于是她坐下来。苍茸身后的草晃动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她想肯定是碟翁,便不动声色,以为他一会儿就会自己出来了。可是等了半天喋瓮都没出现,嘶嘶的却声音不断。她小心的走过去扒开草丛,一张脸露出来。
      “怎么是你?”苍茸鄙夷地看看那人,转身想走。
      宝里快走了几步把她抱过来。
      “我讨厌你,你干嘛,啊...”苍茸刚要叫就被捂住了嘴。怎么大人都喜欢捂别人嘴巴?
      “别叫,我找你师父有重要的事情,你去叫他过来。”宝里看看周围。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过去会被人怀疑的。”宝里有些急。
      苍茸瞪了她一眼。
      宝里道“那你想不想出去,不用再呆在这儿?”
      苍茸想了想,考量着到底要不要相信她。一会儿说了句“你等着”,便跑进草丛。
      宝里一直蹲在草丛里好不被人发现,看到皇子走来,她单膝跪地,“请您饶恕我之前对您的不敬和隐瞒。”她低着头说着,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童贞般的闪亮,却如同水一般的宁静。
      汉良也蹲下来,抬起她的头,“然后呢?”
      “这里现在是我们‘里’家的人在看守,降头师今天去行法,现在就是机会。”宝里真诚到。
      “我为什么要逃?”汉良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你父亲是族长,你没有理由要帮我。”
      “降头师仗着人们相信他便蛊惑人心,叫村里的壮年们都去炼铁练兵,荒废良田。他告诉大家是因为皇室分给我们贫瘠的土地,所以才要拿你做人质。我父亲一直无法赞同他的诸多做法。”
      ‘又是权利的争斗’汉良想着,“我已经跟皇室没有关系,帮不了你。”
      金玉荨皇子,苗疆金玉政权的唯一继承人,从小被人看好,然而他却在十五岁的时候不明原因地离开了皇宫,消失踪迹。皇帝大怒,从此与其断绝关系。
      “那皇子你可知道苗王得了重病?现在躺在床上已是病危。朝廷大臣各个自立门户,皇后已是招架不住。”宝里盯着他的眼睛。
      “你说什么?”汉良抓住她的肩膀。
      “我已经安排好了,到了村口从背面的后山爬过去,那里的侍卫不会拦你们”宝里掏出两件黑苗的衣服,“换上这个以防万一。后面的路我就不能陪你们了。”
      苍茸看到师父痛苦的表情也吓了一跳。他脸上的表情从来都不会如此强烈。
      “如果成功,汉良一定不忘‘里’家恩情。”
      宝里郑重地点点头。她望着他们的背影,知道即将面对的是生死未卜的前路。皇子的前路,她自己的前路。宝里不去想她‘疏忽大意’放走整个村的仇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她只知道‘里’家的使命任重道远。
      “大师!神啊!”格朗的母亲死都没想到降头师会来,她跪在他的脚下,顶礼膜拜。他是他们的神,他们的主。任何无药可救的人都不能污染了他的灵魂,而他居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来,她没有理由不感激涕零。
      格朗的父亲还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他也跪下来,举了双手,如同注视神一般,“大师,我伟大的神,还是请您回去吧,我那肮脏的孩子不能玷污了您的圣洁。”他说这话时流了泪。泪水冲刷着他皱纹里的泥土。
      村妇怒视着他的丈夫,她没想到丈夫会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无情,“不,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如果他会污染您的圣洁,请施法让我来承受一切罪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降头师终于低头看了看他们,右手放在胸前的骨饰上,“伟大的女人,我愿意体谅身为母亲的你。你的儿子必定会冲撞了我,任何人都无法代替我承受。今天乃月缺之日,我的先辈曾在这样的日子里施恩百姓,以告神明保佑,我愿效仿。”他搀起女人,“来,让我看看你的儿子吧。”
      村妇松了一口气,把大师请进里屋。
      格朗蜷缩在床上,面冲里,大师轻轻把他转向自己,只见在他面色痛苦,两眼角处的皮肤下各盘着一条黑线,随着他睁开眼睛两条黑线也慢慢舒展开来,好像虫子一样,咬住他的眼角然后一点点消失不见,似乎顺着眼角爬进了眼眶里,两个黑眼珠的颜色迅速变浅。
      “好了,闭上眼睛吧。”降头师说。
      “大师,怎么样?”村妇问。
      “不好哇,中蛊极深,蛊虫都已经显现出来了,要尽快施法。必须先找到施蛊者才行。自古施蛊容易解蛊难。如果施蛊者得不到控制,解蛊的时候,你的儿子随时都可能死。”降头师皱眉道,心里也极为紧张,他知道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蛊反嗤,“他得罪了谁?竟然下如此狠毒的蛊。这蛊会让他看到很多幻觉,并为这些幻觉而折磨。”
      老妇摇摇头,怜惜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孩子,到底谁给你下的蛊啊。”
      格朗也呻吟着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老妇手足无措,“你不是总说有个人在缠着你吗?他是谁,他是谁啊?”格朗依旧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阿妈,我不想死...”
