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ove of Death黑执事同人》堕世绘

61、第 61 章

　　六十一、
　　众人闻言都看向安东尼，果然在他身侧，那个拥有蓝紫色长发的异域美人双唇翕合，正在催动着不明的咒语。挡住了一只眼睛的面容看不出悲喜，但此时，却能读出一点点的不屑的怜悯。“星轨血盟”的强制逆行导致了“借出者”海因希里倒吸夜鸢的灵力，同时也破坏了夜鸢自身的各种能力，才会导致现在夜鸢极度虚弱，而海因希里反而恢复迅速的情况。
　　不同于以咒术或者药物来延缓夜鸢的修复能力，而是能力本身正在因为血液变化而急剧萎缩，只要再持续一段时间，这具伤势得不到有效控制的躯体将如常人一般彻底死亡，届时夜鸢也会成为没有生命力的行尸走肉。安东尼此举不外乎削弱对手的实力，因为他清楚，就算海因希里倒吸灵力，他也未必有胆量与恶魔族群作对，而剩下的，不足为惧。
　　安东尼唇角含笑，纤细的手掌轻轻一挥，伊万、汉娜、约翰逊便先行奔出，三者合力聚齐咒术进行攻击，竟是配合无缝。才稍稍平静了片刻的中央平台再度陷入战斗之中，上空风云突变，泼墨一般的云朵沉沉地压下来，仿佛要将这平台层层裹住。现在大批的恶魔正在向中央平台聚集，在人数上死神与修罗根本不占优势，同比力量也是一样。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威廉和冥枭率先冲到前方联手抵挡，其余人也紧随其后，两种力量的咒术在中央平台上不断地冲撞交错，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趁着两方暂且相持不下，威廉向身畔喝道：“罗纳德！带上你的恶魔仆人跟着我先去解决约翰逊！”
　　“是！”罗纳德大声应答，却又突然一怔，“前辈怎么知道……”
　　威廉荡开一道直奔自己的电光，镜片后的绿色眸子不悦地瞪了后辈一眼，“白痴都看得到你的契约印记！不要废话了，快跟上我！还有你！”说着一把将格雷尔拎到自己身边，同时也是帮他躲过了一次攻击，“你去对付汉娜！”
　　“哈？为什么？人家还打算跟着你……”
　　“跟着我的话就先解决了你！”
　　“那么伊万就由我和蓝猫负责吧！”即便是这样紧张的时刻，刘涛狭长的眼眸仍旧带着一贯的闲散笑容，引得冥枭诧异：
　　“只有你们两个？”
　　“多少可以撑到各位完成了自己分内的战斗再来支援我们的时候，所以，放心吧！”刘涛仿佛心情甚好，抬起拳头在自己的脸颊边一摆，“喵~”
　　“也罢，你们小心！”冥枭觉得对刘涛的作战心态简直无法理解，所幸他二人的战斗力短时间内应当无碍，也只能无奈地微微摇头，“那么我和幻鸷去帮助格雷尔！”几乎同时，幻鸷完成了最后一道治疗咒术，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对海因希里道：“你来照顾夜鸢，一旦有机会，马上逃离这里，不要停留！”待海因希里点头，幻鸷便起身加入战斗。
　　众人激战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安东尼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海因希里和夜鸢的身后，清朗地笑道：“留我们在这里，很无聊是不是？要不要我们一起玩？”
　　海因希里闻声全身一悚，下意识打横抱起夜鸢，便向另一方向掠了出去。但还是及不上安东尼法术的速度，还未落地，海因希里便觉得身体被看不见的手大力扭住，生生地停在半空，怀中抱着的夜鸢也脱手摔在了平台上，连连翻滚。海因希里惊惶地想要去扶，只觉得脊背一阵灼热，有如天火降临，痛不可当。
　　“就算不帮助死神和修罗，可是不站在我这一方，你也一样没用了。”安东尼操纵着法术，很快海因希里的鲜血便冲口而出，俨然是重伤了。因着如此，体力被大大削弱的夜鸢倒在地上，也显示出痛苦的模样。
