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ve of Death黑执事同人》堕世绘

62、第 62 章

　　六十二、
　　夜鸢已经没了气息。
　　他丧失了大部分能量，被阎罗殿一干人簇拥着，安静无声。
　　“你最好立刻说出解除‘星轨血盟’的方法，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罗纳德拎起动弹不得的伊万，厉声喝问。汉娜早已悄无声息地逃走，罗纳德可以质问的，只剩下了这一对濒死的恶魔主仆。
　　伊万咳了几口血以后，尽管安东尼的伤势严重影响了他，但他还是哑着嗓子维持着笑的表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快说！”罗纳德恨得咬牙切齿，将伊万的领口又攥紧了几分。
　　不远处，寒鸩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仰面平躺在地上的夜鸢，似乎透过那张死灰的面容，看到了内里错综挣扎的思想。作为一个生命，夜鸢的生存体征基本消失殆尽，之所以没有被定为死亡，只不过心脏还微有跳动罢了。经过这一场战斗的时间，夜鸢体内的灵力恐怕已经快要被海因希里倒吸殆尽，即将干涸，如果不赶快逼问出“星轨血盟”的解法，那么就只能看着他变成活死人。
　　“都说了，不知道……”伊万忽然死咬牙关，作痛苦状。
　　“我劝你，要么就不说，要么就快点说。”另一边，刘涛浅淡地微笑着，手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正将利刃一分分地推进安东尼的心口，看着血色流淌的目光分外明亮，“不然的话啊，我可不确定这把刀刺到多深的时候，你的主人就会死掉哦~”
　　伊万看着勉强忍痛的安东尼，脸色忽地雪白，嘴唇合翕了几下，却忽然笑了，“我，真的不知道！”
　　刘涛眉眼弯弯，“唔~骗人的人，最喜欢说‘真的’。”
　　但伊万并不理会，只是盯着安东尼，“是吧？大人？”
　　安东尼一怔。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正有人的生命也在同时渐行渐远
　　灵力不断地输送进夜鸢的身体，却犹如石沉大海，这具躯体已经发不出任何回应，如是几番，幻鸷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停下了手，求助般地看向寒鸩和冥枭。明白了幻鸷的意思，寒鸩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夜鸢的额头，即便是带着温柔的目光，然而那被喷溅上了些许血浆的英俊面容这时候看起来也无端地有了狰狞意味。他喃喃道，“别怕，好孩子，不会有事的……”
　　冥枭轻轻叹了一声，“现下夜鸢已是离魂状态，你输送灵力也是无济于事，他不在这具身体里，又哪里知道接受？只有寻回他的灵魂，救他才有一线希望。”
　　幻鸷发怔，虽然作为修罗整日与灵魂打交道，但那都是凡人，如今说要寻找一个修罗的灵魂，这根本无从下手。
　　“或许，我可以试试。”
　　红色蔷薇般艳丽的女恶魔小心而谨慎地开口，但眼神却是无限笃定。面对着怀疑的目光，薇诺娜柔声道，“灵魂离体，要寻找到他，就只能用另外的灵魂与之相感应。现在我们已有寒鸩在此，我想加上我所有的，应该足够了。”
　　冥枭微微蹙眉，“你所有的？是为何意？”
　　薇诺娜淡淡微笑，却并未直面问题，“我让出尊贵的地位成为无主的恶魔，在人世徘徊了这几百年，恐怕都是为了这一抹纤弱的灵魂吧。时至今日，也应该做出了断。”
　　身后有光，罗纳德怔了一下，回头看过去。
　　由柔黄色光芒凝聚成的身影站在夜鸢身畔，慢慢地俯下身去，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那似乎是一个女人。

