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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樱见的第七根琴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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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樱见弓腰驼背打开逃生通道的门东张西望时,突然想起了今天听写写错的四个字:獐头鼠目。她心虚外加冒冷汗,手脚却一点也不迟缓,眼见着那抹蓝白身影越来越近,她决然冲了出去,“哇呀”一声朝楼梯口倒了下去。
这回,还不成功?
她身体已经倾斜到75°,还没有被人拉住胳膊。脸上挂出大大的囧,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滚下台阶,一个雪白的胳膊肘伸了过来,咚一下勒在她的脖子上。
“你你,你!咳咳咳……”樱见总算没摔下去,可是喉咙被撞得快要窒息。她一脚踢了过去,“喂,臭小子走开啦!”
“恶女,这话该我说才对吧?”对方生气地扬起头,下巴还要高过樱见的头,双目斜视。秀气的眉毛蹙成弯曲的弧,面容清俊,轮廓却显得有些刻薄。
樱见懒得和他辩解,转过头去寻找蓝白身影,已经踪迹全无。
我的,君夜同学……樱见咬着牙齿,气鼓鼓对眼前的男生张牙舞爪。“谁让你救我了?再晚一点,他一定会看到的!”
哦,原来最近的女生喜欢玩这一招。男生走上来几步,背对着樱见,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动,把樱见推了下去。
“啊——”只听见楼道里传来惊声尖叫,樱见死命地抓住栏杆,眼睛里放着刀子。
“混蛋,你谋杀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生,简直跟她儒雅英俊的君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哦不,他只配呆在地狱!
“刚才不小心救了你,你不高兴,现在让你摔呗,你还不高兴。哎呀呀,如今的女生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他吹着口哨走了过去,眉毛挑的老高。
樱见就像马上要被剃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她冲到男生面前,把腰一叉。“你,名字?”
“彬臣,怎么样?要不要班级、血型、星座、身份证号呀小美女?”他陡然换了张脸,一副莹白柔光似的模样,笑得潇洒不羁。
樱见以为自己见鬼,往后退了一步。“本小姐迟早有一天灭了你,魔物!”
“哦,是嘛,我等着哟!”暧昧地轻轻眨眼,一阵电光火石,樱见被击中了。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樱见使劲晃了晃脑袋,不敢再直视他的眸子。转过身正要回班,惊讶地看到君夜就站在自己身后。
“咦,樱见同学,你和高三的彬臣学长很熟吗?”他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不不,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误会了,他一定误会了!樱见手足无措地解释着,君夜仍旧一脸的谦和,轻柔地笑着,“哦,我随便问问。”
果然,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么。樱见沮丧地低下头,默默地跟在君夜的后面。气愤不过,回头对着彬臣的背影,狠狠做了个鬼脸。
看来,作战计划还得继续。
自从喜欢上了品行良好、为人温柔的君夜,樱见分析过了全班女生的资料,论长相和成绩自己排得上前十,可君夜对谁都是笑容可掬,公平一致。他收情书,却懂得婉转拒绝,保持距离。至今,还没有哪个女生能够和他制造JQ。
因此,她的胜算仍然很大。
于是她每天琢磨着如何能让他“英雄救美”。只要那么一次,他肯定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觉。哈哈哈,樱见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立刻制作好了下一个作战计划。
这一轮,篮球场。
君夜有放学后打篮球的习惯,虽然身高一般却身形灵活,在校队里担任组织后卫。他聚精会神动如脱兔的形象,在樱见心里一直闪闪发光。当然,君夜的拉拉队也是相当可观,几分钟的尖叫轰炸,就把瘦如核桃的樱见挤出了场边。
樱见气喘吁吁地寻找缝隙,瞅着裁判老师边上的空隙钻了进去。
君夜一个三分球抛了过来,角度绝佳。樱见觉着这个机会再好不过,脑袋发昏地冲了过去,直挺挺地站在篮筐下,就怕篮球不砸中自己。
“小心!”君夜看见了,神色焦虑地向她奔跑过来。
樱见笑得咧开了嘴巴,正准备投向君夜的臂弯,屁股一阵剧痛。她禁受不住地跌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一个人的身上。
“呀!滚开!”两个人同时惊叫,一脸厌恶地相互对视。
彬臣黑着一张脸,表情嫌弃,“我踢了你一脚,你居然还能倒在我身上?真是太倒霉了!”
