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话江湖》鱼御医

2、第二章

　　上回书说道，萧、赖两少年结伴前往华山，只可惜这两人一个是路痴（赖玉明一江陵人士，前往华山竟还能途径故事开头那个东海之滨的小镇，可见有多路痴~），另一是头一遭去往如此遥远的地方。于是当这两人到达华山时，新人切磋交流比武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天，恰是糟粕已去，精华相争的高潮部分。

　　比武擂台周围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但赖玉明一介武痴，观武心切，又仗着自己灵活，拼命向擂台的方向挤去。待到终于抵达前排，清楚地看到擂台之上精彩的比试，赖玉明兴奋地回头，想与萧景誊品评一番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紧随自己萧景誊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挤散了。

　　这样精彩的比试实在令人难以割舍，更何况萧景誊并不是如同其外表那么文弱，赖玉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看比试，待到比试结束，再去寻人也不迟。

　　那么萧景誊到底去了哪里呢？原来他一走神便不见了赖玉明的踪影，又实在不喜与这么多的陌生人近距离接触，然而不挤以他的身高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到，便决定先去完成师傅之托，转身按出发前师傅所说的朝华山后山历代掌门人的墓地前行。

　　而恰在此时，一边贵宾席上前掌门崔靖的关门弟子、被誉为华山第一青年高手的方岱佟终于受不了比武现场的喧嚣而悄然离去。在回自己住处的半道上，回头看天边橙月，不禁回想起以前练完功与师傅在夕阳下喝茶的情形，便改道前往后山，想去看望一下师傅。

　　方岱佟到达师傅墓前，却发现有个纤细的黑色人影正在向师傅之墓磕头。方岱佟不禁一愣，再看那人影已经礼毕起身，便轻声唤道：“那边的朋友……”

　　那人影仿佛受了惊，立刻回身向方岱佟的方向冲，眨眼间便与他擦身而过，往山下去了。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方岱佟看清了——竟是一个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眉清目秀的少年。虽然惊异于少年独闯后山禁地，他那迅捷无比的身法以及下山时使用的上乘轻功更提醒着方岱佟此少年绝非等闲之辈。但想想那少年所行之礼，又看到他留在师傅坟前的那束野花，方岱佟还是决定不去追责那少年擅闯禁地之罪。

　　方岱佟离开后山回去的路上却又不禁想起那个神秘少年，如此年轻却又不俗的身手，还能在华山复杂如迷宫般的道路中找到唯一通往后山禁地的路，却又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又想想自己在他背后的那一声“那边的朋友”必定是惊吓到了那少年，毕竟那是在逢魔时刻的坟地啊。方岱佟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要是自己更稳妥一些，能与那少年谈谈那该多好啊~可惜啊！可惜！

　　方岱佟不知道那个神秘少年是谁，但各位看官想必都非常清楚。没错，那少年正是去完成师傅之托的萧景誊。此时萧景誊功力全开，一路轻功向山下飙去，回想起刚才那个娃娃脸、衣服蒙在骨架上飘啊飘的“鬼”，顿时后脊背一阵发凉，脚下不由得更快上了几分。

　　于是方岱佟和萧景誊两人擦肩而过，错过了相识、相知、相……那啥的机会。萧景誊一路向擂台方向飙去，恰巧经过某地，发现竟能清楚地看清山脚擂台的情形，而且附近没有什么人（这种距离只有老大你这么好的视力才看得清好不好），便停了下来，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赖玉明。

　　再说擂台之上，此时恰是赖玉明在与人交手，再看那与赖玉明交手之人，正是已连败几人的、来自扬州辛家的辛光杰。

　　但见赖玉明手握一刀，大开大阖，甚是豪迈，而辛光杰却是宝剑在手，剑走轻灵。刀剑相交，却是势均力敌，来来往往不知多少招，只看得擂台下的人眼花缭乱。然而如此豪迈的刀法对内力的消耗实在不小，内力渐弱的赖玉明终究率先出现了一丝破绽。辛光杰也在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这破绽，剑锋直逼赖玉明的颈间。赖玉明却不想就此认输，他强提内力，硬是将刀势一变，向着辛光杰的胸前走去——竟是两败俱伤的战法。

