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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作之合(二) ...

  •   秋日的江南远比如嫣想象的多雨,松林飘过阵阵烟雨蒙蒙,子木掀起竹帘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大红色嫁衣,红着眼眶说:“这是当年夫人给小姐做的嫁衣,以桃花润色、柳叶打浆。桃为祥和之物,柳为避邪之宝,这件衣物可保你平安。”摩挲着丝滑温润的嫁衣,仿若桃花般娇羞嫣红的衣服上绣着颗颗黄澄澄的香杏。

      “杏为富贵之果,夫人是希望小姐平安、富贵!”子木说着替如嫣穿上衣服,并系上柳色丝绦,然后用桃木梳仔细打理着她的长发,可发尾理顺了却又乱,反反复复,最后,子木只好摇着头笑着给她挽上发髻,插上桃木凤玉簪,接着用绒线给她洁了面,轻扫娥眉,两抹嫣云、绛点朱唇。

      “今天以后,如嫣小姐就是瑾王妃了,小姐,奴婢愿您同王爷白头偕老。”说完,子木赶忙以衣角拭泪,“看我,高兴的日子在干嘛!”

      院子里都是喜乐的声响,今天是亮茶。

      如嫣感觉心里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巨石,生命里却像是有些东西流失了,变得空荡荡。

      走出内房,只见瑾王爷一派温润风雅的立在门旁,此时回眸一笑,眸光仿若他身后的雨幕般清润,多少年后如嫣仍不能忘却当时的一幕,他懒懒的走至自己身边,每一步都有着符合他身份的雍容,睇着如嫣艳若桃李的面庞和盛满羞怯的双眼,低低一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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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高水远,最苦是离愁。

      立在船头,模糊的视线看着老夫人越来越小的身影,鼻头酸酸涩涩哽的难受,尽管自己努力的睁大双眼,娘家人还是化作了一粒粒小点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见,眼泪便像自己洒落的豆子般滚落下来。海上的风很大,吹着她的衣袂簌簌的响。紧抓着船舷,努力让自己不颤抖。

      “小姐,风大,我们进去吧。”子木上前扶住如嫣,为她披上披风,如嫣拢了拢衣襟,回首看了一眼迷朦的远山,牵了牵嘴角,沉沉一叹,颔首进了船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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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大雨倾盆。

      二更天,如嫣迷迷糊糊地听到杯盏破碎的声音,还不时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动响,心里正嘀咕这是怎么了?忽然,房门被猛地打开,伴随着一声巨响,狂风裹着冷雨哗啦一声的闯进房里,如嫣惊得拥被坐起,看着门口的冷面修罗。

      泠千瑾双目血红的站在门口,如墨的发微湿的贴着清俊的颊侧,融在暗夜里的他衣袂翻飞间,让人恐惧,如嫣下意识的伸手摸紧枕下的青灵剑。紧盯着慢慢压近的泠千瑾,近些才发现此时的他脸色铁青,印堂灰黑。

      “王、王爷?”如嫣试探的出口低唤,双肩禁不住微微颤。

      回应如嫣的是一个快如电掣的身影,还没反应过来,泠千瑾已经千钧般压住了她。

      “啊——!”如嫣惊呼一声,慌不择路的回手一个牵月勾反剪住泠千瑾紧抓着自己左肩的右手,却不料反被他牢抓了双手,接下来短短十招之间就被牢牢地制服了。如嫣自肺腑深吐一口浊气,泠千瑾的右手牢牢地扣着她的后颈,她只能侧过脸去,不然这鼻子得撞出乌青.

      “王爷?你这是为何”无端端地来这么一下,如嫣有些牙痒痒.

      泠千瑾的眼中有中似曾相识的感觉,盯得如嫣如坠冰窖。

      泠千瑾贴上来,鼻息喷薄在如嫣的耳侧,森森地冷,丝毫不见温热.她这才赫然发现他的身体也冰冷得出奇,并不像活人!

      他的额上沁着冷汗,玉珠般滚落,滴进如嫣的衣襟,冷得她发颤。看着他额际浮现的青筋,极度的痛苦让他的五官有些狰狞。这时他紧闭了双眼,紧咬着牙关,身体绷起,微微地战栗.

      如嫣看着泠千瑾面上一片青灰,死人之相!心中不由一惊,刚想抬手试探,谁知泠千瑾猛的睁开双眼,迸出嗜血的凶光,张嘴便咬上了如嫣的颈间.

      疼痛并着失血的眩晕,如嫣咬紧了后槽牙,但冷汗还是簌簌地往下淌,泠千瑾像个恶鬼一般吸食着自己的血,汩汩的声音,还有他舒服地喟叹.他右手扣着如嫣的脖颈,左手锁着她的腰,死死地禁锢着她,死死的.