      “看来只有把那人逼出来了。”降头师掏出一面镜子对着格朗,格朗闭着眼睛并不知道,“格朗,你面前现在有个镜子。”
      “什么?!不要不要啊!”格朗眼闭得更紧了,身子往后缩。只听降头师说“别怕,我会用神力保佑你。拿着这个。”他递给格朗一条红线,“拿着它,拽着两头放在眼前千万不要松手,现在慢慢睁开眼睛。”
      “阿妈就在身边,别怕,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陪着你的。”
      格朗手颤抖着拽紧了绳子,一点点舒展了眉头,努力让眼睛睁开,可是心里那关很难过。他知道那镜子里就是自己最怕的东西,可是他又记不起来是什么,不愿意去面对。他的眼睛好不容易睁开一道缝,那东西便在镜子里浮现了。大家看到他马上瞪大了眼睛,两条虫子早就爬进了眼眶,可现在又涌出不计其数的虫子,在他脸皮下游走阔撒,不时发出一阵细碎的声音,仿佛是虫子们在撕扯他的皮肉,而格朗却脑袋一动不动,被定住一般,双手在眼前哆嗦的厉害。
      “看到了什么?”阿妈问他,看到儿子怪异的样子也不由全身发抖。
      格朗痴呆一般说不出话。
      降头师拿来另一面镜子,跟之前的镜子扣在一起,摆成一定的角度,然后慢慢放平,形成直角。镜子刚被放平,剩下的人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镜子上浮现出一张恐怖狰狞的脸,两眼外廓,向外突出,满脸青筋暴露,没有皮囊。那脸慢慢伸出镜子,越伸越长,就好像一个大泥鳅的头上长了张怪脸。那玩意儿张着丑陋的嘴,正一点点接近格朗手中拉得绷直的红绳,可一碰到红绳就又缩回镜子里。格朗的双手越发颤抖,渐渐就拿不住红绳了,他受不了那东西竟然直勾勾地瞪着自己,而自己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珠。
      “就是这个了。”降头师道“镜魔。”
      当镜魔第二次攻击的时候,那丑陋的脸竟然变化了模样,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姑娘没有去咬绳子,而是一点点往上长,长出来肩膀,上身,当腰快出现的时候,降头师猛地把两支镜子合在了一起,只听一声哭号,如同婴儿,姑娘的幻影便没了。格朗像泄了汽的皮球一下跌坐在床上,脸上的虫子又在原来的位置盘了起来。
      阿妈瘫坐在地上指了指半空,“怎么会是彩塘。”
      彩塘是寨子里的姑娘,之前格朗和她甚为亲热,可是后来格朗游方回来又带来一个姑娘。
      彩塘被他们抓来,知道行迹暴露,也不加掩饰。格朗看见她,又被吓得屁滚尿流。彩塘凶狠地看着他,见他害怕的样子禁不住捧腹大笑。其实她也瘦了好几圈,脸色变得苍白。
      “彩塘,你怎么能这样害格朗!”阿妈用双手无力地打在彩塘身上。彩塘也流泪,可是那泪水不再有任何情感。
      “你这妖女,可会解蛊。”鬼婆在一旁骂道。
      彩塘大笑着摇头,“下这蛊时我就没想过要解它。”
      阿妈向降头师磕头,“您可一定要救救格朗啊。”
      “要解这蛊施蛊人就要同意,否则是任神都无能为力的。虽然大师会解,可是这妖女要是不配合也是不成的。”鬼婆在一旁说道。
      “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阿母对着彩塘使劲儿磕头。
      “你可愿意配合?”降头师问她。
      彩塘不去看格朗的母亲,转过头又是一阵泪水,最终点点头。
      他们把彩塘和格朗背对背捆在一起坐着,用黑布把格朗的眼睛蒙起来。地上放了一个铜碗,里面乘上油,用一面镜子扣上,镜面冲上,下面压着一根白色的棉绳,绳子那头绕在降头师手指上,“待会儿我一说开始,在场的所有人就都把眼睛闭上,千万不要睁开,不然镜蛊马上会附在人身上,就控制不住了,彩塘你集中精神念咒,念你下蛊时念的咒。”格朗的父母和彩塘点点头。鬼婆在门外看守。
      “解这蛊如果有什么差错,不光格朗和彩塘要死,我也会没命的。”降头师解释道,格朗的父母不愿意离开儿子身边,而降头师又想趁机显示自己的能力所以也没强要他们出去。
      喋瓮弯着腰悄悄摸到格朗家窗下,只听里面说了句‘开始。’
      屋里很安静,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很快的,降头师再次注意到了那怪异的声音从格朗身上发出来。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他知道彩塘的咒语生效了。果然,铁腕上的镜子里探出了一个丑陋脑袋,满处寻摸,四周漆黑一片,它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忽然,它好像注意到了一道白色的光,可是那白光周围还是黑暗,它有些迟疑,一会儿,顺着白光往上爬起来。