樱见横眉冷对,奋力踮起脚来,狠命揪起他的领子。“又是你,坏我好事?”
彬臣一脸冷然地叹了口气,故意耷拉下眉头,对着周围的同学吼了起来:“去,看什么看,没看见过小两口吵架啊?”
樱见的头“嗡”的一下,嘴角抽搐起来。
Part 2
当樱见顶着熊猫眼爬进校门口时,君夜刚刚走进大礼堂。她好不容易想到在他上学路上埋伏,五点钟就起床了,没想到他今天换了路线,害她白白在大冬天里蹲了一个小时。
而现在她又冷又饿又沮丧,所以一看到彬臣,那张脸“哐当”一下就垮到了地上。
“呀,你脸被车轧过了?”他的毒舌是全校出名的。
“那开车的肯定是你!”樱见不想见到他。
“喂喂,我好歹救过你两次了,怎么说也是你的恩人。有个事帮我做了吧!”彬臣厚脸皮地挡在她面前,歪着嘴谄笑着,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侵犯未成年少女未遂的恶霸。
“不干!”当然不干了,根本就是他妨碍了她和君夜的进展。
彬臣低下头,气息吹到樱见的脸颊上,眼神在她胸前绕来绕去。“你就不怕我告诉君夜,你的那些阴谋诡计?”
他怎么知道君夜的?樱见顿时耳根滚烫,“你不准说!不过……害人害己的事我死都不会做的。”
彬臣点点头,拉着她就往教学楼后面跑去。樱见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不停地挣扎想要抽出来,但憋得脸通红也没有成功。到了音乐教室门前,彬臣一把甩开她的手,竟是一脸的不屑。
樱见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
“哪,这个拿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把小提琴,连同琴盒一起塞进她怀里。
“你脑袋被门夹了?给我这个干嘛?”她纳闷地抱着琴,很是小心翼翼。
“等下校庆演出上,你代替我演奏小提琴。”居高临下的,他好像是在下圣旨。
“我不会耶!你让我怎么演奏?”
“那是你的事,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就这样啦!”话刚说完,彬臣就拍拍屁股闪人了。樱见抱着小提琴根本追不上,她气急败坏地追到走廊,就只听见彬臣诡谲的笑声和最后的威胁。“反正你要是敢逃跑,我就去找君夜!”
彬臣,我要灭了你——
骑虎难下,樱见只得提着小提琴回到大礼堂。她在后台找来节目单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因为第六个节目赫然写着:高二年级樱见同学演奏小提琴(原演奏者彬臣因故取消)。
这家伙根本早就算计好了。
樱见强迫自己冷静,终究阻止了自己砸烂这把小提琴的冲动,畏畏缩缩地躲在幕帘后面不敢回班。直到节目终于开始,她看到了学生会气势浩大地坐在前排,顿时被君夜雪白小西服和飘逸发丝惊艳得天旋地转。
他是学生会干部,今天还是压轴,这一身行头整的比韩国美少年还帅。
她手指颤抖地抚过琴盖,一咬牙拿起了小提琴和琴弓。豁出去了!
