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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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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来得突兀,走得更是潇洒,若非天色渐暗,证明了时光的流逝,恐怕诸多看官会以为这少年的惊鸿一瞥只是一场逢魔时刻的幻觉吧。彼时众人的晚餐时间,这话题皆不离这黑衣的神秘少年,他那将平凡剑招化腐朽为神奇的奇异剑意,诡异迅速的身法,抑或是少年美好的容貌,甚至是少年腼腆的气音,都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第二天擂台继续,众看客却已觉得索然无味,话题依然紧紧围绕那少年。不知道是谁,赋予这少年黑蜘蛛的外号,深得人心,这外号也随着这少年在这一届华山论剑虽短暂却惊艳绝伦的表现在江湖上广为流传而为天下人所知。可惜这一切并不为那位已经迷失在回家的道路上的神秘少年所知。
不管怎样,这一届的华山论剑还是结束了,热闹非凡的华山也归于往日的平日里的平静。方岱佟缓步行走在秋日的微凉的风里,看着满山开始渐渐变色变得色彩斑斓的植被,心头一阵神清气爽。继续向前,却有些隐约的对话被秋风吹入他的耳朵。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打败了辛家的两个无名小子么!看他那不知道什么路数的功夫,搞不好是什么邪门歪道来的。我看啊~他连方师兄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是是是~~~师姐不好~~~~你方师兄最好~~~~”
“师姐……讨厌啦!”
……
方岱佟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止一次被提及,耳根处不住有些发烫,明白偷听什么的不是君子所为,但略微犹豫之后,还是在现身与默默离开之间选择了后者。走在回去的路上,此时的方岱佟却有些小小的心烦:菲菲,我不是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我对你仅是兄妹之情同门之谊啊……
晚餐时间,华山掌门陈哲手捻胡须,看看右手边优雅进餐中的薛菲菲一派淑女风范却忍不住时不时地将目光游移至斜对面的方岱佟,一丝笑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夹杂着几分了然,夹杂着几分算计。
晚餐后,方岱佟朝掌门的院子走去,想起掌门刚才吩咐他去找他时那抹有些怪异的微笑,不知怎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师兄!你也去掌门那儿吗?等等我,一起走啦~~~”回头,正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师妹薛菲菲,方岱佟轻声应了一下,便停下脚步,等薛菲菲赶上他来。
两人并肩前行,薛菲菲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含羞还带点俏的小脸上缀着红晕,美则美矣,却并没能吸引住旁边这人的注意力。旁边这人,仿佛仔细倾听着薛菲菲说着些关于那黑蜘蛛如何如何比不上他,心思却飞向了当日在后山那惊鸿一瞥……即使这样,如此俊秀与柔美的两人并肩而行实在不失为一副美好的画卷。
陈哲看着这样走过来的两人,脸上不禁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倒也开门见山:“岱佟啊,等你师傅的丧期过了,你们俩就成亲吧。也算了却你师傅和我共同的心愿吧!”
方岱佟看着薛菲菲满脸已经快要满溢的幸福、憧憬还有快乐,有些话虽然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回去的路上,薛菲菲好像终于想起来某种名为矜持的东西,羞红了脸蛋,低垂了着头,只是微弯的嘴角出卖了她内心的愉悦。这倒让满腹心事,又不忍伤了这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方岱佟松了一口气。
将薛菲菲送回她的住处后回到自己的屋子,方岱佟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起身向掌门的院子走去,有些事有些话,不说清楚,伤害的就不是一点点了。
行至一半,却突然瞥见一道黑影迅速闪过,看那方向正是往方岱佟的师母、前掌门遗孀的院子而去。方岱佟眉头微皱,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却见那黑影一闪身,竟是进了师母的房间。方岱佟悄然落于屋顶上,听得房内的谈话声——
“我已经找岱佟和菲菲谈过了,让他们在崔靖的丧期之后成亲。”这声音竟是掌门陈哲,难道那黑影正是掌门?
