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吻上你的脸》夜未眠

93、夹缝5

　　“以九王之母为太后……”

　　“愿辅有道之主，不附无道之君……”

　　“胡来、胡来！”胤禩看着手中的密函大惊失色，眉头纠结在一处，浑身冒着凉意。“九弟，你怎会如此糊涂！”胤禩叹道。

　　晋晴一进书房，便听见胤禩不住长叹，她命人将柏仁羹放下，遣了出去后，走近胤禩将他手中的字条拿了过去细细一看，朝胤禩讥笑道：“我倒觉着九哥意志可赞，不像某些人如今只知惟命是从、畏畏缩缩，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甘愿俯首称臣。”

　　“你胡说什么！”胤禩怒斥她道。

　　晋晴笑一声，声音干巴巴的，坚硬干涩，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怒。做了那样的丑事，事到如今还想瞒天过海，他徉做不知，那她就挑明了说！

　　“大行皇帝还没去时，你们暗中媾和，做出那样不要脸的勾当。如今新皇帝继位，她成了皇后，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为了她竟不顾九弟、十弟的死活……”

　　“啪”！

　　他用力地，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直到感觉扇的自己手疼时，才意识到竟对她动起了手。
　　他瞪住她。

　　“你打阿，你以为打死我就省了事儿，就没人知道你们的丑事儿了？”晋晴将脸逼近他，她的脸像北极，无边无际的冷。

　　胤禩后悔自己的一时冲突，他本无意可看在晋晴眼中便成了恼羞成怒。

　　“你从哪里知道这事儿的？”

　　“怎么，还想去杀人灭口呐！害怕这丑事儿传到宫里她的日子就难过了是吧！”晋晴嗤笑：“胤禩，你不要妄想了！她生是雍正的人，死是雍正的鬼，这辈子你都得不到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胤禩颓然失色，靠在小几上。

　　晋晴看着他，悲伤惊惧的男人，心里一阵凄伤。她平静下来，看住他说：“同你走过这么些年，该做的、能做的、不该做的、不能做的，我统统都做了！如今我也不指望什么，只希望你别忘了自己是谁！看你过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我也揪心似的痛呢！你不是恨我么？恨我拆散了你们。其实我也恨你。恨你从来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很久以前，在这世上，我们就是孤单一人了！孤单的活着太寂寞，彼此恨着才快乐。有恨陪伴很愉快，有你陪伴很愉快。老天爷为我们的命运编织了两个纠缠的结。我们注定至死方休……”

　　晋晴落下泪来！这一世我争不过她，下一世，下下世，不管多少世，你都要属于我，来弥补今世你让我留下的眼泪与无尽的辛酸。

　　“也许……”胤禩看着她，喃喃道：“我们解不开，这么多年，我解不开。我想我只是贪心不足。我不恨你，我甚至希望这结越缠越紧；而她，是埋在我心中的一根弦，轻轻一触碰，那种怀念的感觉便席卷全身，让人欲罢不能！”

　　晋晴愣住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之中盛满了苦涩。

　　“如今想办法将九哥给接回来才是当务之急。大家都在一处，也好商量对策！”她划亮火折子将信函点燃。

　　胤禩苦笑：“哪有这么容易！倘若他能安稳些时日，过了一两年兴许雍正还会念在兄弟之情将他召回。如今散布出这样的谣言，只会激怒雍正，让他处处堤防、打压！”他走出屋子，冷风一吹，脚步不由顿了一顿。在房间里不觉得，出来才觉得屋外更是阴暗得很。窗边瓶里的那些花一点鲜意也没有，像一具具手脚峥嵘的尸体，被人插在瓶里。他心中忐忑不安，怕就怕在，这些谣言反倒是在雍正的授意之下散布出来。如今他们一只脚踏进了猎人的圈套之中，却还在四处张望寻找猎物，殊不知自己就是猎物。

　　他又想起玲珑来。

　　这根弦虽能弹奏出美妙的音乐，可需小心翼翼，随时都有绷断的可能。断了，那就再也无法修复成新了。

　　德妃现已是太皇太后的身份，比起从前那是尊贵无比，看在旁人眼里羡慕不已，可谁又知道她为了这两个水火一般的儿子，一夜之间白了多少头发。

　　玲珑例行大清早到慈宁宫请安。还未到暖阁外，早有人报于德妃。贴身宫女汀兰亲领着人来接，往佛堂带去。

　　屋子里显得冷清，墙上的佛龛里那尊金佛在龛里低眉敛目的坐着，小几上的檀香香烟离散，越发显得神色飘杳，心意难测。

　　德妃盘坐在榻上，闭着眼手里拨动着佛珠。

　　玲珑一惊，心中隐隐作乱。今儿德妃连发髻都没梳妥便大清早在佛堂里诵经念佛，事必又发生了什么令她焦躁不安之事。

　　原本立在一边的丫头见了玲珑，都朝她行礼。德妃听到响动，睁开双目，见是她，脸上露出一点生动的笑意，招手道：“玲珑啊，过来。”

　　玲珑趋前去，走近了才向她行礼，却被她拉到榻上。待到闲人退去，德妃伸手抚了她的发，甚是欣慰地说，“这里没有外人，就别计较那些礼数了！”

　　玲珑依言坐在她的身边，问道：“皇额娘大清早便在佛堂求佛，所谓何事？”

　　德妃拍了拍她的手，问道：“这几日你同老四可好？”

　　玲珑一愣，倒是被她的话给问住了。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从前他们两心心相印，无忧无虑时那叫好，便是小吵小闹也是无伤大雅的。如今也是好的，只是撇开那些扰人的往事，手中揣着一根红线，站在奈何桥的两端远远望着，倒也相安无事。

　　“嗯，还行！”玲珑选择最保守的说辞。

　　“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哪有还行这样的说法！”德妃笑了。“我问你，他近日可是政务繁忙，连见你一面的功夫都抽不出？”

　　玲珑点点头。这几日她让翊坤宫的小厨房给弄了些滋补的夜宵给胤禛送去，无奈他只让陈福将宵夜端进去，却催她早些回去休息。她心中生疑，却实在不愿打破表面的平和去追根究底，倘若真如年氏所说，她实在是无力去为自己辩解，只能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

　　见玲珑点头，德妃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只哼一声，慢慢躺倒下来，脸色比先前灰败了几倍不止，盯着玲珑，眼神就盈溢出苦涩来。

　　玲珑急忙叫来众人。汀兰忙端上参汤来，德妃喝了，方才缓过来，又命芷兰下去传饭。她在塌上伸出手来握住玲珑，流泪道：“我怎么就生出这样一对冤家来！”