樱见没有准备礼服,所以当她穿着长裙校服出场时,全场响起的不是掌声而是如草籽迎面吹来的唏嘘。她愤愤地瞪了一眼倚靠在墙边事不关己的彬臣,深吸一口气举起琴弓,为了不因为君夜心跳紊乱,干脆闭上了眼睛。
如银丝在华丽的锦缎上滑过,清凉的琴声庄严而轻柔,从指间缓慢流泻。
有些生涩,却逐渐轻快富于变化,就像此刻樱见默然牵起的浅淡微笑,泛着红晕在空气中飘飞流转。
跳跃的,温婉的,生动的,强烈的音符,听起来非常单纯却感觉欢畅美妙。
樱见仿佛被施了魔法,撩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
这是帕格尼尼的D大调第一号。
疯狂的掌声宛如潮水打湿了樱见的脚踝,然后一睁开眼,君夜闪亮如辰的褐色眸子就坠入了她的心脏。他脸上没有任何夸张的表情,只有寂静无声的心悦臣服。
微热的火光,噗嗤一下,在心口熊熊燃烧起来。
这一天的傍晚,她在校门口,遇见了手插进口袋,面容羞涩的君夜。
她握着彬臣大言不惭扔给自己说作为奖励的小蛋糕,神色娇柔地走了过去,面颊温暖得发烫。
呵,我是不是该原谅你呢,恶魔彬臣。
Part 3
“会被爱神射中,切,你是走了狗屎运吧。”
彬臣吐出这句话时,拎着小提琴准备归还的樱见觉着自己肯定疯了。她干嘛跟着彬臣一路紧追,干嘛跟着他走进小巷,又干嘛眼见一群流氓少年围过来还不立刻脚底抹油。
她扯着彬臣的袖子,心里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彬臣一把将她拍开,“喂,恶女,你又玩这个啊,不是已经把君夜骗到手了吗?还来?”
樱见的冷汗骨碌碌地在脸上滚来滚去,“彬臣大哥,我郑重地告诉你,这不是我导演的!你个笨蛋,还不跑——”
“什么?”彬臣一声尖叫,蹲下身像鳝鱼一样钻了出去,把樱见扔在脑后。
樱见脸色煞白地定在原地,口吞唾沫,死命挥舞着小提琴盒也跑了出去。
幸好大街上人群拥挤,樱见甩掉了他们。她一看到累趴在肯德基门前的彬臣,上去就是一阵猛打。“你竟然不顾我死活?是不是男人哪?”
“如果和你相比,我当然不是啰!”
“呀西,你这个胆小鬼恶魔男!”她无数个小拳头砸了下来。
这回彬臣没有闪躲,只是撇着嘴,笑得睫毛乱颤。
日光下,闪耀的眼角,竟恍若透明的蝶翅,簌簌抖动。樱见怔了。
“小提琴还你,以后,不要拿喜欢的东西开玩笑了。”她伸出手去,第一次这样正经地和彬臣对话。
彬臣迅速地扭过头,“谁说我喜欢小提琴了,早玩腻了。你喜欢就拿去!”
“不喜欢,你会保存得这么好?一尘不染的,肯定是经常拿出来擦拭,而且音色很清澈,可见是被人好好珍惜过的。”樱见皱起眉头。
他眼底里一闪而逝的不舍,分明被倔强的表情掩盖着。
樱见不是没听说过,彬臣的小提琴水平在全市可以堪称第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上高中之后对于小提琴逐渐冷淡,不仅放弃了进修课程,还千方百计拒绝一切表演和比赛。究竟这是为什么?樱见承认,自己其实非常好奇。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君夜从肯德基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两只蛋筒。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樱见,你好慢哪。我们不是说好约会的吗,你看你又迟到了!”君夜露出宠溺的笑容,走到樱见身边递上蛋筒,仿佛刚看到彬臣一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彬臣学长,你也在呀,真巧呢!”
彬臣的脸色瞬时变了,凝望着樱见的视线焦灼起来,“小提琴我不要了,你听清楚!”
“等等,不行啊!”樱见拉住彬臣的胳膊,把小提琴盒甩了过去,可是彬臣根本没有用手去接,而是使劲地往外一推。
一声闷响,小提琴跌下地面,樱见也摔了出去。
彬臣神色一沉,手不自觉伸了出去,却停在了半空中。
“彬臣学长,你太过分了!为什么总欺负樱见?”君夜满目疼惜地挽起樱见,怒发冲冠的摸样仿若随时可以扑过来打得彬臣鼻青脸肿。
“因为她很惹人厌!”言辞冷冽地撂下这句话,彬臣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樱见被君夜揽在怀里,却感到周身冰寒。心,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