“什么?谁都看得出来岱佟只是把菲菲当成妹妹而已,我绝对不会让菲菲重蹈覆辙!”听到师母声音,方岱佟心中的不安又进一步扩大了,“对一个女人来说嫁给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人是多大的痛、多大的苦!菲菲就像是我自己的亲女儿一样,我不会让她走上我的老路的。”
“哼!这个时候装什么善良,当初让你对崔靖下手,你不是痛快的很!要不是你一直都没法从崔靖口里套出‘开天辟地’的下落,把他弄死了还找不到,我也不用把主意打到这两个小鬼头上去!”听到此处,方岱佟仿佛晴天霹雳,脑袋一片空白,牙关紧咬之下,嘴唇已经有温热的东西渗出也不自知。
空白之后,是巨大的愤怒,一向温润如水的方岱佟20年来从未像此刻这么愤怒过,他的手附上剑柄,“杀了这两人为师傅报仇”是他此刻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但这时一双温暖的手,却按住了他的手,回头望去,却是满脸泪水的薛菲菲,那目光好像在说:别冲动。方岱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手放开剑柄,从怀里掏出手帕默默地递给薛菲菲。
与此同时,屋顶下的对话依然在继续——
“你一定要菲菲嫁给岱佟,到底是什么用意?”
“哼!现在看来那东西多半是被那个死老头子留给方岱佟了。比起岱佟,薛菲菲那小丫头可要好对付多了。依岱佟的脾气,既然是由掌门师叔我提出来的婚事,他势必很难拒绝。更何况他也知道菲菲对他有爱慕之情,他肯定不忍心伤害菲菲。反正不管怎样,这不过是增加那丫头的利用价值而已。”
“你……你……这个魔鬼!你到底对菲菲做了什么!”
“紧张个什么,不过是一点‘花零落’罢了……”
听到此处,屋顶上的两人是又惊又怒,相视一眼后,便悄然离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早在薛菲菲来的时候,陈哲就已经察觉了,小师妹的功力还是差了一些火候。他们并没有即时知道了即将面对的恐怖,而是一脚踏进了一个未知的陷阱。
冷静下来的两人,自知不是陈哲的对手,商议后决定离开华山,待到自己羽翼丰满时机成熟之时再回华山为师傅报仇。更何况那“花零落”是急待解决的问题,两人分头回去收拾些东西,打算尽快趁夜色离开这里。
两人穿行在微凉的夜色里,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离开的伤感,还有还未完全退却的震惊,迫地两人默默无言,只是不由得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两人的离开出人意料地顺利,顺利地让人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但那把悬在两人头顶、名为“花零落”的死亡之剑却逼得两人顾不上那么多了。天微亮之时,两人到了华山不远处的一个小镇,急匆匆地买了两匹马和一些干粮,也顾不上休息,快马加鞭就向五老峰飞驰而去,因为,这“花零落”江湖上只有三人能解,而唯一能赶得及的,就只有这隐居在五老峰的“灭绝神尼”筱鶘(音XIAO HU)了。
日夜兼程,总算是离开了华山派的势力范围,两人才总算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恰遇到一小溪,两人便停下灌些水、洗把脸,也让马儿饮饮水。身旁突然传来薛菲菲惊恐的声音:“师兄……师兄……你……看……”方岱佟急忙转头向她看去,只见她微微颤抖的手捧着几缕头发,那头发真雪白的刺眼,正是这“花零落”毒发的先兆。薛菲菲猛地站起身来,抹去眼角将掉未掉的泪珠,转身就去牵马:“不!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们快点走吧!”看着似乎一夜之间长大的师妹,一些不知是欣慰还是悲伤塞满了胸口,堵得方岱佟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翻身上马,追上前面的身影。
若是快马加鞭,其实也就是一日的路程了,可是“花零落”一步步侵蚀着薛菲菲的身体,她已经没有办法骑马了,方岱佟只能背起她,施展轻功,一路向前。薛菲菲原本乌黑的一头秀发已经如同雪一般白,还有开始起皱的皮肤、变哑的声音,无疑提示着她的如鲜花般美好的青春也正像鲜花般地零落。
这连日的疲惫消磨了方岱佟本来应有的警觉性,那支突然射出的冷箭待他察觉的时候已经太晚,只来得及将背上的薛菲菲移离箭芒,自己却被那箭芒刺伤了手臂。皮肤被寒冷的箭芒划开的一刹那,一股令人心底发寒的麻意从小小的伤口飞速扩散开来。自己的剑都没来得及出鞘,方岱佟就一下子如一滩烂泥般软到在地,失去了意识。失去了方岱佟的支撑,薛菲菲也一下子跌落在地。
“哈哈哈!什么华山第一青年高手!我呸!还不是被一支小小的羽箭就搞定了!”随着一个低哑的声音,三个蒙面男子出现在薛菲菲面前,领头的那个叫道,“喂!老太婆,你年纪一把了还穿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害不害臊啊!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要不然我就立马送你和这小子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