      降头师感觉手中的绳子一紧,他迅速用刀划破了手指,滴在绳子上的血凝聚在一起,好像活了一般,顺着绳子一直走,所到之处都被染成了红色。
      镜魔眼前的白光慢慢消失,却被红色的光芒取代,它迅速缩回去,可是就在这时候降头师嘴里不知念了句什么,镜子上面燃起了一尺高的火焰,火焰烧得镜子失去了光泽,那泥鳅想要躲进镜子里却怎么也进不去,在火焰中扭动挣扎着,因为惧怕红光却又不敢再一次爬到绳子上,发出孩童一般的嘶叫声,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不断攒动的火焰照亮屋子,却照不亮镜魔的世界,只有人注视的目光才能使它看清一切,找到方向。
      喋瓮踩在石头上,把窗子掀开一条缝,只见屋子里火焰鬼魅的晃动着,火光中赫然出现张丑陋无比的脸,顿时他被吓得胆战心惊,越是不敢看就越不由自主直勾勾地看着那丑陋的东西。那张脸扭动着嚎叫了一声,直奔碟翁而来,它突兀灰暗的眼睛渐渐有了光芒。可碟翁的眼珠却变得像之前的格朗一样,眼角处出现两条黑线。
      正巧这个时候,喋瓮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来,窗户扣下来,把镜魔隔在屋子里。现在它两眼冒着贼光,怒视着屋子里的一切,又奔着降头师去了。
      降头师手上的绳子一松,还有刚刚镜魔的一声怪叫,他暗叫“坏了”便觉有东西迅速地爬到他身上,把他死死的缠住。
      摔在地上的碟翁清醒了一些,可是那张可怕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他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冲她跑过去,口中叫着“阿殴桑...”
      鬼婆在门外等着,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屋后面仿佛有动静,喊了声“谁”向屋后走来。
      苍茸一身男孩儿的打扮,她挡了挡脸,“你认错人了”,可是喋瓮拽着她不放,神智还有些不清,“阿殴桑救我...”
      苍茸见他竟两眼发直,快要死了似的,惊讶道“你怎么了?!师父,救救他...”
      汉良不应,拖着她往前走。苍茸哀求道“以后我都做个乖孩子,师父求你了。”
      “来不及了,快走。”汉良看到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苍茸死死挣扎,汉良暗叹一声,知道他们走不成了。
      “是你?!”鬼婆看见汉良惊讶地道,随后像青蛙一样地笑了起来,这其中缘由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这下‘里’家算是彻底完了。
      汉良抱起碟翁,“这孩子中蛊了。”
      “什么?!”鬼婆看看碟翁,又往屋子里看看,只见窗内火光诡异,降头师盘坐着的身影正在疯狂的抖动。他一下冲过去,可是到了门口他又停下了,不要命地去救降头师这有些不合算。
      “太危险了。”鬼婆咬咬牙。
      “别犹豫了,咱们两个一起。”汉良焦急道。
      “师父...”
      “你?为什么?”鬼婆狐疑道。
      “为了孩子。”
      “哼,别以为你什么都行。只要看那镜魔一眼就会中招。你怎么弄?”
      汉良想了想,“我们只能其中一个人先引诱它,另一个再攻其不备。但是整个过程中又不能睁开眼睛...”
      “我们闭着眼睛根本没办法做任何事。”鬼婆皱眉。
      “如果我们两个人只用一双眼睛呢?”
      “什么意思。”鬼婆问。
      汉良给他解释了一下,鬼婆终于明白了,原来要两个人背对背进去,前面那个人在适当的时候睁开眼睛,吸引镜魔的注意,这时候镜魔就会舍弃一直挣扎的降头师,改为攻击新出现的猎物。在镜魔攻击上来的时候,前面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给背后的人一个信号,然后后面的人马上转身攻击。只要用人血就好了,镜魔最怕的就是鲜红的血液,碰到一点就会被杀死。而后面的那个人在整个的过程中都不必睁开眼睛,不会中蛊,还可以准确的找到敌人的位置。
      鬼婆转转眼珠子,笑着说“主意是好,可该不会是要让我当鱼饵吧。”
      “你应该相信我。其实走进了这间屋子,无论是谁,都很难逃脱。我没必要骗你。”
      鬼婆笑得更夸张了,他拿刀划破了手掌,“你在前面。让我相信你实在不可能。”
      汉良犹豫良久,“好吧。”
      “师父!”苍茸抓住汉良的腰带。
      “留在这里,碟翁我们要把他进去,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去叫村子里的人来,把这房子封上...”