　　夜鸢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强咬着牙伸手在虚空之中划下咒诀，一道道光刃在他周身的蓝色光晕中渐渐形成，伴随着一声令下，都倏忽如闪电般刺向了安东尼。然而安东尼却神定气闲，只是飞快地将海因希里拖过来挡在身前，夜鸢一见即大惊，慌忙念咒停止进攻，但强行收回法术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困难，虽然勉强做到，他自己也被返回的法术弹得连连后退，倒在了威廉、冥枭等人的身后。
　　“夜！”罗纳德当即返身冲了过去将夜鸢揽起来，“夜你没事吧！”
　　夜鸢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咳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已将垂死的海因希里的方向。
　　幻鸷也奔了过来，不再多说，拉过夜鸢的一只手摊开，对着掌心里自己之前设下的符阵，低声念起了咒诀。不消片刻，符阵泛起蓝光，继而其中各部纹路开始缓慢运行，逐渐在夜鸢的手掌上拼出一个中空的隧道模样，蓝光从中透出，具有生命一般相互交融。那蓝色光芒正迅速地凝聚成一个高大的人形，很快便看得出形貌，仿佛是个中国男子。
　　“那是！”罗纳德体内发出一声惊呼，随即一抹红色淡出，袅袅地成了一个红衣女子的模样，便是恶魔薇诺娜。
　　幻鸷伸手至夜鸢的眉心，捻出一缕幽蓝色，点进那人形之中，登时刺目的蓝光骤起，霎时间将整个中央平台笼罩在其中，令所有人根本无法睁开眼睛，甚至安东尼也因此而停下了动作。悠长的鸟鸣不知何处而来，响彻天宇，虽然音色清脆，但在这杀戮的时刻，却只令听者心生浓浓寒意。
　　一双黑色长靴，一步一步地走向靠在罗纳德肩上的夜鸢，着地时发出不轻不重的喀嚓声，夜鸢觉得这脚步声似乎也是踏在了自己的心上。夜鸢怔怔地看着这身着暗紫色及地披风的黑发男人，看着他旁若无人地俯下身，伸手过来将自己一缕碎发抿在耳后，深红色眸子里柔和的暖意，听见他唤道，“夜鸢。”
　　这一切，一如当年，却也，恍若隔世。
　　冥枭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发觉说不出一个字，手也止不住微微发抖。他实在太熟悉这一袭暗紫色，他曾看过这颜色在无数的地方游走飘荡，如鬼如魅，似风似云，凡有他出现，没有哪一次不是伴随着血雨腥风、尸横遍野，他的存在，代表着万夫莫当的杀戮。
　　彼时阎罗王座下排名的首席修罗，寒鸩。
　　夜鸢嘴唇颤抖着，难以置信，“父亲……是父亲吗？”
　　“很多年不见，我的夜鸢已经是大人了。”寒鸩微微一笑，眸光流转定格在被这一幕惊得怔住的安东尼一干人身上，“是他们，打伤你的吗？”
　　虽然并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是什么来历，但很明显，安东尼并未将之真正放在眼里，手下三人却是一字排开挡在主人身前，做出了备战姿态。
　　寒鸩将之一一看过，浅淡而笑，“伤我夜鸢者，该死。”
　　话音刚落，寒鸩犹如离弦之箭，振衣腾空而起，以人眼不可见的速度掠过人群，直取安东尼。这样的攻击速度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自然，其中不包括来自阎罗殿的几人，他们心知肚明，寒鸩之所以能够位居首席修罗，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他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可怕速度，他所杀之人，死前是连痛都来不及感觉的。
　　这样的攻势大大超出了恶魔们的预料，也不去做别想，安东尼迅速提身后退，而汉娜和约翰逊则顶上前，拼出力量来抵挡寒鸩。然而寒鸩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直直地从他们中间冲过，不出击也不防守。尽管速度极快，他身上也留下了恶魔攻击的伤口，鲜血淋漓而下，沿着他的前进路线，在白石上洒出一条刺目的血痕。但寒鸩丝毫不受影响，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伤害了自己孩子的安东尼，他的目标也只是安东尼，所以寒鸩选择忽略一切对手，连同他们的杀招。