　　然而终究有时间差的存在，赖玉明仅仅伤到辛光杰些许的时候，他自己却可能性命难存。但这两人谁也没有收招，因为谁也不想轻易认输。擂台下观众此时的心都被吊了起来，甚至某些胆小的女侠已经闭上了眼睛。贵宾席上的众高手想要去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擂台之上，一把拉住赖玉明急速向后退去，竟将这眼看就要生死相搏的两人分开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不要说周围的观众，连两个当事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正在从高处看向擂台的萧景誊，当他看到赖玉明出现破绽的一瞬间，他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擂台冲了过去，是直觉，更是基于对赖玉明的了解，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赖、辛二人身上，所以无人注意到他罢了。

　　此时，萧景誊人生第一次沐浴在如此多的陌生人的目光中，用与刚才惊世骇俗的举动完全不符的无措的表情向赖玉明求救，只可惜赖玉明还在石化状态中尚未恢复。他只能回头用只有赖玉明和辛光杰才能听到的音量对辛光杰说：“他输了。”便拉着赖玉明向擂台下走去。

　　“且慢！公子即已踏上擂台便是挑战之人，怎可轻易离去。”原来那辛光杰终于回过神来了。

　　而擂台下的观众们也都回过神来，顿时议论声一片。而贵宾席上，也纷纷传来让萧景誊留步之声。

　　萧景誊此时更紧张了，整张脸都僵硬了起来，更加无措地望向赖玉明，哪知赖玉明却丢下一句“加油”便跳下了擂台。原来一路上赖玉明虽然感受到萧景誊是有武功的人，却从未看到他出手，而刚才那一瞬间，萧景誊惊人的身法完全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也想看看萧景誊的武功到底是怎样。

　　萧景誊在心中暗暗吐槽：“没义气的混蛋！”，但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来面向辛光杰走去。随着他这一举动，观众们顿时鼓噪起来。而这一鼓噪，让原本就害羞腼腆的萧景誊更加紧张了，于是他在心中做出了让他从此名垂江湖的决定。

　　只见萧景誊几乎是用唇语向辛光杰说道：“开始吧！”然后便向辛光杰冲去，辛光杰也提剑迎上前去。所有人，包括贵宾席上的高手们，包括赖玉明，也包括辛光杰，都以为萧景誊使的是空手功夫，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剑出现在萧景誊的手中，而这柄剑已经剑指辛光杰的咽喉。

　　仅仅一招，不严格说来是半招，辛光杰就败在了萧景誊的手下。这一切发生地太快，观众们一片哗然，事实上，刚才的一切只有贵宾席上的一众高手看清楚了——萧景誊左手一掌推在辛光杰的剑身上，同时右手从腰带中抽出一柄软剑，直指咽喉而去，然后就发生了后来大家所看到的一幕。

　　萧景誊正打算趁乱离开，却不想另一个人跳上台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扬州辛家这一辈中武功最高的、辛家现任家主的长子——辛光伟。

　　萧景誊的脱身计划失败了，又一次不得不与人交手，只是这一次的对手却是比辛光杰更强的辛光伟，而且是已经看到过他的剑的辛光伟！

　　两人各立于擂台的两边，萧景誊感受到了辛光伟身上发出的浓浓战意，渐渐忘却了位于众人目光焦点的羞怯，浑身的战意都被激发了。

　　辛光伟考虑到对手那种惊人的速度，决定先下手为强，首先出招，一出手正是辛家剑法中最富盛名的猿泣剑法。这剑法确实不一般，而辛光伟也很不简单，年纪不大，却已尽得剑法之精粹，将这复杂的剑法使得声势逼人，隐隐有猿泣之声。

　　再看这萧景誊使的竟是江湖上学剑之人的入门剑法——清风十六式，原本是在平淡不多的招式，这少年却以一种奇异的剑意御之，软剑轻描淡写之间却也将这猿泣剑法守得密不透风。

　　两人一攻一守，似乎势均力敌，众人皆以为这将是一场拉锯战的时候，却见那萧景誊剑意一变，接连几招竟是完全颠覆了清风十六式的出招逻辑，但这几招之奇之妙实在令人叫绝。短短四招，辛光伟便声势不再，败下阵来。

　　萧景誊再一次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恰巧此时天色已经微暗，华山新掌门陈哲便顺势宣布当天的比武到此结束，待明天再战。但周围围观的众人群依然对刚才的比试意犹未尽，纷纷涌向萧景誊跳下擂台之处，想再看看这位身手不凡的神秘少年，要是能搭个话，交个朋友就更好了。但这一来却吓坏了腼腆害羞的萧姓少年，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赖玉明面前，丢出一句：“我已经把该做的做完了，好担心师傅，我要回去了。感谢一路上的照顾，后会有期！”便转身一路施展轻功，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