      苍茸惊讶地张着小嘴,不知说什么,只听师父继续说道“或者一把火烧干净也可以。”
      鬼婆也一脸惊讶,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这么狠。
      “好了,开始吧。”汉良说。
      门一打开,只见格朗的父母都倒在地上,原来他们觉得情况不妙就想看个究竟,可睁开眼睛后很快就都中了蛊,而格朗坐在椅子上身子抽搐得厉害,从蒙住他眼睛的黑布里不断涌出很多蛆一样的黑虫子,样子很痛苦。跟她困在一起的彩塘却双目圆睁,仔细看去好像被人用力扒开眼睛一样,鲜红的眼皮翻在外面,而从格朗眼睛里爬出来那些黑虫子又重新爬进彩塘的嘴里,撑得她根本没办法闭上嘴,让人看了不禁要吐出来。随着爬进彩塘嘴里的黑虫子不断增多,那泥鳅一样的镜魔也变得越来越庞大,勒得降头师极近断气。
      后进来的鬼婆马上关紧门闩,贴在汉良身后,“喂,看见了吗?”闭着眼的鬼婆虽然看不见什么,却能感觉到这屋子杀机四伏,阴风攒动,火光诡异。
      “我要睁眼了。小心!”汉良道。
      “赶快吧,我都等不及了。血都快干了。”
      降头师突然觉得施加再他身上的力道轻了些,可是他依旧紧闭双眼。镜魔转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兴奋地伸出舌头,立起上半截身子,慢慢往这边探,等待着猎物露出马脚。
      “好了没有啊?”鬼婆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汉良答话。突然,鬼婆觉得身后的人有些不对劲儿,汉良全身都在哆嗦,哆嗦的越来越厉害。并且他感觉到有个东西穿梭在他们两人之间,慢慢缠在汉良身上。
      来了!鬼婆赶快转身,一掌扣在那蠕动的东西身上,它全身黏糊糊的,鬼婆一下什么都没抓住,但是他听见有东西嘶叫起来,那声音极其刺耳,也越来越弱,最终断了气一般。汉良身子一歪倒进鬼婆怀里,不再颤抖,可身子却软得像女人。
      “喂,你没事儿吧。”鬼婆抚着汉良去查看他的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鬼婆心中涌上无限的恐惧,因为他的余光看到泥鳅一样的东西正缠在大师的身上,它蛇一样的大截身子立在空中,怒视着自己。
      突然,鬼婆怀里黑影一闪,镜魔就像风暴一般向他席卷而来。
      苍茸听到第二声惨叫,越来越担心,这两次声音,难道是他们两个...
      正当苍茸心发毛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那黑影紧紧地贴在门上。
      苍茸不觉退后两步,张了张嘴,“师父...”她搞不清情况,更想不到师父会在这个突然一个人出现。
      只见汗不断从师父脸上留下来,他虚弱地睁开眼睛,拉起苍茸“我们走吧。”
      “师父你没事儿吧?”苍茸围着他检查。
      汉良虚弱地笑笑,“没事儿,我们走吧,走吧。”
      “里面好了?碟翁没事儿了?”苍茸不可思议地问道。
      汉良点点头,不等苍茸再问什么便把她抱起来,往村外走。
      苍茸很疑惑,她很想再看看碟翁,跟他道个别,可是现在她只能不断回头看。忽然,在屋后透着火光的窗户里,鬼婆的身影剧烈的抽搐着,一条巨大的‘蛇’缠在他身上。
      “你骗我。”
      汉良不管她说什么,依旧不回头的往前走。
      苍茸瞪着师父,“是你教我做个好人的。我做错一点事你就骂我!不要我!”
      汉良皱皱眉,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赶路。
      苍茸忍不住流泪,想着之前他那么多次抛弃自己,她知道他每次都是认真的,如果不是自己赖着他,他真的就不要自己了,他以前总因为苍茸自己都不以为然的种种陋习就那么严厉的教训她,说她恶习难改本性难移,可是他自己又怎么能这么做?她无法接受,更无法接受他曾经一次次无情的对待自己。
      苍茸挣脱他,“为什么老那么无情的对待我!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了!”
      汉良捂着胸口,“你要去哪儿?”
      苍茸转头瞪着他,并不答,最后下定了主意,抛下他一个人。
      “别去...”他感到痛心,恐惧,这恐惧彻头彻尾,从来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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