      如嫣闭着眼睛轻靠着微微摇晃的甲板,雨越下越大,似乎要将这艘船摁进海里.舱外噼噼啪啪地又像要庆贺盛典燃放的炮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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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木开心地给如嫣挽发,又细细的抹上雪肤膏,淡淡地扫了些胭脂,收拾妥当后,笑着说:“小姐,真漂亮。”

      越来越像夫人了。后面那句子木没有说,怕小姐伤怀。

      如嫣听了,笑了笑,指着床上散着的衣服说:“一早上试了这套又那套,待会儿有你收拾的!”

      “小姐,人说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咱不穿得体体面面的当心让人笑话去!”边说着又往如嫣的发髻里插了根金钗。如嫣不说,她便装作没看见她脖颈的瘀青和伤口.

      如嫣顶着金光闪闪的发髻,无奈地看着子木:“你是要我把所有嫁妆都戴在身上?”

      独孤月在门外听着,嘲讽一笑,不是他听墙脚,而是他耳力真的比一般人要好太多。

      “嫣主子,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子木蓦地噤声,正准备把手腕上的金镯子取下的如嫣听到这话瞪了眼子木,子木快步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个穿黑衣的高大男子。背着手立在门外都让人感觉这屋子逼仄起来。见到如嫣,他并未行礼,只看着你,衬着身后蓝绸一样的海天一副渊渟岳峙。

      如嫣撇眼看了眼垂首走在左后方的独孤月,这独孤月始终一张冷脸对着自己,态度不卑不亢,丝毫不见奴才模样。再者,这独孤月五官丰挺,眉目冷清,面容略显苍白,身形颀长,骨骼奇异,衬着一身黑衣有种说不出的俊朗。走路悄然无息,投足间是与泠千瑾的优雅慵懒完全不同的飘逸与超凡。

      虽然此人近在眼前,却让如嫣感觉仿佛隔着浓雾,总也不清明透彻。他的气息十分轻细绵长,这么近的距离如嫣几乎感觉不到,惊讶于他功力深不可测的同时也在疑惑如此人中之龙何以屈居为奴。

      “夫人,当心脚下。”独孤月眼也不抬得出声道。见鬼了不成!他头一直低着怎么就知道自己在看他。心下一惊,撇过头“多谢。”

      “再有一个时辰船就抵岸了。”

      如嫣经他提醒,不禁提了裙子加快了步子,急匆匆的往船阁走去。独孤月看了眼海面,目光微敛,旋即又低下头去。

      “王爷万福。”虽是万般不愿,如嫣还是行了礼。泠千瑾翘着腿躺在长榻上,见是如嫣进来,懒懒的撇了她一眼,算是招呼了。

      过了半晌,泠千瑾撇过头来,狭长的凤眼紧盯着如嫣,看得她头皮一阵发麻,正在她要询问之时,泠千瑾懒懒得开口道:“你是聪明人,荣华富贵我允你,但是记好你的本分,有些东西是你的,但有些事情你争不得,不自量力只会让自己难堪。”

      如嫣垂首低低得的应了一声,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虽说你这人他是按照约定娶回来了,但也仅仅是个名分而已,你最好拎清自己的分量。

      “唔,臣妾谨记。”

      泠千瑾微微颔首,似乎对如嫣的温顺还算满意。接着挥了挥手,下逐客令。

      如嫣踟蹰半晌,并未离去,而是笑吟吟的盯着泠千瑾。“王爷,臣妾有句话,不知......?”

      泠千瑾一扬眉头示意他说下去。

      “谁替你请鬼的?”

      泠千瑾听了这话,难得的勾唇笑了笑,清秀的食指轻刮着眉心,低喃:“何以见得?”

      “王爷是鬼脉!”如嫣脱口而出,可说出口之后,又有些后怕,有些怯怯地看着他的眼睛。

      泠千瑾支着腿向前倾了倾身子,瞳孔忽然就放大了,似乎是一张一翕的巨口,要把人吞噬。“或许我原本就不是人呢?”鬼魅般的双目紧盯着瞠目结舌的如嫣,森冷地轻声说道。这话惊得如嫣猛退一步,看着泠千瑾的森森皓齿,嗫嚅一声“臣妾告退!”便急急逃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舱房,如嫣拿出昨晚从泠千瑾头上顺下的发丝,放在指头上下意识地缠绕着。轻咬下唇,挑眉笑着道:“泠千瑾,你不说,我也会自己查!”

      将头发用七星水浸着放在拇指大的柳木瓶中,然后收拾了行李,出门就见正要来请她上岸的独孤月。如嫣见到他盈盈一笑“该上岸了吧!”他不待见自己,但自己可不能被他冻伤!独孤月应了一声,便引着如嫣往前走。

      船头,泠千瑾背手立在风里,这让如嫣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玉树临风”四个字。泠千瑾的确是长的太过俊美,身上还隐约有股妖魅的味道。走至泠千瑾身后,海风吹得众人衣袂翻飞,岸上繁荣而忙碌的码头就在眼前,如嫣甚至能看见各家商铺的招牌。

      这就是京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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