　　时间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因为不能死亡，因为缓慢老去，我会恍惚，时间在我的身上是否已经停止了它川流不息的脚步。我被时间遗忘在空虚的角落，自生自灭。我期待着什么时候，在某一个特定时刻，时间会记起我这个被它忽略的子民，然后姗姗前来，带我离开。
　　我是，被时间忘记的悲哀。
　　时间无形，它匆匆走过的道路无人可见，它的去向无人可寻。纯黑的空间内，夜鸢缓步前行，黑色的瞳仁无神地望着前方，他在走，但却并不清楚自己将要去往何方，似乎也不在意，他只是前行，漫无目的。如果可以，他会一直走下去，永无止境。
　　“呃！”
　　夜鸢陡然停下脚步，瞳仁恢复了清亮，神思也随之回到了头脑之中。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哪里？父亲呢？罗纳德前辈呢？还有……大家呢？为什么只剩下自己了？
　　环望四周，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没有声音没有色彩。令夜鸢惊奇的是，尽管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的身体却并未被黑色吞噬，没有出现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反而焕发出非常清晰的颜色，如同在阳光下一般——虽然他没有过。
　　等等！夜鸢开始重新检查自己的身体，没有伤口，没有鲜血，触碰到的地方没有疼痛，甚至那种与呼吸相连的沉重都没有了。仿佛是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全部被医治好了似的。夜鸢不能理解，自己的修复能力分明已经随着“星轨血盟”的逆行失去了，纵使没有命悬一线，现在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究竟发生了什么？夜鸢不得其解，站了许久，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难道，我已经死了？
　　夜鸢站在这一片无限的黑暗中，自顾自地发怔。
　　我，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忽地，夜鸢很想要笑，尽管他在近来的几百年中已经很少笑，但此时他竟然有强烈的欲望要放声大笑。命运是一个多么会捉弄人的顽童，在夜鸢求死的时候不予允许，而在他想要求生的时候却偏偏让其莫名死去。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可笑的虚无，徒留夜鸢的一具躯体在这黑暗中徘徊，他想要说的、想要做的都成了奢望。
　　造化弄人，原来就是这样的情状。
　　这难道不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漫长的生命中夜鸢连生死都不由自主，现在彻底获得了完全的自由，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去做些什么呢？不知道，因为想想，一个灵魂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无助地飘荡在天地之间，然后缓慢地消散成烟——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吧，灵魂也是会死去的，不过是与生灵的方式不大一样而已。
　　人存活的原因有很多种，而灵魂存活的支撑只有一个，那就是思念。一个人死去了，那么旁人对他的思念就是灵魂存在的依凭，也就说明了为什么本体死亡后灵魂的形貌不会发生变化，因为旁人对其的最后印象仅仅停留在其死亡的那个时候。人的灵魂依靠着思念“生存”，而当没有人再思念他的时候，这个灵魂也就将走向第二次死亡，也是最为纯粹的死亡。灵魂泯灭后，这个人的存在也就将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我死后，灵魂会存留多久呢？夜鸢想，但想不出来。因为他想不到谁会思念他，父母早已不在了，阎罗殿的人除了幻鸷似乎也并没有深交过的，啊，在人界的刘涛说不定会呢，毕竟自己用“将蓝猫恢复如初”这个诺言牵绊了他这么多年，自己死了他肯定会怨念很久吧？毕竟还没给他做成什么，就撒手不管了呢。
　　海因希里，会么？就算会，恐怕也只能是怨恨而已。
　　罗纳德前辈……可能，只是可能而已。
　　夜鸢摇了摇头，仿佛想要将这些念头甩出大脑。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要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思念好用了。
　　哈啊，死后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呢，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等等，那是什么？
　　夜鸢忽然发觉有无数细小的光源正在从前方极远的某一处发散，逸开，逐渐形成一片光晕，越来越宽广，也越来越明亮。就如同是穿过厚重云层的旭日一般，晶莹而又温柔的光芒照亮了无际黑暗中的夜鸢，令他眼前的世界顿时打开了新的大门，不再是全然无望的幽暗。
　　光芒之中，有什么悄然显出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