　　如此不顾性命的方法令安东尼心生悚然，也就是在这一晃神的间隙，那一袭披风已经到了眼前，将自己矮小的身躯全然笼罩在了幽暗的紫色中，恍若是无法醒来的噩梦。安东尼大叫一声，凝聚幻术，带起了空气中一连串的呼啸，刺痛耳膜，尽数向寒鸩推去。寒鸩毫不在意地承接了那些几乎可令人粉身碎骨的幻术，然后双手聚拢稍加变幻，又全部反击给了安东尼，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中央平台都为之撼动。
　　形势似乎在一瞬间被扭转，修罗与死神们按照方才的部署继续作战，即便汉娜、约翰逊奋力突围，却都显得力不从心了。同时，伊万的出手迟疑很快被刘涛发觉，以伊万的忠心程度来说是绝不可能临战退缩的，那么他这样犹豫不决就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刘涛稍一思忖，顿悟道，“蓝猫！全力攻击伊万！”
　　此话一出，蓝猫挥舞铜锤大力击打地面，登时白石崩开一条狰狞的裂缝，携带着阻挡不住的锐利直冲伊万，而伊万却只是慌张躲避。刘涛眉眼带笑，果然他没猜错，伊万与安东尼的力量存在着类似“星轨血盟”般的相关性，而且极有可能是安东尼将自己的伤痛感全部转移给了伊万。所以伊万尽力不让自己受到重伤，因为只要他安全，那么安东尼也就安全了。这样一来，若想削弱安东尼，伊万就是必须拿下的一个因素。
　　想到这里，刘涛带领蓝猫双双奔了过去，左右配合，招招见狠，而伊万阵势不输，但出手之间也只剩了招架的能力，全然不敢有所进攻反击，所以刘涛两人虽然灵力与之相差甚远，却占了快准狠的便宜，争了上风，把伊万控制得死死的。明显的，当伊万受困以后，安东尼由于分心而战力下降，在寒鸩的手下走得愈发吃力，但凭借着超凡的灵力，还是能够与寒鸩勉强旗鼓相当。
　　忽然混战的身影之中爆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有殷红的血色迸发，几乎与它近旁的红风衣同色。约翰逊终究不敌格雷尔的狠戾，被电锯砍中，若不是威廉阻拦，右侧臂膀就要被齐齐削掉了。未能尽兴的格雷尔不甘心这半途而废的攻击，却又畏惧威廉冰冷的目光，只能埋怨地冲威廉跺了跺脚，转而寻找其他下手对象去了。威廉不予理会，只是迅速替约翰逊止血，保住他的性命，随后转身去帮助刘涛围攻伊万。
　　约翰逊的重伤让原本就乏力的恶魔阵营雪上加霜，伊万已经受控不得施展，而汉娜看上去已经没有了继续战斗的耐心，剩下的安东尼就自然而然落入了势单力薄的境地。
　　“喝——”寒鸩长啸一声，如闷雷炸响，带着撕裂天空的气势扑向安东尼，只是眨眼之间，那少年模样的恶魔就已经被裹进了寒鸩的披风里，被擎上了半空，凭他发尽招数也无法挣脱。披风一掼，连带着安东尼一同砸在平台上，沉闷的声响过后，安东尼的身下缓慢地蔓延出一条条血流。而这时候，所有松了一口气的人们才发现，去了披风、只着短打的寒鸩身上的伤口处处深可见骨，仿佛整具身体成了一架关节分离的木偶，破败碎裂，但煞气却是丝毫不减，反而越盛。
　　罗纳德不能参战，仅在旁观望就已经心急如焚，怀里的夜鸢始终虚弱地喘着气，一言不发。虽然战局好转，但看平台上空愈来愈暗沉的云层，罗纳德推断大批恶魔就在周边不远，如果现在恋战，那么不消多久，只要安东尼一声令下，这一群人必死无疑。
　　胸腔剧痛，身体逐渐地冰冷，夜鸢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而眼前的影像也变得模糊不清，摇曳如水中倒影，稍稍一动就是支离破碎。这种感觉夜鸢从未有过，但他深深地明白，这就是人世所讲的，濒死之感。
　　他一度渴望死亡，却不曾临近过这二字，而今他感受到了，又惶恐不堪。
　　那袭暗紫色披风在半空中舞动如旗帜，飒爽而潇洒，仿佛世事尽在掌控。夜鸢目不转睛地看着，贪恋一般地注视，那是他的父亲。如果可以，真想站起来，陪在父亲身边，与他一同战斗啊，就像……就像数百年前一样。可是现在他却只能靠着罗纳德，感觉着自己肢体的逐渐麻木，毫无办法。
　　他不知道，伊万正开始催动着“星轨血盟”的最后一次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